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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4节

      挨到天微微亮,他穿戴洗漱好,想着老爷昨天晚上睡在书房,打算先去书房瞧一眼。
    刚到院门口,脚还没跨进去,抬头冷不丁看到一个人的背影。
    谢总管差点没疯。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给我站住!”
    晏三合也没料到谢总管这个时候会来。
    谢府太大,她摸着谢道之的书房,耽误了好些时间。
    转过身,眉毛微微扬起,晏三合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
    谢总管恶狠狠的盯着她,“晏姑娘,这地儿可不是你能呆的,想要银子,就跟我来!”
    晏三合勾勾唇,不仅没跟过去,反而大步往书房走。
    谢总管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赶紧冲过去拽人。
    刚拽住一条胳膊,只觉得膝盖处一痛,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人已经扑通跪下去。
    “晏三合!”
    谢总管疼得破口大骂,“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大早的,谢总管想让谁吃罚酒呢?”
    温润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男子走进来,一身天青色直裰,整个人如朗朗明月。
    晏三合掀起眼皮,目光略一扫过便收了回来。
    那男子的目光却留在了晏三合的身上。
    这姑娘他从未见过,哪家的?
    “一大早的,大爷怎么来了?”谢总管挣扎着爬起来,蹬蹬蹬跑到谢而立跟前。
    “听说父亲昨儿在书房歇着,我过来看看。”
    谢而立沉吟片刻,“这位是……”
    谢总管急得冷汗都冒出来。
    一边是老爷的交待,一边又是长子长孙,未来谢府的当家人,哪边都得罪不起。
    他心机一动,忙道:“一个打秋风远房亲戚,嫌昨儿拿的银子不够,大爷不用理会,交给老奴处理就行。”
    谢而立狐疑地看了晏三合一眼,“姑娘如果嫌银子还不够的话,可以和我说。”
    “我和你说不着。”
    晏三合没时间再耽误,转过身,对着书房门。
    “谢道之,你生父的确是在你一岁半的时候病逝的。但是四年后,你母亲……”
    门,呼的一声拉开。
    谢道之脸上透着森冷的杀伐之气。
    “来人,此女子诬陷朝廷命妇,满嘴胡言乱语,给我绑起来。”
    “话都不敢让我说完,你在怕什么?”
    晏三合眉眼间陡然凌厉,口气中有种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人的冷硬。
    “你母亲姓杨,单名一个慧字,一月初九生辰。永和初年,嫁给安徽府水东名士晏行为继室,时年二十五岁,晏行就是你的继父。”
    晏三合展开手里发黄的帖子。
    “这张合婚庚帖上写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道之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张老脸白得瘆人。
    第6章 缓兵
    “来人,把这人给我绑起来!”
    谢道之一声令下,外头涌进来八九个护院,手里明亮亮的刀尖,对准了晏三合。
    晏三合冷笑一声,“怎么,想杀人灭口吗?”
    谢道之能官居内阁,手上不沾点人血,那是不可能的。
    “杀了你,又如何?”
    “谢道之,你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就踏进谢家的门吗?”
    晏三合一双黑沉沉的瞳仁冰凉刺骨,不知为何,谢道之的心虚虚的跳了一下。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会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女子给威吓住。
    “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
    “父亲!”
    谢而立突然大喊一声,眉头紧压道:“时辰不早,该上朝了。”
    上朝两个字添了重音,谢道之听出其中的深意,一下子怔住。
    “姑娘!”
    谢而立转身看向晏三合,“早朝耽误不得,先让父亲上朝,有什么事等他下朝再说,你看如何?”
    转眼间峰回路转,晏三合不仅没有松口气,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这位谢府大爷想做什么?
    缓兵之计吗?
    “谢总管!”
    谢而立温和道:“你陪着这位姑娘下去休息,好好招呼,别待慢了。”
    谢总管捏着一手心的冷汗,“是!”
    ……
    院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面对面枯站着。
    好半天,谢而立都没有办法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老太太竟然嫁过人?
    这怎么可能?
    他活到二十五岁,从来没听到过一点风声。
    可那姑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还有庚帖为证,不像是假的啊!
    “父亲,她说的可是真的?”
    谢道之看着长子,脸色由白转青,“真的假的以后再说,眼下我们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谢而立当然知道重要的事情是指什么。
    刚刚他突然拦在中间,用一招缓兵之计,也是顾忌这个。
    父亲中举后,皇上感动老太太守寡替朝廷培养出一名举人,御赐一道贞洁牌坊,作为天下女子的榜样。
    如果她再嫁的消息传出去,妥妥的欺君之罪,轻则丢官,重则抄家流放。
    谢而立声音一改温润,变得又沉又冷,“父亲,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得事,早做防备。”
    谢道之只觉得欣慰。
    大儿子平日里瞧着没什么脾气,骨子里却杀伐果断。
    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他拿捏得清清楚楚。
    “你刚才就是不叫住我,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我知道,父亲只是想吓一吓她?”
    谢道之点点头。
    他在内阁当差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女子他还没放在眼里。
    晏三合如果是冲着银子来的,那他就给足银子封嘴;
    如果是为了认亲而来,他大可把人圈养在府里,了不得将来赔一副嫁妆。
    昨天晚上,他没让她把话说完,出手一千两,就是想先摸摸她的底牌。
    这一摸,果然摸出了东西,她手上竟然有合婚庚帖。
    这东西可不是要钱、要嫁妆就可以打发的。
    那是要命的!
    再往深里想,她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胆量敢威胁堂堂内阁大臣?背后有没有人?
    如果有人,那会是谁?
    “满京城,敢直呼我谢道之姓名的人,不多;京中女子,能一脚把谢管家踢趴下的,也不多。”
    谢道之抚须:“这女子看着年纪轻轻,身上却处处透着诡异,老大?”
    “父亲!”
    “你派人去通知老夫人,让她在庙里多住几天,不要急着回来。”
    “是!”
    “府里的护院统统上岗,她那个院子多派些人,死死守住了,别让她离开半步。”
    “父亲放心,由谢总管亲自看着,人丢不了。”
    “还有,你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去趟老三的衙门,让他们的人帮着查一查,这人何时入的京?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