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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像狗一样

      走廊尽头有一扇门,上面有写着“演播厅”三个字的门牌,里面一片漆黑,只最前方的舞台处有一束白光落下,在地上划出一个光暗分明的圆。
    圆的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前后两边各四把座椅,左右两端各一把,共十把椅子。好似一出演到一半演员突然有事离开的默剧。
    不,还剩一个演员,海草似的杂乱无章的深蓝卷发,松垮的白色背心,大片的看不清具体图样的纹身,此刻正坐在长桌的一端,双腿搁在桌上,身体仰倒在椅子上,右手夹着根烟正颇为投入地吞云吐雾。
    “张大海?”你认出了他正是你们刚进鬼屋不久时碰到的那个自称来修空调的可疑人士。
    你们几人的突然进入自然动静不小,他偏头望过来,几秒后收回目光,继续仰头望着天花板,将普通的椅子当作摇椅一样前后摇晃个不停,你都奇怪这种危险的角度他怎么还没摔得四脚朝天的。
    梁逢恩顺着阶梯而下,穿过排排座椅,在距离舞台五六米远处停下脚步。那是一个与舞台齐平或略高一些的位置,但不至于相距太远,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只需要正常音量就能跟舞台上的人交流。
    “你就是张大海?”
    “哦?你认识我啊。”张大海转过脖子,上下打量了梁逢恩几眼,“老客户?”
    “是你把我们叫过来的?”
    “不是,找错人了吧。”
    “既然不是,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抽烟啊。”张大海吐出一口烟,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打开盒盖看向梁逢恩,“来一根?红宝山1990。”
    “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张大海笑了一声:“凭什么?你当自己教导主任吗?”
    “看来你不打算配合。类似今天这样的事,从小到大我都在不断经历着,六成是无关痛痒,三成是破皮流血,剩下一成是伤筋动骨。但无论轻重,这些事都有一个共同点,想知道吗?”梁逢恩顿了一秒,就公布答案,“每一次这样的事都需要通过处决几只愚蠢无知的替罪羊来了结,很正常不是吗?一盘棋,无论能否分出胜负,都有棋子需要被放弃。”
    也跟着往舞台方向走的你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停下脚步,你之前其实挺同情这人的,觉得他是一个被幼稚弟弟和幼稚长辈折磨的保姆角色。可现在······
    “唉,简直是一本正经的变态啊。”陆星舟站到你旁边,一脸的痛心疾首。感受到你看他,又低头教导你,“看见没有?这就是在名利场里待久了被污染的后果,所以要远离这样的圈子,明白吗?”
    “什么圈子?你不也跟他是亲戚吗?”你问。
    梁钊泽讥讽地附和:“就是,装得自己多干净一样。”
    “小外甥今天意外地毒舌啊?难道是嫉妒了,想在XXX面前故意抹黑我?”陆星舟怀疑地摸了摸下巴。
    “你特么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  那可多了,比如——我比你更讨女孩子欢心。”
    “傻逼。”
    “不信让我们问问此地唯一的女孩子。”陆星舟拉着你的手腕撒娇般来回摇晃,“我跟他,你选谁啊?”
    梁钊泽骂了声无聊,却没再继续往舞台方向走,而是停下脚步像是等待你给出回答。
    “她为什么要选?你们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要转移到她身上?”林良走过来,淡淡地问了两句,就越过你们几人,越过最前方的梁逢恩,从舞台侧边的阶梯走上去,来到长桌边问张大海,“请问,你之前有听到那则让玩家到此地集合的广播吗?”
    张大海看了他两眼,放下翘在桌上的腿:“总算来了个说人话的。”
    林良默默等待。
    “听到了。”张大海答。
    “听到了,所以才来这里集合吗?还是说,你在等待来这里集合的玩家?”
    “算是吧。”也不知这是在回答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已经过来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等呗。”
    “好。”林良点点头,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竟真的开始等待起来。
    你看着舞台上这一幕,喃喃:“林老师这是在做什么?”
    “他是什么老师?”梁逢恩又走回来了。
    你有点警惕地回答:“数学。”
    “他课讲得如何?”
    “挺,挺好的。”林老师从不嫌弃你脑子转得慢,只有在他面前你才敢问一些会暴露自己上课没听讲的问题,其实你也不是不想好好学,只是初中时候你妈妈管得牢,等你写完作业才允许你看一会儿手机,到了高中爸爸妈妈经常去外地出差,你在手机游戏机和电脑的三重诱惑下色令智昏,直到高二下半学期的期末考排名发到家长群里,你才被你妈妈提溜着扔进暑假补习的苦海中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你数学成绩应该不怎么样吧?”
    你大惊,这都能看出来?难道你的面相就是那种理科超烂的类型?
    “你那个林老师看着不太喜欢你啊。”梁逢恩继续道。
    “他没有不喜欢我!”你皱眉,“他一直很负责的。”
    梁逢恩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你连别人喜不喜欢你都看不出来?被讨厌了,还在替人说好话······看来是我多虑了,至少你,的确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他语气里的居高临下令你很不舒服,这人似乎社会地位很高,但你实在不是什么忍得住气的:“还说我呢,你才是那种被讨厌不自知的人吧。不管我数学成绩怎么样,至少情商比你高。”
    “我不需要别人喜欢我,我只需要别人服从我。”
    梁逢恩终究是个久居高位的人,注视你时带来的压力让你有点害怕。豆沙包上前一步,挡住他的目光:“让人难堪并不有趣,但我现在实在有些好奇,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会有像狗一样讨好别人的时候吗?”
    啊?你瞪大了眼睛,豆沙包好猛!他这是当着梁逢恩的面骂他是狗吗?
    梁逢恩果然眯起了眼睛,目光透过镜片像刀一样凌厉地割在豆沙包的脸上:“你说什么?”
    “会有的,对吧?比如在你的这两个亲人面前。”
    梁逢恩看了看梁钊泽和陆星舟,失笑着摇头:“你觉得亲人间的感情是一种讨好?你还真是扭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