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测大概率是带有棱角的石块。
    江城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来这就是鬼的真面目。
    隐藏在凌乱的发丝后，一双充血的眸子气急败坏的盯着他，江城丝毫不怀疑，要是再迟几秒钟，等自己走出光晕的范围，那么也会被她把头都揪掉。
    下一秒，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巨大的吸力扯着江城向后飞去。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过后，他双脚终于站稳，昏暗的光线下，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办公室。
    他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上。
    身后的铁门在他回头前，就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迈开已经发麻僵直的腿，来到茶几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还是温的。
    温润的感觉入喉，他整个人都好上了不少。
    他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声音，所以没一会，楼梯附近就传来一阵试探性的脚步声，江城都能想到胖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一定是听到了楼下有动静，然后又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医生？”胖子人未至，声音先传了过来，“是……是你吗？”
    江城又抿了一口水，含在口中几秒种后才慢慢咽下去，“不是。”
    这时胖子已经从楼梯拐角探出一颗硕大的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江城，表情立刻变得精彩起来：“医生你好快啊！我就换个衣服的功夫你已经完事了。”
    第163章 源头
    “怎么样？”胖子小跑过来，看着江城问：“还顺利吗？”
    江城沉默了几秒钟后，突然问道：“这次我走了大概多久？”
    胖子想了想，“20分钟？”他补充说：“反正时间不长就对了，因为晚上这里太冷了，我刚换了身厚实一些的衣服，结果……结果听楼下有动静，下来一看是你回来了。”
    听了胖子的回答，江城也对噩梦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进入噩梦的时间绝对没有20分钟那么久，胖子所说的20分钟，应该是从自己进入卧室开始算起的。
    可他并没有算上睡着所需要的时间。
    除去这段时间，江城想真正消耗在噩梦中的时间应该只有几分钟，甚至更短。
    要知道，在噩梦世界中他已经足足过了几天的时间。
    显然对于那里来说，时间的流速与现实世界不同，而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就是那扇黑色的铁门。
    胖子就站在江城身侧，他也察觉到了江城与之前出来的时候不同，他似乎情绪不高，就连话都说的少了。
    “医生，”胖子咽了口口水，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你……你还好吧？”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吗？”
    胖子想了想，认真道：“没有。”
    “你回卧室睡觉后，我就一直守在卧室外面，什么都没发现，”他继续说：“我没看到你从卧室里走出来，之后你再出现就是在这里了。”
    江城端起杯，又抿了口水，“声音呢？”
    “这个……”胖子显得犹犹豫豫起来。
    江城转头看向他，胖子的表情并不像是藏着什么事不告诉他，而更像是他对这件事也不肯定，所以不清楚如何表达。
    “你说现象就行，”江城开口。
    “医生，其实……其实在你即将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感到了，”胖子支支吾吾说。
    江城敏锐的皱起眉，手中的水杯一顿，“说下去。”
    “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脑袋里忽然有一阵电流闪过，就是……就是很奇怪的感觉，反正那种感觉来了后，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联系到你要进入噩梦，所以我就猜大概是你回来了。”
    江城逐渐眯起眼。
    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接着开口，可却又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医生，”他喉咙滚动一下，“之前我在外面开大车的时候，后半夜经常犯困，有一天深夜我突然搜到了个专门讲灵异故事的电台。”
    “就想着听听正好提神，结果他们那天的主题刚好是在讨论见鬼的方式，也就是怎样才能见到鬼。”
    “他们还特意连线了几个嘉宾，说他们都是有过见鬼经历的人。”
    “我记得第一个人说自己是学生，她说自己曾经用请笔仙的方式见到过鬼，然后与她一起的一个朋友第二天就摔断了一条腿，她认定是与玩了笔仙游戏有关。”
    “可这个我是不大信的，”胖子解释道：“这人说自己是高中生，可声音听着像是30多，快40的人，我猜她就是节目组找的托。”
    江城没有接话，全程只是在安静的听，他知道胖子能说这么一堆，肯定是发现了些什么。
    “第二个人的方式是在十字街头敲装着夹生米的碗，夹生米就是那种半生不熟的米。”
    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那人说他通过这种方式看到了十几个骨瘦如柴的黑影，是突然出现的那种，那些出现的人都是饿死的。”
    “他还强调在此过程中，敲击碗的筷子千万不能停，否则就会被鬼发现。”
    接下来胖子又提到了诸如室内打伞，弯下腰通过胯下向后看，午夜对着镜子闭眼默念自己名字，半夜梳头发，用红笔为死人遗像画眉毛等一系列号称可以见鬼的方式。
    江城眉头微微皱了皱，可以看出，他的耐心快被耗尽了。
    他坐在这里可不是想听胖子说这些。
    “医生，”胖子抿了抿嘴唇，“你听我说完。”
    江城看着胖子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也的确没有说出来，他很少见到胖子出现这样的眼神。
    他在恐惧，江城可以肯定。
    胖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直到他们连线了最后一个人。”
    “那是个岁数已经很大的人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也不大好，说话的声音都在喘。”
    “他所介绍的方式是……”胖子抬起头，看向江城，嘴唇颤抖了几下，“脑波。”
    “但我后来查过类似的，我想他想表达的应该是脑电波，但……”胖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说话的逻辑也开始混乱起来，“他……不，我到现在也不清楚那人是男是女，他很可能是嗓子坏了。”
    “那人的语速很慢很慢，但我想听懂他说的话十分困难，我只听清了他最后几句话。”
    “他说想要见到鬼，需要你的脑电波与鬼的脑电波一致。”
    “换句话说……”胖子抬起头，“你在想着见到它的时候，鬼同时也在想着你。”
    胖子仍旧清楚的记得，在那人说完这句话时，之前还在笑话他故意装神弄鬼，营造恐怖氛围的现场嘉宾以及主持人，立刻就噤声了。
    因为……他们这档节目，就是在讨论如何见到鬼。
    按照此人的逻辑，现在，就现在！
    鬼很可能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医生，”胖子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用语言形容了，他看着江城，用异常沉重的声音缓缓说道：“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一件事。”
    “那天晚上，可能并不是那个人的口齿不清才导致我听不清他说的话，”他顿了几秒钟，身体因为恐惧微微颤抖，“而是……而是有什么东西就在他身边，因为二者的脑电波频率接近，从而……”
    “从而产生了干扰，”江城冷冷道：“就类似电磁波一样。”
    “没错！”胖子狠狠点头，他的脸因为恐惧已经变形。
    但令胖子没想到的是，江城的脸也在几秒钟后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瞳孔骤然缩紧。
    江城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面对第一次上门寻求帮助的胡燕所录下的录音中，就出现了大段大段的杂音。
    第164章 复盘
    凌晨时分，江城一人躺在床上，两只手放在被子中，平稳的搁置在小腹与胸膛中间的位置。
    胖子还是睡在卧室外的客厅。
    区别是江城今天没有关闭卧室门。
    胖子或许是真的害怕，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辗转反侧，最后索性将沙发挪到卧室门前，这样只要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里面躺着的江城。
    但这对江城来说着实有些恐怖，他只要微微侧过头，就能看到卧室门前有一颗圆不隆冬的的大脑袋，然后还睁着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还好江城没有这么做，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慢慢，睡着了。
    看着江城表现得那么镇静，胖子不禁觉得自己也安全起来，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只要在江城身边，胖子就觉得自己死不了。
    越近越安全，越死不了。
    想着想着，胖子眼皮开始打架，接着意识逐渐模糊。
    清晨，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胖子。
    他翻了个身，接着几秒钟后，才抬起厚重的眼皮。
    视野里，卧室内的江城不见了。
    这下胖子立刻睡意全无，“咕噜”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吱嘎——”
    楼下传来声响。
    片刻后，胖子终于心满意足的在楼下找到了江城，后者此刻正在挪动收纳病例的架子，胖子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去帮忙。
    “医生，”胖子一边用肩膀顶着用力，一边说道：“以后这种活就交给我好了，不用你亲自动手。”
    放好衣架后，胖子又十分自觉的先去洗漱，然后冲进厨房为江城准备营养早餐。
    今天起来的太仓促，胖子只简单准备了两碗麦片，然后用超市打折时抢的1l装的纯牛奶冲泡，最后担心营养不够，又给江城煮了两个鸡蛋。
    在眼见着江城都吃进去后，胖子才放下心。
    “医生，你吃饱了吗？”胖子收拾餐具时问道：“要不要再给你煎个蛋，我新买了一款不错的烤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