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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不远处沈酌一手捂着肩膀伤口,从地上勉强起身,血从挺秀的鼻梁汇聚到唇角,从撕裂的白衬衣领口不断滴答而下。
    ——最后15秒。
    “白晟,”沈酌面颊如同被水洗过一样白,每个字都在剧烈喘息:“杀了他,快动手……”
    白晟背对着沈酌,一言不发,肩臂腰背乃至全身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以至于露出了一丝狰狞冷峻的真容。
    “来啊,让沈酌与我一同陪葬。”荣亓戏谑地微笑道,“为什么不敢?”
    沈酌掌心的倒十字正急剧闪烁,越来越快地把他的体力逼到极限:“白晟……”
    “沈酌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进化,你连知晓他姓名的资格都不会有,更遑论得到杀死他的殊荣了。真的要放弃吗?”
    “……”沈酌张口想说什么,猝然喷出一口血沫。
    “真的要放弃你唯一一次能在后世留下姓名的机会吗,”荣亓含笑加重了语气:“白晟?”
    咔哒一声子弹上膛,是沈酌踉跄半跪在地,用最后一点力气拔枪对准了不远处的背影:
    “白晟!动手!”
    下一秒,白晟掌心终于闪现出四射的寒光。
    “我对半径3000米内可能存在的任何行人都十分抱歉。”因果律骇人的光芒映在白晟眼底,他盯着荣亓,语调前所未有地低沉:“万一待会失控,我跟他们一起当你的陪葬品。”
    三,二,一,倒计时归零。
    逆转十字消失,s级状态解除,沈酌手中的枪脱力下坠。
    因果律寒芒在白晟掌心暴涨——
    就在这个时候。
    荣亓化作一片暗蓝光芒消失,再出现时已在百米之外,身后赫然打开了一道空间黑洞;
    白晟猝然察觉到什么,只见旷野远处一道人影正从身后扑向沈酌,正是野田俊介!
    那万分之一秒内沈酌根本来不及回头对抗,只觉眼前劲风掠过,白晟几乎是瞬间出现,一手抓住沈酌抄进自己怀里,一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刀锋。
    鲜血一弧飞溅半空,武士刀被白晟稳稳握在掌心,再难砍下半寸。
    沈酌剧喘着想抬头,却被白晟按着后脑的头发一把压进自己颈窝里,沉声道:“待着。”
    野田俊介面对白晟的时候攻击性极其强烈,眼见一击偷袭失败,竟然不立刻撤向空间隧道,而是向白晟挑衅地喷了口血气,满眼跃跃欲试的血腥,紧接着无数刀光如狂风暴雨般斩落下来。
    ——唰!
    白晟徒手二指夹住刀刃,雪亮刀锋映出了他幽邃的眼神,瞳孔深处闪烁着一丝血腥,缓缓道:“下辈子别再对别人先看中的动手动脚。”
    野田俊介这才心生不妙,欲要抽刀回撤,却听“砰!”一声精钢裂响,武士刀竟然被白晟二指发力硬生生折断,紧接着铁钳般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整个人被悬空提了起来:
    “记住了。”
    那是野田俊介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白晟五指猝然收紧,咔嚓一声喉骨折断,野田俊介的头颅以一个瘆人的角度向后歪斜,脸上还凝固着诧异的表情。
    紧接着,白晟捏着尸体的脖颈猛地发力,手臂肌肉筋骨暴突——啪叽!
    血肉清晰挤压,喷泉般的血箭射了一米多高,白晟把他的头颅硬生生拧了下来!
    无头尸身颓然倒地,脚下迅速积起了横流的血洼。
    白晟一手按着沈酌不让他看,另一手提着野田俊介的首级,抡圆了呼地向上一抛。头颅呼啸飞过百米距离,带着一弧血线,被空间隧道中的荣亓一把接在了手里。
    空间黑洞迅速合拢,此时再发动因果律已经来不及了,两人隔空对视,白晟嘴角一勾。
    他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总能把戾气藏得很好,但这一笑却毫不掩饰森寒嗜血,如同站在血河里的修罗,用口型不出声地道:
    “下一次是你。”
    荣亓手上拎着那个不断滴血的头颅,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没有任何情绪的视线看向被白晟扣在怀里的沈酌,注视着他的背影。
    下一秒黑洞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大股硝烟与满地鲜血无声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
    ——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两架武装直升机正疾速靠近,是军区的人。
    ·
    沈酌低低呛咳起来,白晟终于大发慈悲地松了手,搂着他上下一打量,浑然无事般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没事吧,监察官?哎呀瞧你这样,怪让人心疼的。怪不得当初你说两个s级不能待在同一座城市,原来还藏着这么张底牌啊。不过没事,我这人胸怀大度,来来来让我先帮你疗个伤……”
    啪。
    沈酌一巴掌,打得白晟脸歪到了一边。
    其实是很轻的,但空气安静得可怕,良久白晟转过脸来,舌头抵了抵侧颊:“哟,怜香惜玉不肯杀你,你还记恨上了。”
    “从现在起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要你的命。”沈酌喘息着冷冷道,“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跨过无头的尸体,踉跄走向不远处降落的直升机,但没走几步就发出越来越痉挛、越来越急促的呛咳,血沫从指缝间渗透出来,紧接着颓然半跪在了地上。
    陈淼跳下尚未落地的直升机,身后紧跟着几个军区的人:“学长!”“监察官!”“怎么了监察官?”
    白晟感觉到不对:“沈酌?”
    沈酌躬下身,猝然喷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屑的鲜血!
    周遭登时人人色变,那军官跳起来就往直升机上狂奔:“来、来人!打电话给中心监察处!”
    血从咽喉甚至鼻腔往外奔涌,顺着制服衣领渗进泥土。沈酌捂着胸口,五指深深抠进土里,继而因为内脏撕裂的极度痛苦而向一侧倾倒。
    “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
    白晟戛然而止,一丝寒意蹿上骨髓,意识到了什么——基因链断裂。
    强行升上s级导致的可怕副作用,跟二次进化后的刘三吉一样。
    陈淼疾步而至,这个一贯急躁咋呼的小学弟此刻竟然极度镇定,从冷藏医疗箱里取出一支幽蓝针剂,直接对着沈酌后颈椎扎进去,然后又一支血清从手臂动脉一推到底。
    “没事的学长,没事的。”陈淼声音沉着,除了尾音微微不稳,“预估内副作用,十分钟内抑制成功率高达98%,睡一觉就没事了。”
    “……迟了。”沈酌喘息道,“他们要的是hrg计划,那个姓荣的被放跑了。”
    陈淼脸色剧变,刹那间失手摔了冷藏箱。
    “自即刻起,申海市监察官一职由s级进化者白晟代任,所有人无条件服从白晟一切指挥调度,另外。”
    沈酌在天旋地转中闭上眼睛,他的声带已经撕裂了,以至于每个字都含着血气,在混乱的人群中断续而缓慢。
    白晟瞳孔急剧缩紧,听见他嘶哑道:“如果我死亡,即刻删除hrg计划所有数据,销毁药剂样本,高级研究员全部处决。”
    “一个不留。”
    第21章
    闪电划破铅灰云层,空气中弥漫着雨季来临前的咸腥。
    小男孩蹲在花园树下,雪白的小脸毫无表情,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静静盯着蚂蚁排成一长队向着高处爬去。
    “……六岁了,还不会说话……”“一家子那么高智商,生出来的小儿子却是个弱智……”
    人们的窃窃私语从远处传来,又消失在长廊尽头,小男孩仿佛聋了一样毫无反应,直到身后头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声音:
    “你在干什么?”
    小男孩回过头。
    身后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人,个子高,黑头发,那张混血特征非常明显的面孔显得很凌厉,瞳孔是罕见的灰绿色,像此刻正酝酿着暴雨的天空,视线落在小男孩手上。
    小手掌心里捂化了一颗蜂蜜糖,正拿着糖贴在靠近蚂蚁洞的地面上,一些刚钻出洞的蚂蚁便改变了路线,成群结队地往他手上爬。
    “……慢。”小男孩蹦出一个字。
    他的思维量太大了,以至于这个年纪的语言系统发育程度完全跟不上,半晌转身指指不远处的土坡,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词:“后面……雨……化了,分子热,扩散……”
    “你想说排在后面的工蚁来不及在降雨前搬到高处,所以你熔化蜜糖使分子热运动加快,从而提高分子扩散速率,吸引更多蚂蚁爬到你手里,然后你把它们搬运到土坡上?”
    小男孩用力点点头,乌黑瞳仁里映出男子居高临下的面孔。
    “蚂蚁触角内的气味敏感神经细胞机能位居自然界前列,且气味受体的神经末梢与肾小球簇接触,也就是说提高分子扩散速率对吸引蚂蚁来说并无太大用处——而且。”
    男子俯下身,攥着小男孩的手一甩,融化的蜜糖被甩进了土坡间的草丛中。
    “你给蝼蚁的蜜糖太多了。”他严厉地道,“蝼蚁不会感谢你,只会黏死在糖里,蠢货。”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掉下来,来不及迁徙的蚁群一下被冲散了。
    小男孩无所适从,想把泥土捧起来,但根本来不及,想去抓蚂蚁又立刻被咬了掌心,混乱中捏死了好几只蚂蚁,被男子一把拎起胳膊拽回了长廊下。
    整个世界被灰白雨幕淹没,没人知道一个蚂蚁族群就此分崩离析,转眼就完全消失了。
    小男孩睁大眼睛,水汽凝聚在惶恐的眼底里。
    “世间蝼蚁自有进化之道,以愚昧的善心去干涉优胜劣汰注定是螳臂当车,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
    男子抱臂俯视着小孩,毫不掩饰无奈和厌烦,良久呼了口气喃喃道:“算了。”
    这样的软弱多情与多愁善感,应该是低智商带来的附加表现吧。
    “回安全层去。”他吩咐,“试验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了,不要出来干扰别人。”
    哗啦——
    地下安全层空旷而安静,流水声格外清晰。
    小男孩站在浴室的板凳上洗手,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和孤独,突然看见手腕内侧一个移动的黑点,不由睁大了眼睛。
    是一只小蚂蚁。
    一种几乎能称得上是喜悦的光芒从小男孩眼底迸发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捻起蚂蚁,放在透明玻璃杯里,跑进卧室去迅速翻找出一块糖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杯子里去,趴在那儿注视着蚂蚁向糖果探出触须。
    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的奇迹。
    小男孩笑起来,镜子里的小脸上溢满了开心,自言自语地喃喃:“都是……都是我们……是……蚂蚁……”
    他放弃地闭上了嘴,似乎不打算再为难自己的语言组织功能,跳下板凳噔噔噔跑出了浴室,只留下一个高兴的背影。
    ——你我皆是世间蝼蚁,并无任何本质区别,焉知进化不能有和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