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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

      施黛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地, 远处可见群山连绵, 模糊不清。
    天空满覆压抑的暗红色调, 如同倒悬的血海, 层云翻涌, 似血水滔滔。
    地面上, 插有数根拔地而起的铜柱。
    与绑有百里箫的柱子一样, 这些铜柱极粗极长,两侧鬼影环绕, 持扇生风。
    铜柱烫得发红,其中一些绑有面目不清的人形,个个抽搐挣扎,却无法逃脱,只能忍受生不如死的灼痛。
    十八层地狱之一,铜柱地狱。
    瞥一眼空空如也的掌心,施黛暗叹口气。
    这地方看起来大得很,在她身边没有别人,宾客们八成被传送到了不同的位置。
    幻境侵入的时候, 江白砚和沈流霜都曾握住她的手, 防止失散。
    结果还是分开了。
    万幸她随身带着符箓。
    来大昭这么久, 施黛经验足了很多,不像最初穿越时那样, 见到妖鬼,只能藏在柜子里头。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把一张驱邪符攥在手中, 施黛静气凝神,往前走了几步。
    扇风的小鬼是团团黑影,没有面孔,连身形都格外朦胧。
    惊觉有人靠近,一只小鬼缓慢扭头。
    施黛把驱邪符握得更紧,做好反击的准备。
    两面相觑,小鬼晃了晃脑袋,重新回身扇风。
    像是没看见她,又或看见了,并不在意。
    幻境里的鬼影,似乎没有攻击性。
    施黛没敢放松警惕,迈步往前。
    这次的遇害者是百里箫。
    她对百里家知之甚少,只与百里箫见过一回。
    印象里,那个男人沉默寡言,与举止滴水不漏的叶晚行相比,对沈流霜的态度略显冷淡。
    凶手杀了他,还大张旗鼓制造一场幻境,让他的惨状被所有人看到……
    是为了什么?
    从一根根铜柱间穿行而过,施黛正皱眉思忖,听见一道陌生的少年音。
    “欸!姑娘!”
    清冽悠扬的声线,带一分生机勃勃的稚气,像只轻快的雀鸟。
    施黛循声回头,见到个蓝衣年轻人。
    浓眉亮眼,十分眼熟——
    是那个同在筵席上的儒生。
    “可算遇上人了。”
    少年快步靠近,指指自己:“我不是坏人。席上我俩见过面,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
    施黛笑开:“我知道。你是文渊书院的学子,对吧?”
    她学着对方的姿势,也指指自己:“我叫施黛,来百里家做客。”
    施黛今日梳了简简单单的交心髻,着桃花纹浅绯烟罗衫,展颜一笑,两眼泛开澄亮柔色,落落大方。
    是极为友善的姿态。
    对方见状,神情放松些许:“我名聂斩,确是从书院来。”
    聂斩是个乐天性子,轻叹一声,咧嘴打趣道:
    “我俩真够倒霉的。一个来做客,一个来蹭饭,居然被卷进这种事情里头。”
    施黛也笑:“蹭饭?”
    “早听说江南大族的饭食很好。”
    聂斩道:“否则谁愿意来看百里家一群人的假笑?”
    他说话倒是直接,表情坦坦荡荡,带点心不在焉的意思。
    施黛没忘记正事:“这地方,你怎么看?”
    “我对幻术不了解。”
    聂斩摇头:“能搞出这么大的幻境,肯定是个高手。”
    施黛嗯一声:“不知道百里箫怎么样了。”
    不久前,被绑在铜柱上的百里箫尚在挣扎,勉强保有一条命。
    无论那是真人还是幻象,这人必然危在旦夕。
    “按凶手的意思,百里箫被投入桐柱地狱。”
    聂斩扬眉道:“我记得……这层地狱里,关押的是纵火之人。”
    十八层地狱,每一层有不同的寓意。
    施黛对此了解不多,顺着他的话问:“纵火?”
    “点火伤人之类的。生前放火,死后才被惩罚火烧嘛。”
    聂斩道:“凶手特意布置了这么大的幻境,还偏偏选中铜柱狱,你说,会不会是对百里箫曾经所作所为的报复?”
    言外之意,是百里箫可能纵火害过人。
    施黛心下一动。
    与百里家有关、与火有关——
    沈流霜父母遇难时的船,恰好被火烧过。
    她联想能力很快,把两件事串起来,隐隐有了猜测。
    杀害沈流霜父母的真凶,直到如今仍没落网。
    难道有人查明了真相,通过这种方式,来为他们报仇?
    这样一想,把百里箫的惨状呈现在百里家众人面前,也说得通——
    昭示他曾犯下的罪过,让所有人好好看看,他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不过,”施黛回神,“凶手想报复百里箫,把我们拉进幻境里做什么?”
    “谁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
    聂斩耸肩:“我刚试了试,幻境里的小鬼不伤人——就算拿刀去戳,它们也一门心思给铜柱扇风。”
    施黛:……所以你真试着拿刀去挑衅了吗!
    施黛重新把眼前的人端详一遍。
    在她的想象里,儒生一直是玉润冰清、温文儒雅的书生形象,比如同样来自文渊书院的白轻。
    这是施黛见过最温柔端雅的人之一。
    聂斩名字锋芒毕露,长相也是桀骜不驯的类型,看性格……
    反正和儒雅沾不上边。
    此刻,他正懒洋洋立在一根铜柱边,似乎对滚烫的柱子十分好奇,朝它探出一根手指。
    感受到空气里灼热的温度,在碰到铜柱之前,聂斩飞快把手缩回。
    “所以,凶手没打算伤我们。”
    施黛看得一乐:“我们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跟其他人汇合吧?”
    筵席里那么多人,他们总不可能连一个也遇不到。
    再者,虽说目前没什么危险,保不准突发意外情况。
    她有点担心年纪尚小的施云声,和被百里家所忌惮的沈流霜。
    江白砚的血蛊,也必须及时解开。
    聂斩:“好嘞!”
    幻境不见边界,景象一成不变。
    数以万计的铜柱看得人审美疲劳,施黛走在其中,像被一次次复制粘贴。
    幸好身边有个人,可以聊天解闷。
    “文渊书院在北方吧?”
    施黛问:“你来越州做什么?”
    “秘密消息。”
    聂斩故作神秘,压低嗓音:“书圣他老人家来越州了。”
    施黛讶然:“书圣?”
    书圣的名头,九州四海无人不知。
    身为当之无愧的大儒,书圣已活了足足两百多岁,术法臻入化境,传闻可移山填江。
    正因有他,文渊书院才稳稳当当立在第一学宫的位子。
    “没错。”
    提及书圣,聂斩与有荣焉:“正是那位当今第一儒士、书法大家、术法大能、曾一夜诛灭千百邪魔的文渊书院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