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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造上神 第134节

      “原来如此,他……”
    “他怎么了?”
    “没什么,你有事先忙去吧。”锦枫又是一笑,朝她摆摆手,让她离去。
    林风致微一颌首,带着满心疑惑离开了天弦山。
    锦枫大师姐最后那句话,是想和她说什么呢?
    ————
    天色已晚,祁怀舟站在月盈峰入口处的山崖上,林风致赶过来的时候,他身上还披着斗篷,只摘下了兜帽,风尘朴朴的模样,脸上没有表情,看着天际刚刚升起的月牙也不知在想什么。
    “祁怀舟!”
    清脆的声音响起,祁怀舟不假思索转身,林风致像只蝴蝶,朝他飞来。
    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叫这清冷的月色都添了几热闹喜悦,祁怀舟也免不了勾起唇角,他就爱看她这般模样。
    热热闹闹的,明媚鲜活,像昆虚的春天,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回来啦?”离得近了,林风致的脚步才渐渐慢慢下来。
    她心里原本装满了疑惑和心事,沉甸甸的有些难受,可见到他的那一刻,那些困扰似乎都烟消云散。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道,“边走边说吧。”
    林风致点下了头,和他并肩而行,朝着月盈殿走去。
    好像无需言语,她和他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想法,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缓缓而行。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周五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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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等待
    ◎寻死是一条路,等待何尝不是另一条路?◎
    夜风徐徐, 吹得衣袂微起,也吹得人心舒畅。一路行,一路说, 两人走到月盈殿前时,祁怀舟已经将此行的结果简明扼要地告诉给林风致。
    虽然没能取得确切证据来替严凡洗刷冤屈,但经过祁怀舟的暗中查访,严凡所谓的勾结苍隐、残害手足以及屠戮同门, 确实为严慎所为, 只是其中又有离火谷主严开霁的包庇偏疼等诸多私心因素, 是以极难为严凡取证,但从祁怀舟嘴里得到这件事的定论,林风致却也是松口气。
    她虽相信严凡为人, 但因昆虚也正是遭人觊觎的多事之秋, 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收容外人,如今有祁怀舟这句话, 她也能安心留下严凡与长耳族人了。
    “严慎为人本就歹毒, 不提也罢, 只是严开霁作为父亲, 怎可如此偏宠大儿, 不惜颠倒是非包庇真凶, 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叫人大开眼界,可怜了严凡, 那样的才能……”林风致叹道。
    “虎毒尚不食子,可见人狠起来的时候, 比禽兽尚且不如。”祁怀舟淡道, “严慎与苍隐勾结, 严开霁又要包庇他,日后离火谷已不可再信。”
    “我晓得。”林风致点点头,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们已经踏入月盈殿,为免让严凡听到与离火谷有关的消息心里难过,两人不再多谈。
    服了天髓丹,经过龚宴清的诊治与傅方见的悉心照料,严凡早已醒转,只是境界全无,化作凡人,原来姣好的容颜也不再,避居月盈殿深处。
    月盈殿深处有处偌大果园,栽着数十株每百年方结一次果的仙桃,今年正好是果年。林风致携祁怀舟踏入此地时,正逢几个长耳族人在手里提着水桶,拿着长柄勺在挨棵树浇灌。
    桶里的水晶莹清透,不像是山中溪水。
    “上回来的时候这花还没开吧?”林风致望着月色下盈盈生辉的满树桃花,好奇道。
    祁怀舟摇头:“没开,这次的花开得也比往年要好。”
    林风致闻言便冲最近的长耳族人招招手。那是个小长耳,约人类孩子十岁大小的模样,头上的长耳朵和身后的小尾巴还没完全化形消失,穿了身浅粉的小衣裳,见到她招手便乖乖过来,怯生生道:“上神姐姐。”
    “乖。”林风致摸摸她的头,“这么晚了,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浇桃树。”小兔子回道,“长老说我们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得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来回报昆虚,可是我们只会种地,凡哥哥又不让我们到外头去,说是不能给你们
    添麻烦,所以我们就浇浇这里的桃树。”
    林风致蹲下身,与她平高,闻言笑道:“那这是什么?”
    “这是夜露。浇了夜露的桃花会开得更多更好,结的果子也更饱满。”小兔子回道。
    “这么厉害?!”林风致夸张地睁大眼道。
    “那当然,我们长耳族最会种地!”小兔子咧嘴一笑,把手里的长柄勺扔回桶里,从兜中摸出了一把白花花的米,“看,我们种的仙黍,比外面的要好上许多呢!吃一把,就能顶五日!”
    修士都是从凡人修炼而来,并非生来就辟谷,不过是随着境界修为的提升,渐渐脱离五谷轮回。仙黍是九寰修仙界最常见的一种裹腹米,吃一点就能顶三天不饿,并且还蕴含一定灵气,是深受入门修士喜爱的一种食物,除此之外,上好的仙黍还能用来酿仙酒、入药、做各色仙食,在九寰修仙界十分畅销。
    昆虚库里也囤有不少仙黍,都是宗门自种的收获,但和眼前小长耳手中这捧仙黍相较,大小、色泽都逊色了不止一点点。
    “灵儿,你在和谁说话?”傅方见的声音从桃树那头传来。
    林风致闻言起身,正看到他从桃林中踱出。傅方见看到他们忙抱拳行礼,道了声:“上神,祁长老。”
    道别来意后,傅方见才道:“两位随我来,他在那里散心。这些日子他躲在房里不见人,我好不容易才劝动他出门走走,他也只愿意晚上出来……”
    “遇到这样的事,谁能看得开?好在有你,还能陪着开解开解。”林风致叹道,跟着傅方见走到桃林深处,看到坐在石亭中的严凡。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像被抽走魂魄般,脸庞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坑洼,竟无一处好肉。
    “严道友。”林风致走进石亭,像怕惊扰他般小声道。
    严凡一动不动,只是道:“上神,以后叫我聂凡吧,聂是我母亲的姓氏。”
    一句话便道出他的心境。对于离火谷,他心里除了恨和绝望,已经不剩半点感情。
    林风致点点头:“聂道友,你近日身体恢复得可好?”
    “我很多,多谢上神挂心。说来多亏上神与昆虚的道友,愿意在这样的时候还对我和我的族人施以援手,只是可惜……我已是废人一个,如此大恩,也不知能否还上,就请上神先受我一拜。”聂凡起身,说跪便跪。
    林风致阻止时已然不及,只能抻手扶他:“聂道友言重了,快些起来。”
    “上神,聂凡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聂凡却执意跪地,道,“我这些族人生来与世无争,不擅争斗,却被我拖累,若是离开昆虚恐怕会被严慎赶尽杀绝,我斗胆恳请上神收留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长耳族虽然修为不济,于田耕一事却极有天赋,若是能留在昆虚,他们可以替昆虚耕种开荒,只求上神收留!”
    “你快起来吧。我今夜来此就是为了和你商量这件事。”林风致振臂发力,将他强扶起,“我已经决定了,留下你们。”
    聂凡总算露出如释重负的目光,道:“上神仁厚,聂凡感激不尽,若有来世,定为上神为牛为马,以报此恩!”
    “扯什么来世,你……”
    “上神,你快点劝劝他吧,他想……离开昆虚,回离火谷报仇!”傅方见闻言急道。
    林风致大惊,道:“聂凡,此事非同小可,以你现在的情况,出了昆虚宗门就……”
    “我知道!可是我母亲因我而死,还死在我的面前,这仇我怎能不报?”他说着攥紧双拳,仿佛又回到母亲自绝于眼前那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这身体,如何报仇?”林风致蹙眉劝道。
    “我虽然成了废人,但一命换一命,带走严慎还是可以的!”聂凡道。
    “聂凡,你的命是大伙拼尽全力才保下来的,怎可为了严慎再白白葬送?”傅方见拦在他面前,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多谢你们,可我已经是个废人,留着命又有何用?不如让我痛痛快快报了这个仇,死得瞑目。”聂凡平静道。
    他眸中已经再无昔日光芒,只剩一团死气。
    林风致想劝些什么,可他如此绝望,从小被家族厌弃,地位低下受尽欺凌,好不容易有些转机,却又被父亲兄长逼害,修为尽废,母亲自绝……如果她是他,恐怕也会觉得人生已经无望。
    一个没有希望的人,再动听的劝慰都没用。
    “聂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告诉你……昆虚也许可以恢复你的修为呢?”林风致道。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聂傅二人也停止了争吵。
    “化云之境中有三座神炉,清浊混虚,你既是炼器者,应该听过这三座丹炉。”林风致掷地有声道。
    “清炉炼丹,浊炉炼毒,混虚炉……”聂凡喃喃道,“炼人。”
    洗髓易骨,可换天赋,重塑金丹。
    “所以,留在昆虚。”林风致道。
    ————
    说服聂凡,从月盈殿出来,已是三更天。
    林风致总算松口气。
    “你给他希望,可若无法实现,岂不更加残忍?”祁怀舟陪她走在夜晚的山路上。
    “不给他一个希望,他如何撑下去?何况你怎知无法实现?轻絮已经入主丹坊,给她点时间参透混虚炉的奥妙,也许就能帮到聂凡。”
    “那得多久时间,一年两年还是十年百年千年?”祁怀舟反问她。
    “我无法承诺,但我愿意尽力一试。”林风致道,“对他来说,寻死是一条路,等待何尝不是另一条路?”
    “可你知道等待的痛苦吗?”祁怀舟停步凝望她。
    曾经也有一个人,承诺过要救他。
    于是他等啊等,在黑暗里等过漫长的光阴,从满心期待等到绝望。
    那种滋味,生不如死。
    “你今晚怎么了?”林风致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我只是……”祁怀舟垂下眼眸,道,“不喜欢等待。”
    “没人喜欢等待,可有时除了等待,我们别无他法。”林风致一边说,一边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拍拍身边的空位。
    祁怀舟上前缓缓坐下,两人不再提及聂凡与等待,就这么静静地并肩坐在夜色之中。
    良久,林风致才再度开口:“祁怀舟,你知道剖心有多痛吗?”
    祁怀舟慵懒的目光忽然一震,望向她:“你为何问这个?”
    “今日去见锦枫师姐了,她同我提起些昆虚旧事,我才知道十方古阵的阵眼,是邪主的心脏。”林风致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它的血,它的骨,现在是它的心……那得多痛?”
    祁怀舟眸色渐远,仿佛穿透茫茫夜色看到遥不可及的时光另一头。
    “你同情他?”他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