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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26节

      郭果儿也算机灵了,见吴燕子的衫子破了口,虽没看见什么紧要的,但还是赶紧窜进她伯娘院子里,抽了竹架上的一件衫子丢给她。
    俩人把杨大河赶跑了,傻傻的站着,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别怕别怕。”陈舍微蹲下身,他也是男人,大高个站着,免得吴燕子有害怕,“你只当今日倒霉,跌泥沟里了,洗洗就干净了,可不要钻了牛角尖。”
    吴燕子眼睫一颤,正眼看他。
    陈舍微笑了笑,想让她放松一些,却见吴燕子低低的呜咽一声,往家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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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长幼次序
    吴燕子站在院里打了凉井水穿着衣裳冲身子, 陈舍微和郭果儿不敢跟进去,只听得那水哗啦哗啦一桶桶的倒。
    不知倒了多少桶, 院里没声了, 郭果儿探个身子进去看,就见后院泥地上一串滴滴答答的脚印子,吴燕子进屋去了。
    吴燕子换了衣裳, 搁窗口看,正见吴缸从田里回来。
    她只能瞧见陈舍微的半个身子, 吴缸站在他前头, 正听他说话。
    想着那番景象由陈舍微描述出来, 吴燕子的眼泪淌出来,止都止不住。
    只见吴缸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眼睛恶狠狠的瞪向杨家的方向, 竭力克制一锄头敲在杨大河脑壳上的欲望。
    末了,吴缸朝陈舍微一跪, 要谢他救了吴燕子。
    陈舍微赶紧托住他要叩下的脑袋, 叫道:“可别!丫头自己也厉害呢!我瞧着杨大河腿上有伤, 不知道会不会恶人先告状。”
    吴缸眼下的心情估计是没法跟陈舍微商量事儿了,陈舍微就道:“我先回去了, 你缓些日子到镇上来寻我吧。”
    吴缸虽是个硬汉子, 却也不能不想着妹子的名节,冲去将杨大河一通乱揍,心里倒是爽快了, 可吴燕子要怎么办?
    依着他的盘算,先将此事按下, 日后寻了机会, 再狠狠的教训杨大河一通, 时机得当的话,了结了他的性命也未尝不可!
    吴缸只同老爹说了这档子事情,吴老爷子气得心口疼,从柜顶的铜盒里摸了两片薄参含着,这才缓过几分。
    吴老爷子心疼女儿,吴燕子窝在房里不出来,俩嫂子和老娘都不乐意了,砸门要拧她耳朵。
    吴老爷子叫了老婆子进来,讲了这事,老婆子听了嚎叫一句,被他捂了嘴,倒在吴老爷子胸口哭。
    哭了一气,万幸女儿清白尚存,去灶间煮了两个红糖水蛋端进屋去,柔声好气的哄她吃喝了些,馋得孙女直跳脚,叫吴老娘骂了一句,扭脸就找她娘告状去了。
    大嫂何氏可不干了,她晓得吴燕子瞒了事情,爹娘晓得,老三晓得,偏偏吴筷吴勺不晓得,连带着她们也不知道。
    于是乎,使劲撺掇着吴筷去打听,吴缸不说就是了,吴老爷子被他闹了一番,回身一巴掌就打下来了。
    脆响声惊得走出门去的吴缸都回头看,众人皆愣愣的。
    虽是农家粗养,可吴老爷子鲜少打孩子,更何况吴筷是家中长子,自然要给他些脸面尊重,不然的话怎么在底下这一帮弟妹中当老大呢?
    院里安静了许久,忽然就听何氏跟公鸡似的叫了起来,老长一声‘噢~!’
    随后便是倒在地上,叫唤起这家如何偏宠幼子幼女,只把长媳和长子当畜生使唤!
    这话浑没道理,就算宠了吴燕子,可女儿是外嫁的,在家中没几年,她又是最小,宠些也不过分吧?
    再说吴缸总是同两个哥哥一样干农活的,什么脏的累的,他何曾躲赖过?
    吴老爷子心里清楚,何氏是不满陈舍微几次来都同吴缸说话,更不满家中许多事情都是吴缸拿了主意。
    吴筷的性子是随遇而安,不比吴缸心有成算,所以吴老爷子相中了何氏,想着她是个有主意的,长子长媳将来要顶门立户,不能太和顺好拿捏了。
    可不曾想,这婆娘太有主意了些!
    他还没死,家也没分,她总撺掇着吴筷要有当大哥的款,可吴老爷子瞧着吴筷,该他说话时低头,吴缸说了他又附和,生性如此,何氏逼死吴筷了,也比不得吴缸。
    唉,这孩子生错了长幼次序,也招烦!
    吴老爷子盯着何氏,看得她哭嚎声愈发矮下去,才道:“要是觉得委屈了,夏收了分你一担谷子,家去吧。”
    何氏登时收声,随着吴老爷子抬头时掠过来的眼神,二嫂王氏也缩了脚,掩在吴勺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吴筷觑了门边的吴缸一眼,见他抄起家伙往田里去了,农事要紧,他才懒得掰扯这些。
    吴筷心里闷闷的,提着何氏起来,道:“爹,算了,我回屋去好好教训她,小崽才那点大,离了娘不好。”
    吴老爷子没说话,吴老娘边上使劲的摆手,吴筷又觑了吴老爷子一眼,推搡着婆娘进屋去了。
    何氏这一场是白闹的,吴老爷子苦心孤诣想瞒下的事情,没几日就似夏收的镰刀一般,席卷过金穗稻谷,闹得全村都知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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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酒蒸蛏子和请求
    吴燕子的事情, 陈舍微自然不会当做谈资四外胡说,也叮嘱了郭果儿不许说。
    不过谈栩然见换下来的青色直裰袖口上刮了一条口, 就问。
    陈舍微想起, 约莫是拿柴火棍打杨大河的时候勾破的,免得谈栩然多心,就照实说了。
    谈栩然取了丝线出来配色补绣, 道:“杨家是五房的佃农,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
    陈舍微深以为然, 歪首看谈栩然绞了一股股深浅不一的蓝绿丝线贴在衣裳上头比照, 趁机嗅问她耳后香气。
    “夫人想用点什么?我去厨房做。”
    “简便些就好。”
    谈栩然大多时候都是这一句, 可陈舍微就是回回都要问她,偏想听她一句答。
    陈舍微走出去了,谈栩然倚着门又说:“坐着都冒汗, 煮些薄粥佐鸭蛋算了。”
    他耐不住笑意,道:“早膳已是这样对付了, 放心, 我也不会在厨房里干熬着。”
    裘老头送来的蛏子养在盂里, 搁了些盐,逼它吐出沙去。
    寻一个深宽些的大碗, 将蛏子一个个依着沿边, 触须朝下竖插进去,撒上微末盐巴,蛏子露在外头的软肉就蠕动起来, 陈绛看得惊奇。
    再浇几圈的淡米酒,撒一撮姜丝, 大火蒸一盏茶的功夫就成了。
    烧上灶, 厨房里登时就热了起来。
    陈绛捧着一小碗的腌桃, 被陈舍微撵了出去,回正院找阿娘一块吃。
    酒蒸蛏子陈绛吃不得,陈舍微另用丝瓜作配,剥了蛏子肉,焖了一道荤素得当的菜给她。
    陈舍微思量着主食得配酒蒸蛏子,就用米浆煎了几个焦焦脆脆的葱蛋虾饼,两样做完,算上陈绛端去的腌桃,也是一餐。
    就这么几样吃食,陈舍微也热得不行,端出来的时候只想打赤膊了。
    天是越发的热,幸好葡萄藤铺得快,在泉州城里瞧过好些人家在屋檐上搭棚子避暑,就是价钱贵。
    陈舍微瞧着院子砖地上一片片状如手掌随风摇摆的影子,心道,‘我这葡萄棚子,也不赖。’
    阿巧和阿小在院里洗晒席子,陈舍微瞧着她们小脚戳着怪难受的,指了指廊下的几把竹椅叫她们坐下干。
    陈舍微手里有了几个余钱,就渐次给家中添新,席子也是他在竹匠家中瞧了觉得好,价钱不贵,一并买来的。
    洗洗晒晒,晾在院里,水汽蒸腾后,又氤氲出竹林的清味,随风钻到一家三口的小饭桌上。
    腌桃爽脆甜酸,薄摊开的葱饼添了虾肉和瓜丝,用多多的油煎得边角焦香。
    蛏子肥柔饱满,鲜咸酒香。
    谈栩然喝了半碗海味馥郁的汤酒,迎着风来的方向看去,庭院里葡萄叶嘻索作响,好似海浪潮涌,夏日也并不很难捱。
    见谈栩然喜欢这道汤菜,陈舍微笑道:“夏日用米酒,冬日用黄酒,各有滋味。”
    还在夏天,又说到冬天。
    这个时候,外院厅堂晒得滚烫,若是冬日倒舒服,夏日里请人往里头一坐,简直是要晒人干。
    陈舍微也不讲究这些,在后院葡萄架下的阴凉角摆了张四方小桌,若有来人,就让郭果儿把人往后院领。
    王吉来得勤快,有事没事都喜欢摸进来闲聊几句,但他是个有分寸的,眼睛从也不乱瞥。
    赵先生怕热,连着十几日少雨大晴,地砖烫脚,他白日里都不怎么出门了,傍晚偶尔来寻陈舍微喝酒,更喜欢在园子的小竹亭里。
    夏收之后立马要抢种,没雨可不好。
    不过眼下阿巧倒是觉得蛮好的,席子已经干了。
    阿巧抱着给甘嫂的席子,打算给她送去,席子卷起来直戳戳的比她个头高,轻‘砰’一声,就与人撞到了一块。
    阿小总在内院外院来来去去,阿巧以为是她,把席子一斜,笑道:“可见着我抱着席子,怎么不让让我?”
    阿巧这些时日吃的全是细粮,顿顿带点荤,早些日子补药也喝了好几剂。
    谈栩然还吩咐阿小,变着花样一日一个蛋的给她做,到了现在也没断过,虚亏早补都回来了。
    新制的竹席还残留着青色,用旧了才会变作褐黄。
    吴缸就见到碧影一晃,露出一张婉约秀致的面孔,笑微微的望着他。
    不过这笑容立刻变作惊慌,阿巧就见吴缸穿了件没袖的短衣,粗粗的胳膊像藏了两只老鼠在里头。
    她忙不迭低下头去,不满的觑了郭果儿一眼,用席子一挡,急急走了。
    吴缸心里压着重重烦恼,这道倩影好似清风掠过,短暂的令他忘却了纷扰,哪怕只有一瞬,也是好的。
    他不解的看看郭果儿,郭果儿抓抓脸,道:“那位可是我们少夫人的身边人,可管住了眼珠子啊。”
    虽这样吩咐了,郭果儿纵然看吴缸有些不爽,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种浮浪淫.邪之人,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吴缸还没同陈舍微说上几句话呢,王吉又来了,‘哼哼唧唧’的声音从他搁在门口的竹筐子里冒出来。
    郭果儿掀开那竹盖,就见两个竹筐里各三头小猪,叫道:“王大哥,哪有夏日里抓小崽来养的?!又热又没粮的,这不是出难题么!?”
    他自叫猪拱进热锅里后,就有些怕猪,不过小猪崽儿倒是蛮可爱的,闻着也不臭。
    “唉,六少有法子,那家人专养豕的,原本夏日里下崽少,今年也不知怎么就怀了好几窝,只怕天热养死了,极便宜的价就卖了。我都懒得收你银子,出栏烧肉吃记得叫我一回就成。”
    甘家的草棚空着,陈舍微一方面是真心想着弄来养猪,另一方面也为的叫甘嫂心里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