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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你真的无事吗?”建章帝看儿子这般,还是有些担心。
    殊不知此时,高玄策出乎意料没有任何卖惨的行为,反而道:“儿臣的箭术从小就是父皇所教,贼人伤不到我半分,儿子今日空口接箭,才不坠了父皇的名声。父皇,儿臣终身愿以楚庄王身边的神箭手养由基自诩,愿日后助父皇成就大业。”
    只是,他说话时嘴角留下一行血水,建章帝心疼不已,甚至叫起高玄策的乳名:“宝儿,宝儿,你没事吧。”
    瑶娘心道,难怪自己方才拿茶给他漱口,他偏偏不漱口的。
    大皇子见状,不自觉的脸沉如水,这个老三太狡猾了,他都要怀疑这些所谓的东胡人是不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但是这个三弟狡猾如斯,绝对不会有这种把柄落下的。
    “父皇,儿臣无事,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到了行宫,那边守卫森严,父皇也更安全些。”高玄策不以自己为意,反而十分担心皇帝的身体。
    建章帝又看到了高玄策身后的瑶娘,忍不住夸道:“我听说了,你还要替他挡箭,可见你们夫妻琴瑟和谐,死生契阔,你父亲一贯忠直,你也是如此,真不愧是高平罗氏的女儿。”
    瑶娘连忙表白:“多谢父皇夸奖,儿媳做的还不够,日后更加以父皇之语终生勉励。”
    “好好好。”建章帝赞赏不已。
    ……
    高玄策这边又得了许多赏赐和关注,沐宛童看着四皇子道:“真没想到你三皇兄的确很有本事。”
    “你怎么会如此说?”四皇子觉得自己这个小妻子虽然性格刁蛮,但的确很有见识。
    沐宛童道:“高简是晋阳王世子,之前遇刺时,他分明在宸王左右,却只是在捉刺客,并不上前护驾。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却没捉住活口,如此看来很有可能这是故意的。”
    四皇子摇头:“这我就听不懂了?”
    “宸王恐怕是瞬时而为,引导皇上怀疑他身边有人想害他,从而皇上会对他更好,你等着瞧吧。”沐宛童有此一想。
    但四皇子道:“可那支箭分明是朝向三皇兄去的啊?”
    沐宛童感叹:“这就是艺高人胆大了,如若不然,死的人就是你那位皇嫂了。但以自己作饵,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三皇兄若非如此,就真的是个狠人。”
    马车内
    瑶娘正端茶水给他漱口,高玄策呷了一口,又吐出来,把血水吐干净了,他见瑶娘关心,忍不住对她一笑。
    “笑什么?”
    高玄策在她耳边道:“那群东胡人全部被我灭口了,但他们身份是真的东胡的探子,你说是不是意外收获?大哥这下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真是一举两得。”
    瑶娘愕然。
    第69章 绥德长公主
    到达承德行宫时,已经是黄昏,天空并不阴暗,翠山之中落日熔金,反而颇有一种明丽之感,走在路上,一缕缕斜晖洒在她们身上,带了些温暖的哀愁。
    行宫和皇城完全不同,行宫更为疏阔,瑶娘来到此处,就开始让人铺床收拾行李,她让人快些铺床后,才亲自扶着高玄策到床上歇息,当然,高玄策其实没太大问题,但只是高玄策自己作怪。
    他可太会撒娇了,以前瑶娘见过他在洪贵妃那里撒娇,还在心里羞羞脸,那么大了还要娘亲撒娇,现在才发现人家不止是对洪贵妃撒娇,还对她也撒娇。
    好嘛,他一撒娇,她就有些顶不住了。
    这宫里的关系平日大家彼此背地里恨的不行,但是高玄策今日遭难,这些人还得表现出兄友弟恭,他们过来了,瑶娘则去了真阳公主那里,以前她是真阳公主的伴读,现在她是真阳公主的嫂子,徐青容因为有孕在身未来,她当然要照顾好她。
    真阳公主见瑶娘过来就焦急道:“三皇兄如何了?”
    “无甚大碍,他也让我过来同你说一声,让你不要着急。现下大皇兄和二皇兄及四皇弟都在那里探望他,我就过来特地和你说一声。”
    “无事就好,方才我听到不知道何故。”
    说完,真阳公主还拍拍自己的胸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瑶娘见真阳公主困倦,才起身要走,真阳公主等她走后,才和身边的人道:“其实三皇兄何曾把我放在心上,怕是瑶娘她自己想起过来看我。”
    “公主为何这般说?您也太多心了。”宫女道。
    真阳公主摇摇头,她是当然很清楚三皇兄并非是看着谁和他有血缘关系就喜欢谁,而是谁对他好,谁能给他好处,他才会对谁好。
    那是个非常势利冷血的人,一般的人根本想不到他有多贪慕富贵权位,他对自己都平平,只是对母妃父皇才很好,那俩人才是他想讨好的对象,才是他的亲人。
    正好还有个瑶娘,为了他几句花言巧语,竟然连死都愿意。
    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作为瑶娘的朋友,却碍于自己亲哥哥不能提醒,总觉得对不起朋友。
    瑶娘哪里知晓真阳公主想这么多,她回来的时候,几位皇子已经离开了,高玄策正在榻上小憩。
    一直到回房,瑶娘才松了一口气,又喊人进来梳洗,沐浴之后,只觉得眼皮打架,困倦极了。
    高玄策放下手上的书,见瑶娘跟小鸡啄米似的,挥退下人,径直抱着她到床上,瑶娘这才惊醒。
    “怎么是你抱着我过来了。”瑶娘看着他。
    “你呀你,都撑不住了,快些歇息吧。”高玄策觉得好笑,今天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是一点儿也没受影响。
    瑶娘拍了拍旁边的枕头:“那你陪我睡,我才睡的着。”
    “好,我陪你。”高玄策揉揉她的头发。
    瑶娘则“嗷呜”一声,把头埋在香软的枕头里,很快进入梦乡。
    深夜
    建章帝召来锦衣卫指挥使崔光佛过来详细询问:“如何,那些人是东胡人吗?”
    崔光佛点头:“这几个人都是东胡人没错,但他们服毒却是一种叫箭毒木,这种药又叫见血封喉,一经碰触就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正是因为毒性极强,卑职们问不出什么来。”
    “那以你所见,东胡人为何会专门针对宸王呢?”这就是建章帝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崔光佛当然不敢随意发表言论,因为这种事情就难说了,现下和宸王有争端的无非就是大皇子,大皇子又不蠢,他若要找人算计宸王,当然要选好替死鬼,这群东胡人不就是很合适。
    这些皇子们平日看着云淡风轻,兄友弟恭,但其中龌龊,无法言喻。
    建章帝见崔光佛不语,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次日醒过来时,瑶娘见天色已明,身畔之人早已不在,白英等人连忙过来道:“王妃,今日还要去绥德长公主那里去呢,皇上已经下旨让绥德长公主住在绛云轩。”
    昨日的惊险险些让瑶娘都忘记了绥德长公主,端看丈夫的意思是对这位人人都要尊敬几分的姑母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似乎他认为立场不对,怎么讨好也没用。
    高玄策太过聪明,几乎把所有人都算计的团团转,可他又非常自傲,这是他性格很难自洽的点。
    好在瑶娘也不是一个真正和软之人,她当然也不会送脸给人打。
    去绥德长公主那里也就是去凑数,比起她的闲淡和准备坐冷板凳,王元霜和沐宛童都准备充分。
    王元霜之前就和绥德长公主,甚至她娘家和绥德长公主之母还有些亲戚关系,这也是她为何能成为贤王妃的缘故。
    她正和大皇子提起:“姑母素来喜欢沉香,我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沉香佛珠送去,王爷请放心。”
    “再没有比你更周到的了。”大皇子妃对王元霜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她嫁过来几年未曾有身孕,旁的倒是还好说。
    但是总体而言,夫妻情分有限,大皇子略有不足的是王元霜到底是正妻,为人死板。虽则贤惠,没什么情调,更何况天家夫妻,是拿来敬,并非拿来爱的。
    不过,现下也不是考虑儿女私情的时候,大皇子叮嘱道:“父皇最听这位绥德姑母的话,她又是长辈,你们恭敬些也没什么。”
    沐宛童也是如此说的:“我若对这位绥德长公主好一些,她必定更看顾你一些,这样我就放心了。”
    平日在皇子所不觉得,真的出来才发现势利眼太多了,比如行宫服侍的人就更愿意往宸王那里去,大厨房送宸王那边的东西最快,甚至是三嫂罗氏在这里更多人上前讨赏。
    明明她嫁进来时嫁妆更多,娘家是镇南王府更为显赫,同为王妃,她在闺中时,绝对比罗氏等人身份高,现在倒是不如了。
    四皇子反而劝她:“何苦出那个风头,点个卯就是了,也不必事事拔尖。”
    他就是怕被别人针对,他可没有三哥那样的本事,空口接箭,那是神箭手才有的本事。
    “那不成。”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沐宛童觉得大皇子和三皇子斗的这么狠,往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丈夫也不是完全没有地位。
    昔日太宗李世民的长子李承乾和二子李泰水火不容,可后来继承皇位的却是九皇子李治,可见这种事情很难说的。
    有没有人成亲之后,反而更轻松的,瑶娘觉得自己就是如此,所有复杂的关系,她都不需要应对。
    现在来到了绛云轩,绥德长公主这里已经有不少女眷了,其中就有汾阳王世子妃、宣平侯世子夫人、真阳公主和贤王妃王元霜。
    绥德长公主明明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看起来满脸风霜之色,但身板挺的直直的,看起来很为康健。
    “公主,宸王妃来了。”
    绥德长公主还没那么托大,她虽然是长辈,又是长公主,颇有地位,但宸王妃是亲王妃,且宸王拿双俸,还非一般受宠。
    其余人也都站起来迎接,宣平侯世子夫人陆氏刚嫁过来没几天,她原本是庶出,在这个圈子里不是你身份高,别人就立马接受你的,她原本是文官庶女,只因嫡姐嫁入东阳侯府,她本人有些美貌,性情符合,才让宣平侯世子沈亮一见钟情。
    她必须有一个契机打入,旁人都羡慕她嫁给宣平侯世子,可实际上长嫂是公主,气焰嚣张的很,家中婆母也并不好相与。
    再看宸王妃进来,她衣着并没有多华丽,一袭正红色金边中衣,外罩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头上只梳了堆云鬓,簪了珍珠排簪,但整个人显得流光溢彩。
    瑶娘连忙道:“绥德姑母安好。”
    绥德长公主还未见过瑶娘,见她生的这般好相貌,也不禁夸了一句:“三皇子素来英俊无比,如今王妃也是倾国倾城之貌,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姑母谬赞了。”瑶娘被请到左手边坐下,并不多说什么。
    这就很出乎陆氏意料了,她是宣平侯世子夫人,当然知晓宸王的心思,而绥德长公主是很能说的上话的,可这罗氏居然不怎么讨好。
    反而是后面过来的安王妃却是送了重礼不说,还各种交好,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众人说话间提到骑射,绥德长公主对她们道:“这次既然行猎,咱们女人也不能输,到时候你们都上场玩儿。”
    陆氏虽说是庶出,但是家中为了让她姊妹嫁入高门,也都学过骑马,甚至她还骑的非常好。
    反而是真阳公主担心的问瑶娘:“三嫂也去吗?”她是知晓瑶娘因为胸大的关系,近几年都不怎么骑马射箭了。
    但这落在别人眼里,就未免觉得瑶娘不擅长了。
    这骑马打马球是贵族非常时兴的,绥德长公主也是个中好手,她见瑶娘在她这里寡言少语就不喜了,连这个都不会真是怀疑洪贵妃的眼光了。
    因此,她道:“宸王妃肯定要来,昨儿听说宸王能空口接箭,想必你的本事肯定也不差。”
    如果不会,丢的就是宸王的脸,绥德长公主本就不喜洪贵妃母子,不至于为难,但若能光明正大的下绊子也是好的,这对母子可不做人事,成日想着以庶压嫡。
    第70章
    绥德长公主此言并不善,但这也符合绥德长公主一贯的表现,她在先帝时期就对廖贵妃和衡王不假辞色,更何况是现下的洪贵妃和宸王一脉。
    王元霜和沐宛童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她们都颇有些看笑话的意思,当然不会解围。平日在宫中,宸王最为受宠,瑶娘也跟着水涨船高,但在绥德长公主这里,这可行不通。
    至于真阳公主,颇有些后悔刚刚问瑶娘,她想解围,但也不方便替瑶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