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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指尖凝聚起一团黑气,将它送入玄镜中,眼中的兴奋愈发明显:“本王要让扶竹知道,只有本王,才是他一生可以依靠的人!”
    另一边——
    原本顾及帝髯手中利剑的恶鬼们突然躁动起来,他们仰头发出嘶哑的吼叫,眼睛渐渐变得浑黑。
    帝髯从容不迫地站在恶鬼身前,剑朝向他们,眼眸微微眯起。
    恶鬼们一改先前怯弱的表现,四肢着地像狮子一样朝帝髯扑去。
    帝髯躲过源源不断扑上来的恶鬼,只是恶鬼太多,混乱之中免不得受伤。
    他低头望着肩膀上血淋淋的大窟窿,忍不住皱眉。
    此时一轮血月冲破黑暗显现出身影,赤红的月光照亮帝髯,他身后的影子抖动,几秒后竟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帝髯眼中充斥肃然的杀意,用剑指向恶鬼,阴沉地命令:“杀了他们,护扶竹出去!”
    影子侧头面朝帝髯,剑影在它手中转动,头微微倾斜,往后撤了几步,张开双臂融入黑暗之中。
    恶鬼们早已急不可待,见影子消失,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张嘴朝帝髯扑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中计了。
    只见地上浮现出许多黑点,它们如午间时阳光透过树叶间隙产生的斑点,在地上迅速移动,随后像是破壳而出蝉蛹般渐渐显露实体。
    他们身穿战袍,手中的长矛舞动,双眼无神井然有序地靠近帝髯,声势浩荡,气势汹汹。
    面对千万骑兵,恶鬼们立刻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他们面面相觑,心一横,冲上去与鬼兵们缠斗。
    帝髯动了动被鳞片压到酸胀的胳膊,惘然若失地望着扶竹离去的方向。
    小家伙已经走远,他很听自己的话,没有回头,更没有停顿。
    “舍不得了?”
    耳边传来浑厚的声音。
    帝髯眉梢微挑,剑插在地中倚着身体开口:“不,只是莫名难过。”
    “口是心非,明明是舍不得了。”
    讲话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脸上满是胡鬓,膀大腰粗的体格,醒目的肱二头肌引人注目,说话时脸上横肉都随之颤抖:“陛下,微臣从未想过再见时会是如此场景。”
    “命运本就难料。”帝髯视线移到殊死拼搏的鬼兵身上,不知何时,原本被打到落花流水的恶鬼突然暴涨体积,鬼力成倍增长,力量慢慢凌驾于鬼兵之上。
    帝髯不动声色地拔出剑,淡淡说:“他生气了。”
    “陛下先歇息着,”壮汉揉着鼻子豪放大笑,“哈哈,微臣去会会他们。”
    帝髯一言不发,垂眸摩挲着剑身,眼底的情绪不明,几秒后,一颗人头滚落在脚边。
    他侧目看去,当看到熟悉的脸时,不禁微微怔住,指腹被锋利的剑划伤,血液滴落在地上,绽放一朵朵鲜红的彼岸花。
    帝髯凝了凝神,举起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混乱的鬼群。
    ……
    扶竹按照帝髯的话,一路埋头往前冲,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了门,他才慢慢停下。
    “怎么这么慢?”陌归站在门前,看着表说,“比我预想中晚了五分钟。罢了,出来了就好,走吧。”
    扶竹诧异地看着陌归,气喘吁吁地挪着小步子过去,问:“你真的是陌归吗?”
    “自然。”陌归摸了摸扶竹的头,“辛苦了,回去请你吃大餐。”
    扶竹微微回眸,身后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帝髯的身影。
    也不知道帝髯一个人能不能撑住。
    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抓住陌归的手说:“帝髯还在后面,我们去救他好不好?”
    陌归歪了歪头,竟不解地看着扶竹:“为什么呢?”
    “什么?”扶竹抬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救他?”陌归宠溺地挠了挠扶竹下巴,“我们扶扶为什么要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扶竹用一双红肿的核桃眼盯着陌归,被对方眼底的冷漠惊到,他回头望向帝髯的方向,摇头说:“帝髯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救了我呀,他……”
    “傻瓜。”陌归打断扶竹,牵住他的手,强制性地让他跟着自己往前走,“你本身就是地府的人,回地府就是回家,哪有人从别人家中救人的,我们扶扶可真傻。”
    扶竹挣脱开陌归的手:“才不是,帝髯就是救了我!”
    “扶扶!”陌归脸上浮现出一抹严厉的神色,伸出手说,“你为什么要冥顽不化呢?你现在身体虚弱,就是真的回去又能做什么?”
    “等等,帝髯……”扶竹忽然凝视陌归,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帝髯为什么能进入地府?”
    陌归收回手,他明白自己瞒不过,索性直接说出真相:“是我哄骗他进入地府的。”
    扶竹想问为什么,可看着陌归坦荡不带愧疚的表情,他又不知如何质问。
    他如鲠在喉,一步一步后退,苦笑说:“你不在乎他,可我在乎。”
    “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陌归沉吟片刻,说,“完全就是一副怪物的模样,比起让他出去祸害人,不如让他死在这儿。”
    他抓住扶竹的手:“走吧,扶竹。”
    “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谁,”扶竹挣脱开陌归,毅然决然地转身,“陌归,你从始至终没有在乎过我流血的手,可他在乎,当戏殷对我拳打脚踢时,你们更是视而不见,但他睁开了双眼,救了我。既然他没有对我的痛苦视而不见,那我便不能对他的危险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