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冷酷地盯着他。
    “好吧好吧，我说。”路加抵挡不住这股冷意, 举手投降, “小猫的身份你应该清楚了，就是三十多年前丢掉的那批标本。而我，是在黑市买到的他。”
    “卖掉他的是第七星系的某个贵族, 七绕八绕的, 估计也能和白家挂个名头。”提到白家, 路加的笑容里带了一丝嘲弄，“要么说巴奈特这一手棋玩得好呢，白家十好几个女儿，恨不得把整个帝国都联姻一遍, 还能顺手牵羊带走点东西。”
    “话说回来，研究院现在还在对蓝星标本做研究吗？课题是什么？”
    “蓝星灾变。”
    对他讲话四六不着调的新风格, 穆尔有些头疼：“你先把黑市讲清楚。猫猫为什么会在黑市？”
    “别急啊, 就要说到了。”
    路加微微一笑, 那股吊儿郎当的气质瞬间消失。
    “嫌疑人偷窃标本的时候, 把过往的研究成果都损毁了, 所以研究院近几年一直在走老路。当然, 这里面有没有因为某些人的暗中操作一直在拖，也不好说。”
    “但我在黑市得到了一些消息。三十四年前，至少是失窃的前一年，研究院对蓝星标本的课题是——”
    “进化。”
    和猫猫的异常对上了。
    穆尔若有所思，示意他继续。
    路加把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星历虽然有断代，但至少有一点记载得很清晰。在巨大的陨石撞击蓝星，致使蓝星文明毁灭、社会消失、进入丛林时代之后的第五十六年，人类飞速研发星船，进入星际航海时代。”
    “而后星历断代，历史学家对断代的时间，从几十年到几百年的推论都有，一直到收集到蓝星标本后，才确定为一百三十四年。”
    “那么，我们这就有三个问题。”
    路加比划了三个手指。
    “第一，文明毁灭之后，为什么短短五十六年，人类的科技飞速发展，甚至可以制造出航空母舰逃离蓝星？”
    “第二，为什么星历断层了一百三十四年？这中间的所有痕迹可以肯定是被人为抹去的，甚至是那个时代的所有人有志一同的决定。所以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历史记载，直到勘测蓝星，才真正确定这段断层的历史。”
    “第三，”路加突然笑了一下，“纯血党被打击后，一直在第七、第八星系活跃。他们的口号是‘提纯血脉，恢复原本’。”
    “提纯什么血脉？恢复到什么样的原本？或者说，哪怕他们讲究老古板家族那一套血脉纯正，但这和蓝星生物有什么关系。明明他们自己□□就能解决问题，就非要潜入皇宫去抢一只猫？”
    几乎是同一时刻，穆尔想起来了那只擅入皇宫的大老鼠。
    他猛地握拳，沉声询问：“你是说，人类的基因里，混进了蓝星生物的片段？”
    或者换个说法。
    现在的人类，是混血。
    ——混的，是动物血脉。
    “很不可思议，对吧。”路加笑了起来，眼里全没有一丝笑意，“毕竟生物学家还说，人和其他动物，有生殖隔离呢。”
    “但至少在黑市，我见到了这种存在。”
    路加略有些怀念：“和小猫一起拍卖的还有另一只猫，也是毛绒绒的，就是毛色不一样。”
    “因为人设关系，我当时只能买下这只，但也幸好是这只，我还没亏。”路加耸肩，“那只猫的买家交接完成，只是去个盥洗室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自己的猫没了，于是嚷嚷着要退款。”
    “匪夷所思的是，向来打落牙齿也得自己吞肚子里的黑市居然给退了款。而后，他们的后台便多了一个男人。”
    路加饶有兴趣地摸起下巴：“当然，这只是个推测。但我有九成的把握确定他就是那只猫。说起来，这两只还都是猫组的生物标本，你那只小心肝说不定也能变成人呢？”
    “所以，该哄还是要哄。”他语重心长地劝道，但眉眼却遮掩不住他的好奇，“然后呢？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把你的小心肝气得离家出走了？”
    猫猫可以变成人。
    穆尔眼睫微颤。
    一股奇妙的渴望突然自他的心底生出。
    虽然只是路加的推测，但这句话犹如一缕缠绕的丝线，挂在穆尔的心中无法扯断，也无法忽视。
    所以，他过去的感受并不是假的。
    猫猫会撒娇、会羞恼，当然也会生气。
    如果路加给出的信息是真实的，那能让猫猫从动物进化做人类，这强大的力量能让他们比星际人类更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猫猫听到了全程，那他应该知道，自己明确拒绝了克里斯汀。
    穆尔沉吟片刻，决定寻找场外援助。
    在听完穆尔的阐述后，路加匪夷所思的瞪大了双眼。
    “你居然能让小猫听到了这种对话？不，重点是，你居然还对白家手下留情？”
    陛下沉默了。
    尽管已经决定了处理外戚，但巴纳特到底是先皇后的父亲，而克里斯汀则备受先皇后宠爱。
    他为他的心软付出了代价。
    “只是过去的错误。”穆尔坦然承认，“而我在亡羊补牢。为误解而道歉，猫猫会接受吗？”
    “虽然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但是——”路加同情地看着他，“道歉显然并不能哄回你的小心肝。我的朋友啊，你还有更多的问题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