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有实力不俗的魔修阶级,才有资格屏持着这样的态度。
魔域城池外物资匮乏,水源稀缺,修者也难以存活。
魔域城池内阶级分明,高阶魔修最爱的便是豢养一批又一批奴隶,城池内的商贩、修者、半妖,凡是实力平庸者,皆有可能在某一天成为他人奴隶。
强者酷爱剥削弱者,尤其是近年盛行角斗场,他们逗蛐蛐一般消耗着奴隶的生命。
这里奢靡/淫|乐,是为恶者的天堂,是弱者的地狱。
奴隶窝只占城主府的一隅,是一个不算大的荒凉院落,墙壁外有城主府的护卫严密把守,院门只在特定的时间打开。
院门被护院一脚踹开,装满纱布和劣等止血草的箩筐被他一股脑倒在地上。
为了防止奴隶死得太多太快,每日他们都会依照城主吩咐扔些疗伤药材在院子里。
但僧多粥少,这些物资对于迫切求生的奴隶来说远远不够,何况真正需要伤药救命的奴隶往往抢不到药。
箩筐里的药顷刻倾倒完毕,前几日才下过一场雨,地上的泥泞混着血色,药堆地下的药材沾染泥泞,若不加处理敷在伤口上,只会加速生命的终结。
院子里豢养的奴隶都紧张起来,药被污染只会意味着他们之中又有一部分人抢不到药。
喽啰鄙夷地扫视一圈院子里的奴隶,拍拍手,提着箩筐离开。
等院门再次关上,还算强健的奴隶一拥而上,没染上泥泞的药材一扫而光。
刘殷抢到了最后一捧干净的草药,他生怕被没抢到药的奴隶抢走,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切地用嘴把草药碾碎,吐出来一股脑敷在右胳膊的伤口上。
刺痛感袭来,疼得他呲牙咧嘴,但这种伤药传来的疼,和在决斗场流的血比起来太微不足道。
身边的奴隶们还在为几株药草的归属打架,忽然人群一静,围绕着箩筐的奴隶逐渐四散开来,又躲回暗处蠢蠢欲动。
刘殷皱眉抬眼,脸色有些不好看。
草屋里走出来一个人,与其说是人,说他是半妖更贴近些。
这只半妖原本有一副十分漂亮的相貌,生得漂亮的奴隶的待遇总比他们这些进决斗场的强些,死在床榻上也总比被野兽鲸吞蚕食强。
至少刘殷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神色逐渐阴鸷。
但这只半妖显然太不识抬举了。
半妖少言寡语,独来独往,除了管事外,院子里的奴隶大多不知道他原本叫什么,只隐约知道他名字里有个劫字。
他曾是他们这群奴隶中最强的存在,但也只是曾经。
刘殷眼神嘲讽。
这只半妖实在不识抬举,前一阵子城主点名要他去伺候从隔壁城做客来的高阶女魔修,那些女魔修虽然放荡了些,却是他们这些人实打实的登云梯,攀上哪怕只是一阵子,也足够他们离开这吃人的决斗场。
但他竟然敢拒绝,不仅拒绝,竟然还试图行刺那女魔修,见行刺不成,当场划破了自己大半张脸。
他得罪了魔修和城主,魔修一气之下和流沙城断绝来往不说,更连累奴隶窝也一起遭殃,他身上的新伤有几道便是管事迁怒他们时留下的。
唯一令人快意的是这只碍眼的半妖也活不长了。
城主勃然大怒,用刑具贯穿了半妖的琵琶骨,去了他大半条命,同时令他在三日后的决斗场出战,对手是三只血脉刁钻的混沌妖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决斗,这是处刑。
刘殷嗤笑。
假清高就该是这种的下场,命都要没了,还想着贞洁给谁看。
他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大家都是蝼蚁,凭什么他就要宁折不弯,凭什么总是显得他不染尘埃,甚至还能得到女尊者的青眼。
想到这里,刘殷缓缓从地上站起。
半妖不在意周围充满恶意的视线,他从地上挑了块不算太脏的纱布,将脏污的地方撕去,有些艰难地绑在大腿上渗血的伤口。
他的琵琶骨上还锁着铁链,每动一下,牵动肌肉,额头上的汗就冒出许多。
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额头从脸颊滑落,偶尔和深可见骨的伤痕汇聚。
半妖是人和妖族的混血,因为继承的妖族血脉不够多,他们往往化形困难,却能保存着妖族的某些特质。
他脸颊上坠着几片晶莹透亮的鳞片,原本漂亮极了,现在鳞片脱落,伤口狰狞没有处理,却显得狰狞可怖。
他也不在意,又从地上拾出几片没有被践踏的草叶,擦了擦上面的脏污就往余下伤口上抹。
黑乎乎的药汁渗入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疼得睫毛不住颤动,抹药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他是怕疼的,劣等草药没有经过处理,接触伤口时仿佛小刀划破血肉。
但他身上的伤势纵横全身,多疼一些少疼一些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半妖身上的伤口太多,好在被抢剩下的草药还够他用。
然而不等他再弯腰去搜寻完好的药草,面前忽然挡了一道阴影。
面容平庸的男人勾着幸灾乐祸的笑,不怀好意的动了动脚,一点点碾碎地上原本完好无损的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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