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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6章

      除非他刻意推动。
    要不要这么做?他想过,但反复考虑之后,还是将那个选项往后排了排。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刀。
    邓公说过,发展才是硬道理。
    要想解决路线问题,杀人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发展才是。
    让百姓富起来,过上好日子,才是证明路线正确的最好办法。
    刀,还是藏在鞘中的时候最有威力。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带着些许忐忑。
    刘协转头,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不禁嘴角轻挑。
    他招了招手,马云禄缓缓走了过来,离他三步时微微欠身。
    “陛下。”
    “过来。”刘协再次招手,示意马云禄再近一些。
    马云禄有些迟疑,却还是走了过来,与刘协对面而立。
    几个月不见,刘协又高了一些,已经比马云禄高出半个头。
    刘协伸手,拉起马云禄微凉的手,轻轻抚着。
    马云禄有些胆怯,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手并不细腻。每日持刀握弓,留下了厚厚的茧子,与普通女子的手截然不同。
    “急着见我,是为孟起鸣不平?”
    马云禄一愣,螓首轻摇,嘴唇微挑。“才不是呢。”
    刘协“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道:“那是……催婚?”
    马云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抽回手,却被刘协握得紧紧的,脱身不得。
    她有些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在陛下眼中,臣……臣是这样的女子?”
    刘协皱起了眉,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啊,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松开一只手,牵着马云禄转身前行。“你这次东行,我可是天天盼着你回来。”
    马云禄被刘协拽着,原本有些抗拒,听了刘协这句话,顿时没了力气,顺从地跟着刘协前行。
    “陛下是……真的吗?”
    刘协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马云禄,神情不悦。“你是怀疑我的感情,还是怀疑我的身份?”
    “臣岂敢。”马云禄吓了一跳,本能地要下跪请罪,却被刘协拉住,跪不下去。她抬起头,正迎着刘协含笑的眼神,才知道刘协在逗她。
    “这么急着拜天地,还说不是催婚。”刘协笑着,将马云禄拽了过来,搂在怀中。
    第六百九十二章 他乡故知
    孔融和祢衡出了上林苑,却没有直接回城,漫无目的地转了半天,直到天色将晚,才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城中。
    杨彪正在吃晚饭,听说孔融、祢衡回来了,派人来请他们一起用餐。
    孔融有点不想去,生怕杨彪问起张喜传记的事,不好回答。
    祢衡反倒坦荡些,拉着孔融去了。
    杨彪一看孔融的脸色,就笑了起来。“文举,我猜你的传记没敢呈给天子看。”
    孔融嚅了嚅嘴,欲言又止。
    他给了,但又等于没给。
    “太尉何以知道?”祢衡大大咧咧的入座,拿起筷子。
    “若是天子看了,只怕文举就不会回城,直接出关,从此不再见我了。”杨彪打量了祢衡片刻,突然说道:“正平,看到你,想起一件事,与犬子杨修有关,你想不想听听?”
    祢衡在太尉府住了几天,自然听说过杨修,知道那是一个聪明不下于自己的少年奇才,如今出任汉阳太守,与荀彧一样担任着兴王道的重任,是当之无愧的天子心腹。
    “愿闻其详。”
    “华阴之战前,犬子应征为郎,初见天子。”杨彪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擦手,一边说起了杨修与天子相见的故事。
    一晃,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
    但他却记得非常清楚,而且越来越清楚。
    他常常想起天子的那个问题。
    他越想越觉得,与其说是华阴之战扭转了颓势,不如说是天子得到了上天的启示,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华阴之战的胜利,只不过是这个想法指导下的必然结局而已。
    正如之后的几次大捷。
    这个想法具体是什么,他还没想清楚,但他相信其中必然包含一点。
    百姓与万民。
    百姓的本义是指贵族,并不包括平民,平民是没有姓的。代指平民,是春秋以后的事,是礼崩乐坏的结果。
    与百姓的变迁类似,民的含义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最初的民是指战俘。上古时,战俘要被刺瞎一只眼睛,然后当作奴隶。后来民的含义渐广,才开始指代平民,但仍然含有一定的贬义。
    百姓下降,民上升,现在混为一谈,却仔细分辨,实际上还是有些区别。不明白这些区别,就很难正确理解经义。
    天子想做的,可能就是将这些区别彻底抹去,实现天下大同。
    “杨公是说,六国之所以亡,不是因为秦残暴,而是因为他们该亡?”
    祢衡眼神疑惑,筷子上夹着一片肉,却没有往嘴里送,直到滑落在粥里,依然不觉。
    “我不知道。”杨彪站了起来。“你若想知道答案,不妨去一趟汉阳。你与犬子年龄相当,或许更能谈得来。”
    祢衡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听说汉阳治绩与河东相当,却又有特色,我的确应该去看一看。”
    杨彪点点头,不经意地看了孔融一眼。“正当如此,趁着年轻,游历天下,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才能真正理解圣人的学问。夫子不过函谷关,那是时代所限。如今大汉的疆域直至葱岭,岂能画地为牢,故步自封,做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