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是不敢骂皇帝的，只敢骂那几个老家伙。
    等他登基即位，一定要罢免的那几个老家伙，让他们回去喝西北风。
    “你堂堂太子，跑去登门谢罪，那些老臣敢受你的礼吗？”皇帝觉得他这儿子越来越蠢了。
    或者说，是在敷衍他，因为皇帝不可能让太子去登门谢罪。
    “还有你弟弟胤禛，朕把他留下，是让他帮你，你倒好，就因为意见不合，便去为难他，不仅为难他，还把主意打到他媳妇身上了。”皇帝越说脸色越难看。
    太子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没料到皇帝居然会提起这件事，而且说的这么直白。
    “你先是派人假意行刺老四媳妇儿，就是为了教训老四。”皇帝说着冷笑一声：“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脸上还受了伤。”
    太子脸上的伤疤还未完全消除，看着依旧有一条痕迹。
    不过，比起五阿哥胤祺当初在战场上受的伤，那就要轻多了。
    五阿哥脸上那条伤疤很明显，太子脸上的伤口不深，这三个月来一直涂抹太医配置的除疤膏，看着好多了。
    “皇阿玛，儿子也是受人挑唆，才一时想岔了，儿子后来也改了，不曾再为难四弟。”太子连忙说道。
    皇帝闻言没理他。
    这混小子后来的确没有再明目张胆为难胤禛了，可人家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宁楚格身上，这已经不是在为难胤禛了，完全是在戳人家的心窝子。
    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受别人肖想自己的妻子。
    “朕听说，中秋佳宴那日，你喝了不少酒，醉酒时居然去抱老四媳妇儿。”皇帝说着冷笑一声：“太子，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储君之位坐的有点不耐烦了？想挪一挪位置？”
    皇帝这话算是一语双关了，他在质问太子，如此胆大妄为，是想现在就把他这个皇阿玛踹下去，自己登基继位，还是……想被废了这太子之位，做个闲散王爷？
    “皇阿玛，儿臣不敢。”太子真的被吓到了，他出生第二年就被立为了储君，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太子。
    这二十几年来，他一直是皇阿玛疼爱的好儿子，众人追捧的太子。
    他要是从太子之位上摔了下去，那结果……他完全不敢想象，也无法承受。
    至于弑父篡位？那他更不敢想。
    因为死的肯定是他。
    “皇阿玛，中秋佳宴那日，是儿子酒后失德了，儿子认错了人，把四弟妹当成了儿子后院的侧福晋，儿子对四弟妹绝无非分之想。”事到如今，太子只能认怂。
    他没料到皇帝连这么一件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愿你只是认错了人。”皇帝说着叹息了一声：“保成，你是皇后所出，是朕唯一的嫡子，你皇额娘当初为了生你，连命都丢了，她拿自己的命，换了你，朕当初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教导你，立你做太子，把这江山社稷传到你手上，可你要知道……在朕心里，江山的传承至关重要，你若是德行有亏，太子之位……可立也可废。”
    皇帝已经许多年没有叫太子的乳名了，太子之前还松了口气，可当听完皇帝这番话后，一颗心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可立也可废！
    皇阿玛以前从没有和他说过这么严重的话。
    是因为宁楚格吗？
    因为自己心里对她有那么一点不该有的想法，皇阿玛就这般生气？
    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如此吗？
    先帝爷不也把弟弟的媳妇儿强行纳进宫做贵妃了？最后还独宠她一人，别说祖宗规矩了，就连江山社稷也不顾。
    他又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江山社稷。
    再说皇阿玛，皇阿玛之前很宠爱的贵人郭络罗氏，一开始不也是别人的媳妇儿吗？
    太宗皇帝皇太极，当初纳了好几位寡妇进宫，最后还因为宸妃的死，大发雷霆，差点把后宫那些女人都给杀了，他自己最后也因为太过思念宸妃，病故了。
    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事了？
    太子妃因为这个，不怎么搭理他了，皇阿玛还威胁他，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太子心里很不服气。
    直到目前为止，他连宁楚格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到，怎么就人人喊打了？
    第319章 贵妃
    可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太子也不敢反驳，一边磕头一边道：“儿子对四弟妹从无非分之想，也不曾德行有亏，儿子是皇阿玛一手带大的，皇阿玛知道儿子的秉性，儿子从来不敢忤逆皇阿玛，更不会做那些让皇阿玛伤心的事，还请皇阿玛明察。”
    “你好好记住朕今日说的话。”皇帝说着沉下脸来：“太子妃是朕给你千挑万选的嫡妻，你要是再敢为后院那些女人和她闹腾，朕就把你那些姬妾全部送出宫去，一个不留。”
    皇帝对太子妃这个儿媳妇儿一直十分满意，太子妃聪明能干，为人正直，太子但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太子妃也会规劝，俗话说的好，娶妻娶贤，太子有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是。”太子可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和儿子把该说的话说开后，皇帝的心情好了许多，挥了挥手，让太子退下了。
    梁九功和张鸿绪这才壮着胆子进了寝殿，恭声道：“皇上可要请娘娘们来伴驾？”
    “不必了。”皇帝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道：“ 朕去佟妃宫里坐坐吧，和她下棋说话。”
    宫里女人颇多，会阿谀奉承、侍奉圣驾的人不少，可能让皇帝感到舒心自在，说话不费劲儿的人，却很少，佟妃便是其中之一。
    皇帝时常去她宫里下棋闲聊。
    不得不说，女人多读书还是有个好处的，起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皇帝问话时，也知道如何回答。
    有些嫔妃虽然貌美，脑子却不够用，不仅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一开口就让皇帝打退堂鼓了。
    佟妃长相虽然不出众，人却很淡然睿智，也不参与后宫争斗。
    人家又既是佟家人，是他的表妹，皇帝还是时常去承乾宫看望佟妃的。
    皇帝到承乾宫时，佟妃还在午睡，尚未起身。
    皇帝没有让宫女叫醒佟妃，而是在外边自个儿下棋等候。
    他时常见到佟妃自己和自己下棋，觉得挺有趣的，此时也想试试。
    佟妃醒来后知道皇帝在此，微微有些诧异，连忙梳洗一番出去了。
    她得知皇帝已经在外头坐了两刻钟，也不好让皇帝久等，很快出去了。
    她连发髻都是随便梳的，极其简单，整个人素面朝天，一点妆容也没有。
    皇帝也很少见到妃子如此，微微一怔。
    佟妃平日里打扮的本来就很素净，就连妆容也很简单，所以……区别不是太大。
    佟妃的长得清秀，皇帝这些年选秀，选的都是长相貌美，出身一般的女子，佟妃和她们比起来，样貌上并不出众。
    可她身上那种恬静淡然的气质，也是其他嫔妃没有的。
    这样打扮简单的佟妃，看起来虽然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皇帝却觉得格外顺眼。
    佟妃从小就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会进宫侍奉皇帝，等她长大后，姐姐孝懿皇后身子不好，阿玛便告诉她，她得进宫维系佟佳氏一族的荣华富贵。
    佟妃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姐姐孝懿皇后去世后第二年才进了宫。
    那年的她已经虚岁二十三了，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了。
    正因为无法嫁人，得在府里一直熬着等进宫，佟妃的性子越来越平和，越来越喜欢读书。
    书读的多了，她和普通女子的想法也不一样。
    哪怕她入宫七年，和皇帝之间一直淡淡的，并没有像自己的姐姐一样得到圣宠，哪怕她一直没有孩子，佟妃依旧稳得住。
    从年少时她就知道自己此生的命运。
    她会像姐姐一样，进入紫禁城，困在这牢笼里，直到死的那一天才能解脱。
    她不求和皇帝轰轰烈烈爱一场，只求安安稳稳过日子，能多活一年算一年，可别像姐姐一样，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正因为如此，佟妃在皇帝心里是不一样的，总觉得这个女人活得很淡然，无欲无求的，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来，陪朕下棋。”皇帝笑着说道。
    佟妃闻言点了点头，坐到了皇帝对面。
    她下棋一向认真，不会让着皇帝，两人拼杀到最后，皇帝也只赢了一颗棋子，而且还是险胜。
    “打从你姐姐仙逝后，后宫这些年一直没有女主人，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九年了，这后宫……也该有个人管着了。”皇帝说着看向佟妃：“敏佳，你觉得谁合适？”
    佟妃听了皇帝的话后，真想赏他一个大白眼。
    这种事问她合适吗？
    “这话，皇上不是该去问太后娘娘吗？您问臣妾，让臣妾怎么答？”佟妃一边喝茶，一边笑着说道，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一点都不急。
    反正这后宫又不是她的后宫，谁管都一样。
    “更何况，四位娘娘把这后宫打理的不错，井井有条的，皇上若是想立贵妃或者皇后，四位娘娘，皇上打算选谁？依臣妾看，还不如不选，免得皇上左右为难。”佟妃抬起头看着皇帝，笑着说道。
    皇帝一时无语。
    纵观整个后宫，敢这么和她说话的，恐怕也就宜妃和佟妃了。
    宜妃毕竟有两个儿子，终归还是有私心的，和皇帝说话时也有所保留。
    佟妃就不一样了，人家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顾忌。
    “自打你姐姐仙逝以后，朕就说过，此生不会再立皇后，朕就想选个贵妃，名正言顺管着后宫，一直让惠妃她们四个管着，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四人统领后宫，分歧也多。”皇帝柔声说道。
    佟妃见皇帝今日说话这么温柔，总觉得哪点不对劲儿。
    这男人该不会想算计她吧？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不让四位娘娘中的一位做贵妃，而是要另选他人？”佟妃有些诧异道。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惠妃她们几个都有年长的皇子，让谁做贵妃，都不合适，容易把人的野心养大，到时候难以善后不说，指不定还有人要丢掉性命。
    四位妃子都是为皇帝生育过好几个孩子的，年轻时候也都得到过皇帝的圣宠，皇帝不想杀她们，更不想杀她们生的孩子。
    所以……他不能把后宫交到四位妃子中的任何一个人手上。
    他这么做，其实也是在保护她们。
    第320章 着迷
    权利……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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