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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第445节

      耶律琮点了点头,道:“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南口的汉军,仅为佯动,他们的主攻方向,乃是檀州密云。抢占南口后,大造防御寨砦,将我军堵在南口以北的意图很明显,臣料想,他们是想要依次,将大辽在燕南的城关碍口,逐步拔除!”
    听其言,耶律璟的神情有些严肃,认真地想了想,看着耶律琮,郑重地说道:“公几次上书,说以军略,言大辽不当以守,还应立足于攻。朕此来,也是想亲自听听你的想法!”
    “正欲禀告陛下!”见辽帝这种态度,耶律琮当即说道:“此番汉军北伐,劳师动众逾百万,其势虽汹,锐不可当,大辽固然不足与之正面交锋激斗。然如欲采取守势,想靠防御退敌,同汉军比拼消耗,臣实不敢苟同!”
    看了眼耶律璟,见他听得认真,耶律琮思路明晰,也更加从容叙来:“自古以来,南人善城池攻防,北人擅骑射游猎,大辽军队,以铁骑为主,如以控弦之士,龟缩于城池关寨,俟汉军来攻,岂不是自废武功,自取其短。
    而汉军,以步军为主,阵战、城战,本其所长,让他们从容兵临城下,准备充分,而发兵进攻,却是扬其长而攻我短,实不足取!
    臣早有闻,汉军兵甲坚利,准备了大量的攻城巨械,如欲固守,难保无失。如居庸关,地形虽处要害,关城也称坚固,然容兵不多,且利于北守,今汉军自南口进攻,却难为我军不破之依恃。”
    稍微停顿了一下,耶律琮继续道:“即便,我军坚守,能有成效,汉军寸步难进,然如欲与之长期对峙,更为下策。
    此番,为御汉军,陛下大点兵马,自西至东,发三十万之众。三十万之师,每日所需消耗的口粮、草料,何等之巨,以大辽的如今的国力,能供给大军耗用多久?
    汉军则不然,其人物力之盛,能够支撑的时间,实难以估量。如采取长期鏖战,想要拖疲、拖垮汉军,臣只怕最终非但不能达成目的,反而中其下怀……”
    耶律琮的这番话,前者在上奏中,已经阐述得很清楚,也正是忧虑于此,耶律璟的态度方有所转变,并亲自领军而来。
    沉吟几许,耶律璟问:“如依你之言,守不足守,然立足于攻,如何攻之!正面对敌,能够击败汉军?”
    对此,耶律琮说道:“陛下,汉军势大才雄,其实际动众,军民绝对超过五十万,可谓盛矣。然而,想要供给这五十万众的军需辎重,所付出的代价更超乎想象,而其关键,就在于粮道!如能对其粮道造成打击,纵其人众,又何惧之,而这,也正是大辽铁骑之所长,该当施展发扬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耶律璟眉头深锁,露出一种迟疑的表情,应道:“此前,铁骑南出,掠杀幽燕,汉燕军民竭力抵抗,前后鏖战四十余日,不是已经证明,效果欠佳,而造成我军损失不小!”
    对此,耶律琮严肃道:“陛下,臣以为,前者之失,在于出击之军,实力不足。即便如此,给幽燕汉军民造成的损伤,堪称重大。
    今陛下亲率大军南狩,如能施展宏略,集中力量,打击其粮道,进攻其后方,使战火蔓延至河北。通过平原野战,在此道上与汉军纠缠,大辽岂能惧之,也是以我之长,袭其之短!”
    第230章 主动出击
    听其言,耶律璟露出了一抹苦笑:“公之进策,与南院大王相类啊!”
    “还望陛下,审时度势以决之!”耶律琮拜道。
    见状,耶律璟叹道:“卿等谏言,朕岂不晓!然而,如此国战,辽汉之间,都是全力以赴。大辽铁骑固然可以席卷南下,纵掠汉地,然汉军又岂能无备。综此前战例来看,对于我军剽掠,汉军已有应对之法。
    城池、山水,辅以步骑,再兼那些坚固的堡垒,足可对我军形成钳制。南朝战法,有坚壁清野一说,大军破关南下,如不能就食于敌,粮草如何维持,军械如何补充?
    即便,我契丹勇士,不以艰险,能够克除万难,锐意进取,给汉军造成重大杀伤,又如何能控制自身的损失。深入其境,征战能还者,又能有几人?”
    从耶律璟的这番话中,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忧结所在。既能看出其利处,但又顾虑重重,而最大的顾虑,就怕功难竟,目标难成,而损失过大。
    毕竟,耶律璟此番动员的,极大部分,都是契丹本部人马,这些部族,都是辽国真正的统治根基。不要因为他们是胡人,就真把他们当未开化的野蛮人来看待,同样是顾惜伤亡的。
    当然,似耶律挞烈、耶律琮者,提出的策略,于辽国而言,确实有可取之处,也更适合他们。但是,策略是好策略,就是有些理想化,想要实现,达成其想要的效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行军打仗,尤其是这种国战,并不能一厢情愿,汉军也不会被动挨打,在硬实力方面,经过十多年不懈军事发展的大汉,确实是强过他们的。
    而事实上,在此战早期的时候,辽军所采取的杀掠幽燕的策略,是取得了不小效果的,田舍被毁,生灵涂炭,百姓只能缩首避难于城池、堡壁之中。
    虽然在两方的缠斗激战的过程中,汉军取得了不少战果,杀伤不小,但不可否认的是,辽军确是取得了一定成效。就目前来说,幽燕地区的百姓,给汉军作战提供的有效支持已显匮乏,丁壮可以参军,统一编入丁役,卖劳卖力。但是,还有更多的老弱妇孺,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为负担。
    但为何没能扩大,一是汉燕军队积极对抗,河北边军及时支援。二则是,当时辽军在南面布置的军力不足,实力不够。
    这也是前文所提的,在应对大汉北伐之事上,准备不足,属于仓促应对。在辽国君臣的规划中,汉辽战争,当由他们发起,却没料到,汉军突然地更改国策,大举北伐,在主动性上,落了下乘。
    等辽国这边动员得差不多了,汉师已然北上,以极为强势的姿态,步步紧逼。使用辽军这边,陷入被动,从大局上,一直跟着汉军的节奏在走。这个过程中,辽军不是没有反抗过,几次派骑兵,主动出击,就是为了打断汉军的压迫与紧逼,只是结果不如其意,被强硬地顶回去了。
    到如今,汉军大股部队,已然强势北进,逐步封锁方便辽军进出的几道关口,留给辽军施展的空间,也明显不足了。
    总结得来说,就是汉军成功地实现了先发制人的目标,以致辽军,进退不得,处境尴尬。
    而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再加上这段时间诸文武的意见,耶律璟对于如今辽军的处境,虽然认识还不算特别清晰,但终有所得。
    别看辽军,也实实在在动员的三十万军,但人员良莠不齐,战力参差不一,并且也是分散应对。河东的汉军,由耶律挞烈去对付,兵马少不了,辽东及滦平营那边,也征召了不少人,但是,不足大用。真正靠得住,能够用以对付汉军主力的,还只有燕山一线的二十来万军。
    而如果让耶律璟梭哈一把,将这些兵力投放到汉境,这个决心,有些难下。毕竟不是一个赌徒,而对于辽国而言,虽然形势显蹙,但仍未伤筋动骨,还不到赌国运的时候。
    沉吟良久,耶律璟看着耶律琮,说:“即便朕遣大军入关,今汉师重兵云集幽燕,如何突破其封锁?就南口的汉军,如何突破?河北虽说一马平川,然那千山万水,又岂是处处可度?”
    “公既然提出此等方略,如何实现,也有所考量吧!”耶律璟问。
    听耶律璟这么说,耶律琮表情并不轻松,面上露出一抹迟疑,而后严肃道:“陛下,今汉军对我,已成扼颈之势,久峙则必于我不利,当此之时,唯有以坚定无畏的魄力与决心,打破之!”
    “说下去!”知道他还有后文,耶律璟一挥手。
    见状,耶律琮不由精神一振,指着居庸关方向,说:“陛下,臣建议,主动出击,进攻南口的汉军!”
    看了辽帝一眼,耶律琮将他的想法尽数道来:“臣仔细探查过,汉军虽发大军北上,即便合燕军之众,算上乡兵民勇,不足五十万,其中战兵不足其中一半,这是可以肯定的。
    刨除此前与我军交锋伤亡者,剩下的人,一部分东调,对付我滦平之师,再刨除各城关、碍口的驻军以及保障粮道者,集于幽州者,只有三十万左右。
    而这三十万众,乃是此番汉军北伐最主要的力量。其若集结一处,正面对敌,我们纵使倾力以对,胜算也不大。
    然而,汉军以其势雄,而分兵来攻我城池,却给了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幽州三十万汉军众多,密云那边十数万人,南口十万,余者悉在幽州。
    南口汉军,虽有十万之众,但正旅战兵,绝不超过五万步骑,甚至更少,实力并不如其表现出来的那般雄厚,否则,也不会在抢占南口后,便采取防御姿态。
    倘若,我们能集中精卒,发起突袭,一举消灭这支汉军,则战局必然得到彻底扭转!”
    听其言,耶律璟下意识地提了口气,盯着这个老将,对他胃口之大,略显诧异。
    凝眉沉思几许,耶律璟问:“公有信心击败之?”
    “臣不敢言必胜!”耶律琮干脆地答道:“但我军有三大优势!其一,我军兵力雄厚,精卒劲旅在此,可以十三万之众,全力攻其杂合之兵;
    其二,我知敌,而敌未必知我,此番陛下秘密率众东来,消息未扩散之前,发起突击,可出其不意;
    其三,汉军在南口的防御布置,虽则坚固,但难称面面俱到,尤其是得胜口方向,其并未起到足够的重视。可遣精兵,自得胜口出击,绕袭其后,两面夹击,可收奇效。”
    闻之,耶律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目光逐渐变得冷峻起来,沉声说:“汉军素强于守,前后交锋下来,大辽在其军阵寨垒上,吃的亏不少了,往往能结死阵,强抗我数倍之军!”
    看得出来,耶律璟实则已经动心了,耶律琮慨然道:“汉寨虽固,唯督将士,全力拼杀!值此国战,国人当效死力,岂能畏难退缩!”
    见其豪情,耶律璟表情反倒越发沉凝起来,埋头沉吟。大帐内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了,时间仿佛过得异常缓慢,耶律琮也不打扰辽帝,他也知道,这毕竟不是个容易下的决定。
    良久,耶律璟遽然而起,一挥手,正色果断道:“那就打!”
    闻言,耶律琮面色郑重:“陛下,兵贵从速,还当速作调遣,臣以为,可于今夜发起进攻!”
    耶律璟却道:“不急,公可暂与诸将,筹划进攻,秣马厉兵,做好准备,朕急调文德之师,全数东来,全部投入进攻!”
    听其言,耶律琮微愣。耶律璟则道:“既然决定出击,何需留力?南口有汉军十万之众,我即以两倍兵力,攻袭之。如此,即便幽州汉军来援,亦不惧之!”
    对于耶律璟能有这等魄力,耶律琮是又惊又喜,拱手感慨道:“如此,我军更添胜算!”
    商定大事,心头的纠结,得以放松,耶律琮看着辽帝,又忍不住说:“陛下,出击之事,是否再与诸大臣商议?”
    听其言,耶律璟平淡的语气中,透着点强势:“其余诸卿,朕来说服!”
    “是!”
    再度行了个礼,耶律琮准备下去筹划出击细节,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拜:“陛下,值此艰难,正当用人之际,臣有意,向陛下举荐一人!”
    “哦?”见其状,耶律璟微讶,伸手示意了下:“何人得入公眼?”
    耶律琮直接道来:“于越耶律曷鲁之孙耶律斜轸!”
    “耶律斜轸,那个放荡子啊!”闻言,耶律璟不由笑了。
    耶律斜轸和耶律璟算是同辈兄弟,如今年纪还轻。见辽帝的态度,耶律琮道:“陛下,耶律斜轸虽然年岁不盛,但性机敏,放荡只是其不羁表面,实为国家难得的人才。能任事,尤擅兵略。前者温榆河之战,汉骑急追,臣就是听取他的建议,设伏于南口,斩杀敌骑上千。此番,出击方略,臣以其参赞,多获益处……”
    听耶律琮这么讲,耶律璟也严肃了些,想了想,说:“倘若如此,朕倒要抽时间见见!”
    第231章 辽军的反击
    在接见完耶律琮,听取其兵略之后,几乎不作停歇的,辽帝召见随驾诸文武,再度举行了一场军事会议。不过这一次,没有再给他们自由讨论的空间,而是直接将耶律琮的一番论战摆明,并且直接表明自己主动出击,进攻南口汉军的决议。
    对于辽帝作战方略的大转变,北院大王耶律屋质仍存保留意见。他也承认,耶律琮的考虑,在乎大局,立足远略,有先见之明,但是,终究还没有到需要搏命一击的程度。
    并且,即便要决战,在他看来,以当下幽燕地区的形势,也不适合在幽州——居庸关——檀州这片狭小的区域内交战。
    不过,意见终究只是意见,在辽帝下定决心的情况下,也难阻止。并且,如果仅将目标放在南口的汉军,集中力量,发起突袭,确是有可取之处。
    是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辽帝便与随驾文武达成了共识,打他一场。事实上,受到征召,随耶律璟南下的辽军,士气正锐,在文德集结休整的这段时间,也是养精蓄锐的过程,对于辽帝选择主动出击,也多受鼓舞。
    耶律璟是二十一日到怀来的,就从当日开始,十几万辽军便开始紧密调动。同时,辽帝急令,留驻文德县的七万多辽军,全部东调参战,文德距离怀来地区,也就百来里,即便大军行动,在保存马力的情况下,不到一日的时间,也赶到了。
    到二十二日傍晚,辽军的两路进兵准备,基本完成,军队调遣也安排到位,其后便是进行大战前最后的休整。
    辽军两路进兵,居庸关一路,乃是主攻军队,由耶律琮作为主将,率领右皮室军、部族军以及原先的胡汉守军,还有一部分漠北的附庸部族,总兵力超过十三万。
    走得胜口的迂回之师,由北院大王耶律屋质亲自统帅,辅以耶律撒给、耶律沙等辽国将领,兵力七万多,全是骑兵,包括左皮室军。
    可以说,为了对付南口的汉军,辽军是把家底都给掏出来了,集中精锐,想要发起致命一击。
    耶律琮那边,辽帝还把左右铁鹞子军派给他了。“铁鹞子”并不是西夏专属,在辽国的军队体系中,就有这么一股力量,同样是重甲铁骑,攻防无双。汉军对于重骑,也有一定的建设,不过规模并不大,只在铁骑军下置有一支三百骑的重甲,不缺人,更不少装备,主要还在于缺少合适的战马。
    南口,汉军这边,保持着一种宁静,只是在这深秋之季,风萧露寒,弥漫在营盘内外的肃杀之气越发浓重了。
    汉营分前后左右中设五寨,每寨又分立营盘,各屯兵马,以正面居庸关的前营最为坚固,屯兵最多。事实上,在南口的汉营中,汉军的人马只有八万余众,剩下的多驻在昌平城内。然而若论战兵,实力之雄厚,更胜檀州汉军。
    除了奉国、兴捷、及一万燕军之外,河北边军的主力,也驻于此,这就有约六万人了。比起耶律琮所测算的,还要强大几分。
    而在汉营内,各寨将士,也从忙碌中平息下来,无他,行营提前分发冬衣冬褥。快入冬了,天气已然有些冷了,对于朝廷这种体贴关怀,将士感之,无不大悦。同时,趁着这个机会,也将燕军的服色,一并换了,同朝廷兵马呈统一制式。
    “陈留王,我看辽军有异啊!”中军帅帐中,顺安军使罗彦瓌找到安审琦,向他说道。
    闻言,安审琦不由得精神一振,脸上疲态敛起。他已经六十二岁了,这样的年纪,统帅大军,想要保持着充沛的精力,清晰的头脑,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你发现了什么?”安审琦问道。
    罗彦瓌正色应道:“这几日,辽军虽未大举出动,但散骑斥候,从未断过,尤其近两日,刺探我营防的意图过于明显。哨骑也报,居庸关内,敲击声不绝,似乎在打造军械,故而末将怀疑……”
    “你怀疑辽军会主动出击?”安审琦更加警醒了,凝眉注视之。
    罗彦瓌脸上也露出了少许的纠结之色,说:“末将也不敢保证,只是觉得奇怪。兵出昌平以来,关内辽军几度出击,都被我们打了回去,如今大军坚垒于此,以守军的实力,岂敢冒犯。或许辽军的异动,只是在做防御准备!”
    罗彦瓌虽显踌躇,但安审琦却重视起来了,认真地想了想,说:“关内的守军实力固然不足,倘若文德的辽军也出动了呢?”
    眉头紧锁,安审琦当即唤来负责通信的军官,吩咐着:“传我帅令,各营各寨,加强守御,尤其是韩令坤,让他提高警惕。候骑严密监视居庸关城!”
    “是!”
    深思几许,安审琦又吩咐道:“派人去问问军情司的人,文德的辽军,是否东移!”
    见自己的警示,得到了安审琦的重视,罗彦瓌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听其安排,眼珠子一转,又道:“关山险阻,间探消息传递不便,即便文德辽军真的调动了,一时间,怕也传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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