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一章 收获
    “拉斐尔，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刚刚看到韩进的身影，凯恩便情不自禁的高声喊了起来，杰狄斯并不在这里，否则他也不会用这种腔调喊话，会刺激到杰狄斯的。
    “发现了什么？”韩进明知故问。
    “巨龙！整整二十多只巨龙！”凯恩眼中、脸上充满了喜色。秘密是很容易泄漏的，何况到了后期，韩进也不再重视保护那个秘密了，也无法去保护，举个例子说，富宾恩负责吸取巨龙的血液，他不可能自己把事情都包过来，总得需要一些帮手，然后还有一些魔法师和炼金术士负责保障龙血的品质，还要派士兵护送，所以很多人都清楚，韩进的实力能提高得如此之快，和龙血肯定脱不开关系，事实上他们背地里也偷偷学习过，摩信科几个人曾经有一次偷偷找到富宾恩，从富宾恩那里要找了一瓶龙血，几个人分着喝了下去，可是，他们感觉不到任何效果，最后只得放弃了。
    从隶属关系上来说，他们都是圣冠城势力集团的人，韩进的实力越强，他们就越安全、未来就越辉煌，从私人感情上来说，凯恩和纪伯伦、茱莉亚是换命的交情，又是最早和韩进等人接触的佣兵队，在一次次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当然希望看到韩进更进一步，所以，凯恩已经兴奋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二十多只巨龙？真的？”韩进讶然道。话一出口，韩进就知道不对了，他的反应稍微有些做作，其实他并不是不会演戏，问题在于，如果是欺骗敌人，他肯定会做到完美，但故意欺骗朋友，就是另一码事了，他跨不过自己心里的坎，演技上也出现了一点破绽。
    “真的！哈哈……是不是很吃惊？”凯恩大笑道。
    格瓦拉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便若无其事的把视线转移到别处的。凯恩不会注意这种细节，也不会去怀疑韩进，但格瓦拉的观察力要比凯恩敏锐得多，这很正常，格瓦拉的经历已经足以编成一个传奇故事了，只是里面充满了悲剧色彩，而凯恩的经历在同龄人当中还算是丰富多彩，但和格瓦拉相比，还是差得太悬殊了。
    韩进心中暗叫不妙，急忙转移了话题：“杰狄斯呢？”他又在明知故问了，如果不是看到杰狄斯的离开，他也不可能大大方方的出来迎接，连在凯恩面前都会露出破绽，直面杰狄斯，也许他的破绽会更大更明显，何况很久以前他和杰狄斯谈心时曾经说过，你不骗我，我也永不会骗你，如果想以后求得杰狄斯的原谅，现在必须避免和杰狄斯接触，否则他难以取信。
    “他带着几个光明骑士回圣冠城了，亚都尼斯重伤，奥德也是一直昏迷不醒，教廷必须有人坐镇。”凯恩回道。
    韩进轻叹一声，目光落在艾米杰身上，艾米杰也带着骑士团出动了，而且，杰狄斯在这种时候竟然让艾米杰带着光明骑士团留下来，证明他是很想帮韩进的，很想在这场战争中出一份力，但这让韩进的心里更不舒坦了，他走过去在艾米杰肩膀上拍了拍：“我已经听雅琳娜说过了，我们……”只说了一句，韩进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因为艾米杰是他比较看重的年轻将领，同样有机会走进那间魔法实验室修炼，谎言么，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
    “大人，我明白的，您不要为我担心。”艾米杰眼中充满是煞气，但口气依然显得很柔和：“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我们教廷也不会原谅龙域的罪孽！不过上次在这里看到夏佐的时候，我并没有做让您担心的事，不是么？”
    “教廷和龙域？你们发生过什么？”凯恩惊讶的问道。
    “尼古拉进攻日不落群山的时候，龙域的巨龙可是他们的主力呢。”艾米杰淡淡的说道。
    ”你能保持理智就好。“韩进缓缓说道：“仇恨，是用来毁灭敌人的，如果第一个毁灭的将是自己，还不如选择忘记。”韩进只能用这种与事实不着边际的大道理去劝解艾米杰了。
    “我会把您的教诲永远记在心里。”艾米杰微微弯下腰，恭敬的说道。虽然艾米杰的年龄看起来要比韩进大上一些，用这种口气说话显得有些怪异，但这里每一个人都觉得很正常。
    艾米杰确实是一个能保持理智的圣骑士，而韩进重视艾米杰也是因为这一点，撞上了龙域守护者夏佐，保持若无其事，回去之后也没有泄露消息，他拥有年轻人普遍缺乏的一种素质：沉稳。换成奥德，谁都不敢保证会闹出什么事来，就算他明知自己不是对手，也有可能当场向夏佐挑战，或者用严厉的外交辞令去逼迫韩进。
    艾米杰很清楚，韩进能击杀马克斯韦尔，但这不代表韩进能与龙城对抗，更不可能同时与龙域、龙城交恶，那简直是自寻死路！迪斯马克在圣冠城经营多年，让圣冠城变成了一座防御力极强的堡垒，但是和教廷所在的日不落群山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如果说迪斯马克象一个铁乌龟，那盘踞在日不落群山无数年的教廷就是金龟了，可金龟又怎么样？尼古拉与龙域联手发动攻击，摧枯拉朽般毁掉了教廷的所有防御，只几天时间便告陷落。
    现在，劫后余生的教廷变得异常脆弱，更不适合去挑战龙域，就算韩进全力相助也不行，真的惹怒了龙域，龙域只需派出百余只巨龙，便能让现在的教廷还有圣冠城这个新兴势力集团，全部变成历史的尘埃。
    事实上，夏佐在得知韩进与龙城结仇之后，依然按照原来的计划到迪普城和冷影城跑了一趟，接着又回到元素之都找了所罗门大公爵，最后才决定来圣冠城，教廷的存在影响甚大。韩进与龙城交恶，这是他的优势，和教廷关系亲密，这是他的劣势，两者相抵，他在夏佐心目中的印象反而负了几分，如果不是意识到韩进拥有不可想象的未来潜力，他根本就不会到圣冠城来！
    战神号下方突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众人走到船舷处，向下张望着，大约有四十余匹战马拉着一只如小山般大的巨龙，正缓缓向营地走来。按照巨龙的重量，别说四十匹马，就算四百匹战马，也未必能拉得动，但围绕在韩进身边的人，已经不是几个、几十个了，而是成千上万，俗话说，人多力量大！这个力量是广义的，并不仅仅是人的力气。
    凯恩是圣冠城魔法军团的实际指挥官，他手下有不少水系的魔法师，魔法师们轮换着让地面结出厚厚的一层冰，战马拉到哪里便让冰面铺到哪里，当然要比在平地上拉动重物容易得多。
    如果能把巨龙装在空间戒指里，那就更容易了……可惜，这种伟大绝伦的神器从没在大陆上出现过。
    “走，雅琳娜，我们下去看看。”韩进对雅琳娜说道。
    “我已经通知富宾恩了，反正他有这方面的经验。”凯恩觉得有些诧异，何必下去呢？在这里等着自然会有人把龙血送过来。
    韩进没搭理凯恩，径自释放了缩地咒，而雅琳娜也飘在空中，离开着战神号，向韩进的背影追了过去。
    当韩进和雅琳娜先后落在巨龙附近时，富宾恩已经带着自己的‘制造小组’忙碌开了，看到韩进显身，附近的士兵们顿了片刻，随后发出阵阵欢呼声，欢呼声越来越大，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
    全身心的对强者服从，甚至为强者的进步欢呼雀跃，为强者的挫折而悲痛欲绝，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是一种刻入灵魂深处的奴性，可叹的是，在这片混乱的大陆上，奴性偏偏是大多数普通人唯一的生存策略，否则，便很容易失去生存权，有时候就算奴性够深、够重，也依然会被人轻易夺去生命，就象韩进所在的拉东镇一样。
    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第一次，而第一次所产生的感悟，往往能改变人的目标、世界观等等，韩进能走到今天，和当初的感受是密不可分的。拉东镇被焚毁，拉东镇镇长麦哈那被人当众砍死，人命是如此的低贱！有一段时间，韩进是很痛恨麦哈那的，因为麦哈那屡屡故意为难‘拉斐尔’，正是有麦哈那做表率，所以其他镇民也敢于把对贵族的不满，发泄到两个沦落的主仆身上。现在想起来，麦哈那虽然坏，但坏里透着淳朴，至少他没有暗地里派人解决掉‘拉斐尔’，而另一些更高阶的上位者们，却象碾死只小蚂蚁一样，当场把麦哈那杀死。
    没有必要去指责普通人的奴性，所谓生存策略是指，没有奴性他们早就死掉了，奴性是在自始至终的高压与混乱的环境下生成的，事实上，不止普通人总能感受到窒息般的压力，那些强者也一样，因为总会有比他们更强大的人，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生存压力的混乱世界！
    绝大多数上位者，都采用铁血的手段统治领地，唯有韩进是一个例外。当初与红色尖兵佣兵小队接触时，纪伯伦、凯恩、茱莉亚等人的实力都很不错，如果他们投靠某一位领主，肯定会受到重用，可很多高阶佣兵选择留在孤崖城，原因无他，生存压力的属性存在区别，孤崖城的生存压力简单而直接，投靠领主的生存压力复杂而沉重，说白了，在孤崖城里，是生是死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大不了控制自己的贪婪，危险的任务不去接就完事了，而投靠其他领主，固然拥有了相当的权势，但生死就不由他们自己做主了，实力进步得太快，可能对领主构成威胁，实力进步得太慢，又会被忽视，就算能做得恰到好处，谁又敢保证不是成为领主牺牲的棋子？
    但在韩进身边，没有人能感受到韩进的压力，事实证明，韩进从没有让朋友去牺牲，相反，他总是把危险的担子挑在自己身上。
    所以，纪伯伦、凯恩、茱莉亚来了，所以，温斯顿、撒克逊来了，龙吟者佣兵团的杜耶山姆也要来，但韩进觉得龙吟者佣兵团离开，让孤崖城的实力变得太空虚，要求杜耶山姆在孤崖城再留一段时间。还有很多人，格瓦拉来了，杰狄斯和多明妮留下了，霍根由背叛转变成忠心耿耿，还有亚力山瑞特，还有盖尔总管等等，可以说，所罗门大公爵在象韩进这般年轻的时候，也绝做不到韩进这般出色。
    不过，一心修真的韩进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接触的一个个强者都自愿留在战神号上，留在他身边，有些时候，韩进的想法很单纯，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谁，只慢慢品味，当认为这个人确实是对大家好之后，他就会接纳他，真正的接纳他，至于保护，那不过是他的义务而已，他从没想到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富宾恩听到士兵们的欢呼声，转过头发现韩进，急忙陪着笑了过来。
    “你去忙吧。”韩进笑着摆了摆手。
    “大人，雅琳娜小姐，格瓦拉大人，那我去了。”富宾恩弯了弯腰，又向后跑去，他也算明白了韩进的喜好，说一千句溜须拍马的话，也不如做好一件事，韩进甚至不重视别人的态度，只看他或她的作为。
    韩进听到‘格瓦拉大人’这几个字，不由一愣，他拉着雅琳娜跑下来，就是为了躲避格瓦拉，他能感觉到，格瓦拉心中应该有了怀疑。
    转过身，正看到格瓦拉大步走了过来，韩进心中暗叹，轻轻把手放在雅琳娜上，摆出了一付很亲热的姿态，接着问道：“您怎么来了？”韩进的潜台词很明显，您看，我正在和雅琳娜亲热呢，别打扰我们，好么？
    “你不觉得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么？”格瓦拉淡淡的说道，好似什么都没看出来。
    “解释什么？”韩进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反正这句话也不是谎言，装装傻而已。
    “战场上一片混乱，有龙城的巨龙，有龙域的巨龙，还有兽人和比蒙，连精灵的尸体也出现了，他们怎么可能搅到一起去？”格瓦拉缓缓说道：“这太荒唐了！我开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过后来……想起你莫名其妙的闭关修炼了好几天，昨天吃过晚饭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各方势力几乎都加入混战了，我就不信会缺了你？！”
    “这个……”韩进犹豫着。
    雅琳娜轻轻碰了碰韩进的腰，她觉得早晚要和格瓦拉说，不如趁现在说了。
    格瓦拉的观察力何等犀利，立即捕抓到这个动作，反过来想想，以雅琳娜的好奇心，也应该对这个话题充满好奇心，此刻她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求解的欲望，心里立即做出判断，开口道：“你不愿意说是么？好，雅琳娜，你跟我来一趟。”
    “哦。”雅琳娜乖巧的答应道，她清楚韩进与格瓦拉的关系，这两个人已经不能算朋友了，而是带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与晚辈，将来她与韩进举行婚礼，格瓦拉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主持的人，换句话说，她等于是格瓦拉小半个儿媳妇，当然要听话。
    韩进不由露出苦笑，以雅琳娜的心机，估计几句话就被套出一切了，他犹豫片刻，叹道：“雅琳娜，带着格瓦拉先生到我的魔法实验室看看吧。”
    “你还有魔法实验室？在哪里？”格瓦拉一愣。
    “就在战神号上，您跟我来。”雅琳娜笑吟吟的说道。
    “你不去？”格瓦拉问道。
    “雅琳娜可以给您一个解释的。”韩进有些无奈，他和雅琳娜说的是真心话，尽管因为种种好处，他算计了杰狄斯的教廷，但心中免不了产生愧意，由自己当面解释是怎么怎么算计杰狄斯的，太难堪了，不如让雅琳娜去说。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格瓦拉道。
    “明白。”韩进耸了耸肩膀。
    如果是外人听到这段对话，怎么也不会相信韩进才是真正的领主，实际上随着韩进本身实力的增长，格瓦拉的作用已经日趋降低了，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以各自实力为准绳，也许，这才是最吸引格瓦拉的地方，在这里他能找到一种感觉，好似在家里面对着一个需要教导、帮助的晚辈。
    格瓦拉不让他走，那就真的不能走了，他不想气着格瓦拉，格瓦拉的身体虽然被保养过来了，但还不是很好，当某天，当他真正走上巅峰的时候，他希望这个老者能活到那一天、能为他喝彩。
    凯恩的魔法师们已经在驱散周围的士兵了，富宾恩则带着人为巨龙解冻，因为龙血的效力挥发得很快，他们必须尽快完成工作。
    时间不长，格瓦拉和雅琳娜又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此刻，他的面孔变得很怪异，花白的胡须无风自动，好似在飞起来一样，眼睛也变得精芒四射，见到韩进，迫不及待的说道：“告诉我，你都得到了什么？！”
    “很多……”
    “说重点！”
    “呵呵……”韩进笑了笑：“魔法实验室我就不说了，我得到了龙域的信任，也得到了龙城的信任，弗萨死了，兽人族损失了二十多只比蒙巨兽，实力大减，安普杜拉和普鲁登斯也快死了，高宾可以完整掌控精灵族，我相信，以后的精灵会成为我们可以信赖的战友，这些，够了么？”
    格瓦拉沉默了良久，发出长长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