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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田朗星深吸一口气,发力往墙壁上一撞,随着砰地一声响动后墙壁破开,他拉了谭长卿又冲到了武馆外边。
    才一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迎面到了,分别掐住了谭长卿和田朗星的脖子。
    两尊青铜战甲早已等在这了,那俩人一露面,便被死死制住。
    北野军五品将军元轻则大步过来,走到谭长卿面前问道:“报出你的名号。”
    谭长卿:“呸,你们这群逆贼!”
    啪!
    元轻则一巴掌扇在谭长卿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掌力太重,还是因为他手上套着皮护的缘故,这一巴掌打下去,谭长卿半边脸上的肉皮都被扇开了不少,瞬间便血肉模糊。
    元轻则:“报出你的名号。”
    谭长卿:“我不信你们这些逆贼,无法无天!”
    元轻则抽刀,那刀光在刚刚才黑下来的世界里,划出来一道匹练。
    光芒太盛,让人的眼睛都有些难受。
    一分为二。
    这位在城主府里有着极高地位的幕僚大人,大概临死之前都还在坚信,这些北野军的莽夫,纵然敢杀人,也不敢随意杀他。
    他又不是那些州兵一样的蝼蚁,他可是城主大人身边的亲信啊,一个区区五品的北野军将军,何来的胆量?
    那青铜战甲还是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在他手里却只剩下了半个谭长卿,另外半个驱壳和血糊糊的内脏一起掉在地上。
    此时另外一个被抓住的人,门客田朗星的眼睛都快睁大到爆开了。
    幕僚大人,连云州城府治见了都要有七分客气的幕僚大人,就这样被斩了?
    而且,那北野军将军似乎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多一眼都不看。
    似乎在他眼中,莫说是城主府的幕僚,便是城主在这,不报名号便是违抗北野军,违抗则死。
    他惊恐了,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他自认胆大包天,可此时却真的吓坏了,忘记了挣扎。
    元轻则转身看向他,那把长刀还在滴血。
    “报上名号!”
    “我……我是城主府门客田朗星,是奉了城主大人的命令追查朝心宗余孽,其他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元轻则也没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把人绑起来,等待军令。”
    青铜战甲一松手,田朗星就摔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敢还是忘了,跌坐在那,都没有站起来。
    几名北野军士兵上来,用极其迅速熟练的手法,将田朗星绑的结结实实。
    勒的太狠,绳索好像都要进肉里一样。
    元轻则穿过密密麻麻的北野军阵列,走到了远处一辆马车前俯身行礼。
    “大小姐,办好了。”
    那粉嫩粉嫩的马车,在黑暗之中也不见了粉嫩,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里发寒的气息。
    “嗯,等着吧。”
    马车里,拓跋云溪语气平静的吩咐:“把我姐她们护送回武馆。”
    元轻则道:“大小姐,一会儿这里怕是杀戮更重,别吓着了严夫人他们。”
    拓跋云溪道:“她们差一点就成了别人手下杀戮的草芥,所以她们应该留下,看清楚是谁要把她们当草芥,是用的什么手段,是用的什么心肠,多看看,对她们以后有帮助。”
    她端起旁边的热茶,没喝,而是用热气熏着自己的脸。
    初春,乍暖还寒。
    第73章 气势
    人间的所有事情,大概都不会如预期那样完美无瑕的进行,哪怕是经过千百次算计,经过千百次推演。
    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预想不到的事,预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比如聂无羁。
    这个在上阳宫里潜心修行,十年间都很少出门的蓝袍神官,两次出门来的都是武馆。
    所以你若觉得他此时来,是毫无道理,可当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又似乎已经给了铺垫。
    只是那时候,人们是真的相信,这位未来可期的蓝袍神官,只是来找林叶问一问关于草头山的事。
    上阳宫对朝心宗的不容,世人皆知,所以上阳宫调查朝心宗余孽,合情合理。
    但如果真的要推敲起来,让城主府的人没想到上阳宫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恰恰是因为上阳宫就不该派人来。
    夜风越来越大,似乎连门窗都开始变得有心无力,但抵御这夜风的此时也不仅仅是门窗。
    屋子里听着风声,雷红柳脸色凝重,她怀里的薛铜锤已经睡着了,这孩子倒也心大,竟是没受什么惊吓。
    林叶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那黑压压的不是从天而降的云层,而是依然肃立的北野悍兵。
    “师娘。”
    宁株坐在旁边,问雷红柳:“快天亮了吗?”
    雷红柳摇了摇头:“还没。”
    然后又点了点头:“快了,总是会来的。”
    宁株又看向林叶:“小师弟,别站在门口了,风大,你来这里也坐下歇会儿。”
    外面风大风寒,可林叶心中从来都没有少了暖意,他回头微笑,不是他练习的那种笑。
    他离开无为县的时候,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大概都会走在风雪里。
    他没能预料到,在云州城这座他带着目标而选择的小小的武馆里,竟满是春暖。
    “外边层兵如林。”
    林叶说:“风大,也挡得住。”
    若这北野军如林,那北野王自然是这林子中最高大最繁茂的那棵参天大树。
    古人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风已经来了,层林也已列阵。
    雷红柳刚才回答宁株的时候说,天总是会亮的,快来了……可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有什么会比天亮先来。
    就在这时候,宁株又问:“师娘,我方才见到郡主的车在街上,郡主为什么不进门来?”
    雷红柳回答:“她不进门来,自然是因为不进门更好。”
    宁株毕竟才不到九岁,他只是觉得,郡主在身边那就什么人都不敢来欺辱武馆。
    郡主不进门虽然也很好,可终究不如在这门里,更让人踏实。
    一直安静的是聂无羁。
    他不该来的时候来了,他在该走的时候却没走,但他似乎并不想参与进武馆众人的世界中来。
    如果说他和武馆众人的世界有什么牵连,那么他只是想把面前这个叫林叶的少年,从武馆的世界里拉出来。
    因为那世界太小,小到只有家长里短,只有左邻右里,只有站在着武馆抬头看,能看到的那么一小片天空。
    他在看着林叶,雷红柳以为他在看着林叶手里的那颗人头。
    这人头应该很重要,聂无羁之前要拿走,可给了林叶,雷红柳猜着这人头北野王府应该也很想要,但见人头在林叶手里,拓跋云溪也没有让人拿走。
    “神官大人。”
    雷红柳看向聂无羁说道:“神官大人来武馆,应该不是路过?”
    聂无羁点头:“当然不是。”
    他的视线再次飘到林叶那边:“还是为他来。”
    雷红柳觉得难以理解。
    上阳宫是何等高贵自负的地方,高贵到连皇权都只能与上阳宫并肩,自负到要给天下恩惠,又绝对不会给谁两次恩惠。
    林叶已经拒绝过上阳宫一次,按照雷红柳对上阳宫的了解,就算是天赋超群的人,上阳宫也不可能再主动来第二次,她看不出林叶天赋上有什么超群的地方,就算有,丹田已经毁了的林叶,天赋无用。
    “我很喜欢他。”
    聂无羁笑起来,只微微露出些牙齿的微笑,就像是这夜里忽然就有了阳光。
    他是那么那么干净的一个人,眼神和他的笑意,能让每个看到这眼神和笑意的人心中无尘无垢。
    雷红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作为林叶的师娘,从感情上来说,虽然林叶来武馆才半年,可她舍不得让林叶离开。
    从理智上来说,上阳宫两次对林叶给予善意,她应该认认真真的劝说林叶不要浪费机会。
    就在这时候,聂无羁又补充了一句。
    他说:“不过今天来,也不是再请他入神宫修行,严夫人应知道,骄傲这种事,上阳宫可不能输了。”
    聂无羁随手一拂,窗户开了一扇,外边的风一下子涌进来。
    他看着外边的夜空,眼神比夜空里的星辰还要明亮。
    “座师说,你该去,我说那弟子就去,我问座师为何去,座师说……上阳宫是大玉的上阳宫,也是天下百姓的上阳宫,所以需要上阳宫的人在需要的地方出现。”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因为雷红柳此时还不可能理解得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林叶,林叶也在看着夜空。
    林叶说:“上阳宫代表臻天,臻天之下,无论日夜,光华所照,是臻天见证。”
    雷红柳还是有些不理解,所以她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聂无羁。
    聂无羁说:“所以,我真是太喜欢他了。”
    就在这时候,街上传来了一阵阵马蹄踏地的声音,节奏分明,所以必然阵列整齐。
    在云州这个地方有三支骑兵,各自都代表着一方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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