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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老板头也不抬:“没有了。或者你看看是不是被人踢到别的桌子底下去了。”
    在开灯市时,无论是小吃摊、食肆还是正经的饭馆,所有店家都把桌椅放到了外面,连成密密麻麻一大片。
    此刻灯火暗下来了,花灯里的烛火说不定也早就灭了。又有歪七扭八的椅子腿像林子里的树枝一样遮挡视线,若真是被踢到了随便哪张桌子底下,找起来又谈何容易。
    顾山青回转过身,正要说放弃,就见苍殊已然把他的花灯随手放在一张空桌子上,开始拉起了桌下的椅子,探身寻找。
    他问顾山青:“你的花灯长什么样子?”
    顾山青抿唇忍住笑意,道:“是一群人在烟花底下舞龙。”不经意瞥一眼苍殊的灯,“烟花的风格就和你这盏……”
    话没说完,心头一震。
    只见苍殊的那盏灯上有一纤长女子立于花树之下,在两旁嬉闹的人群映衬下,说不出的悠雅静致。她微微回首,目光仿佛穿破纸面,望向花灯外的人一般。
    灯上分明题了一行小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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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深村
    第二日正好轮到顾山青值守城门。在赶去城门之前,他鬼使神差地先去了镇异司一趟,就看到昨夜没找到的花灯端端正正放在他的案几上,大约是张文典他们给拿回来,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情。
    昨日他和苍殊在一张张桌子底下找了好一阵,找到食肆的老板打烊熄灯,用十分异样的怜悯眼神看他们,方才作罢。
    回到了家,顾山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似睡非睡中似乎听到了丑时的梆子声。早上王伯见他迟迟未起,跑来敲门,顾山青从床上爬起来,只觉额大如斗,头重脚轻,心跳突突然,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好像是病了。
    王伯看到他的脸色,摇头叹气,道一个灯会而已,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算是爱玩,何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
    顾山青无言以对,只得落荒而逃。
    好在值守城门颇为轻松,顾山青在城门上闭目打坐坐了半日,中午被守城侍卫叫下去吃了个饷食,下午在城门上准备接着昏昏然,突然听到一声鹰啼,同时感觉到有什么啄了啄他的袖子。睁开眼,一对圆溜溜的小黑眼睛在他的手边无辜地瞧着他,然后伸出一条细细的小腿。
    是苍殊的字条。
    原来苍殊已经找到了那人的师父,问清了他当时游历的小镇的位置,约顾山青明日与他同去。至于怎么去,丝毫没提,不言而喻。
    顾山青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没向谢丰年借起兮车。
    他早早与张文典交接完毕,托王伯给他煮了一罐助眠的热汤,只盼晚上能早早睡着,明天起来精神抖擞地和苍殊一同出行。然而不知是白天瞌睡打得太多,还是脑海里的念头过于纷然杂乱,这次干脆不必似睡非睡了,他瞪着眼睛,神志清醒地听到了寅时的更声。
    于是第二天早上又是王伯把他叫醒的,而且敲门声比昨日还急促许多,顾山青猛然睁眼,慌慌张张地光着脚去开了门,就听王伯神色紧张地称有个极为高大英武的男人守在家门口,不知道要做什么,手里不知为何,还拿了一件油光水滑的皮毛大氅。
    仿佛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顾山青迅速打发走了王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穿戴梳洗完毕,匆匆穿过小院,深吸一口气,拉开门,以能做到最自然的语气对苍殊笑道:“久等了。走吧!”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苍殊带他飞过九州,顾山青的心依然莫名扑扑而跳,好像比第一次更甚了。
    他打定主意这一次千万不能再睡着,然而刚刚爬上苍殊后背,在温暖的羽毛和大氅的簇拥下,他觉睡意控制不住地阵阵袭来,不知强撑了多久,甚至来不及叫一声“糟糕”,就睡倒了过去。
    唯一让他心宽的是,他们飞过城门时,白鸿也一样睡眼惺忪,只抬头草草望了一眼,似乎分毫也没发现苍殊的背上多了一个人。
    黔南之地比九歌镇更为遥远,不知过了多久,顾山青从睡梦中醒来,感觉精神了许多。抬眼一看,只见四周是一片群山环绕的旷野,不远处有白墙灰瓦,是一座小镇。他身下苍殊没有化为人形,依然维持着四足玄鹰的原样,就这么静静地立在原地,也不知是在思索什么,或是在等待什么。
    顾山青稍微一动,立刻被他发觉:“你醒了?”
    顾山青只得应是,从苍殊身上爬下来,歉然道:“大人想必久等了,其实直接叫醒我就好。”
    苍殊道:“无妨。也没多久。”
    说完,化作人形,两人结伴进入小镇之中。
    顾山青在镇里最大的一条商街上随意寻了几个铺子,进去询问了一番那“神秘村落”的相关事宜,得到的答案要么是一无所知,要么语焉不详,间或有两个有所耳闻的,所指的方向也截然不一样。
    他从一家铺子里出来,正要放弃,突然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东南方向三十里。如果你们是想找那帮神农后裔住过的地方,就往那找。”
    顾山青环视四周,只见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坐在商铺门口的石阶上,似是在晒太阳。他两手撑着拐杖,眯缝着眼睛,嘴里一动一动地咀嚼着什么,仿佛刚才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