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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说罢,转身上了楼阁。
    初六今日没有刻意遮掩那方醒目的胎记,而是将眼尾的头发梳了起来,利落地露出面庞,瞧着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但是她没有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变化的六月和秦娆珎也没有说,好像今天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日子,与往常无异,太阳照常升起,山茶花照常绽放。
    平平淡淡,就已经很好了。
    初六受宠若惊地转过头来,还在回味江令桥的那句话,低低垂着脑袋,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秦娆珎和六月相视一眼,也不言语,只是心照不宣地各自低低笑着各自的。气氛使然,冯落寒也忍不住挂了抹笑,却要佯作吃东西的模样来掩饰。
    笑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敛起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各自吃着各自的。秦娆珎刚要提起筷子大快朵颐这最后一个蟹粉汤包,六月忽然撞了撞她的胳膊肘。
    “干什么,”秦娆珎没好气地看着她,“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打搅我吃早饭!”
    六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看谁来了?”
    初六正埋头专心啜着那碗红枣醪糟,含含糊糊地问了句:“谁啊……”
    六月正了正身,开嗓似的吟唱道:“李郎——”
    初六一惊,抬头看时秦娆珎早已撂下筷子不见踪影,徒留碗中一个无人问津的晶莹蟹粉汤包,还冒着催人泪下的热气。
    再回头,果然看见李善叶爽朗翩翩走来,一身直裾袖衫,飘逸出尘。秦娆珎不知何时飘了过去,眼前的乌褐也不见了,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就差黏在他身上了。
    六月居然好心情地没有出来贬她几句,只兀自低头吃吃地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
    初六也在笑,笑得醪糟也喂不进去了。
    冯落寒一头雾水,眨了眨眼复看向那畔。
    李善叶神色有些不自在,尴尬地打着哈哈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
    “郎君这么久不来,好不容易盼来了,还这么冷淡,真是伤透奴家的一颗心。”
    “还不是你自己选的……”六月实在是忍不住笑了,碗筷一推,开始认认真真看戏。
    声音虽小,却还是结结实实飘到了秦娆珎的耳朵里,她猛地回头,狠狠别了她一眼。
    瞅准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闲,李善叶蹑手蹑脚就要越了她绕过去。
    秦娆珎也不恼,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面整理着身前的一缕长发,一面慢悠悠地开了口:“江令桥的消息,走了可别后悔。”
    李善叶的脚步果然停下来了:“什么消息?”
    秦娆珎满意地笑着,悠悠闲闲踱回桌前坐下:“怎么一点诚意也没有?”
    李善叶的笑漫上面容,缓步走了过来。一只手自身后抬至她眼前,而后慢慢展开——是一只白底青翡翠玉镯,余韵典雅,温润如水。
    秦娆珎登时眉开眼笑,一把接了过来:“在楼上呢,老地方!”
    李善叶心情大好,得了消息便大步流星奔上楼阁,一个月没见,倒真有些思念。
    “真不错啊……”秦娆珎还在欣赏那只玉镯,搁在光下细细品鉴,怎么看怎么满意。谁承想,光芒一落,竟突然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不乏有粗砾从上面滚落。
    “哈哈哈哈哈哈——”六月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秦娆珎接了一鼻子灰,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是自己贴着笑揽上去的,别人可以说说笑笑,自己必须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拿出香巾把脸胡乱擦了一通,又将拿石头仔细包好,脸上带着坚强的笑容:“礼物不分贵贱,礼轻情意重,礼轻情意重……”
    这厢平心静气下来,刚想填填空虚寂寞的肚子,低头一看——嗯???碗里怎么是空的!!!
    扭头一看,正逢六月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很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再不吃就冷了,”六月看着她,贴心得想让人流眼泪,“你吃了肚子会疼的!”
    “啊!!!!!!!”
    阁楼之上,李善叶正走得欢快,这一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悚叫,震得地面揺了三摇,楼阁间的灰尘积怨已久似的,扑簌簌直落。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他捂着心口,脚步仍然轻快,人生嘛,总还是要前行的——
    阿秋,哥哥来见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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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玉想琼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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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令桥手里托着个食案,盛装了些小食和茶水,在无人的楼廊间走着,忽的眼前一暗,面前现出一个颀长玉拔的身影来。
    “诶,这是什么?”李善叶望着那盘橘黄澄明的糕点,好奇地拿了一块尝。
    “不错,”他细细品了品,“不同于中都糕点的甜,倒是刮油解腻,好吃!”
    “虔州风味,百里不同俗。”江令桥递给他一杯茶,继续前行,“各地有各地的滋味。”
    李善叶会心一笑,阔步跟了上去:“日子本该如此,有挂念的东西才有滋味和余韵。瞧着你高兴,哥哥我心里也开怀。”
    江令桥停下脚步,驻足于门外,而后转头看向他:“兄长如何得看出我开心或是不开心?”
    李善叶笑着没有答她,敛了手里的青玉南箫,上前推开了雅室的门。
    容悦本来立于窗棂前,俯瞰着晨光之下熙攘的人群,心里却在想头顶那方天宫,以及天宫里那个倚老卖老的老头子。听闻门开的声音,施施然偏过头来,却没承想入门来的,不止江令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