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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马车初驶之时一切尚且算顺利,可未行多久,阻碍便一重接着一重地来了。街市上原本该平坦宽阔,今日却似乎多了不少石头,车轮碾过去硌得整个马车都抖三抖,更有时常窜出来的行人和小贩,缰绳常常勒得马扬蹄长嘶,车上车下俱是心肝胆颤。
    夏之秋实在受不了,索性下了马车走过去,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街巷中吆喝声不断,包子熟了,蒸笼掀开的那一刻热气蒸天,热火一般灼人,灯青见状忙将夏之秋揽去一边,可那畔不知什么地方又窜出好几个毛孩子,手里拿着竹竿棍棒大喊着要破敌军,夏之秋躲了左边,右边又窜出来一个,像是跌进了孩子窝里。
    “夫人小心!”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人从身后扶了她一把,夏之秋回头一看,是一个贩伞的摊主,中等年纪,长得敦实憨厚,人也热心。
    “多谢大哥。”夏之秋颔首向他道谢。
    “哎,算不得什么,举手之劳!”大哥笑着摆了摆手,而后厉声斥退了那些皮猴子,“小仙女小石头赵美人神算子李大侍卫,再这么横冲直撞我可要找你们爹娘告状了啊!要他们赔钱,赔很多很多的钱,让你们去做小内侍小宫女!”
    皮猴子们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抱着凶器撒开丫子地狂跑,似乎只要跑慢一点点就会变成苦哈哈的便宜劳力。
    大哥换了笑模样看向夏之秋:“这位夫人,这街上嘈杂,可要多加小心啊。”
    “好,我记下了。”夏之秋觉得不够真诚,侧目看了看他身边的摊铺,嘴比脑子更快,“今日出门在外恰好忘了带伞,大哥不如卖我一把伞吧……”
    ——真是够生硬的啊……夏之秋低下头,灯青很快心领神会,热络地招呼着大哥上前挑了把伞付钱。
    平一波又平一波,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不是鸡飞了狗跳了就是有小贼偷偷来窃取钱袋,要么就是两个贩子、贩子和行人或是行人和行人破口对骂,阻得街上水泄不通,大有一种中都即将沦陷的焦灼之感。
    这一路上阻碍多,热心帮忙的人也多,但行路仍然极难,一个时辰都走不过一里路,灯青不由地叹了口气:“小姐,照这个脚程来看,怕是日落前都到不了将军府了。”
    夏之秋心里也隐隐忧愁,就在这时,一个老道模样的人擎着幡恰好经过。擦肩而过时他的鼻子忽然猛嗅了嗅,而后又退步回来,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夏之秋。
    “这位夫人,可是远行之人?”
    老道看着仙风道骨,似乎真有几分能掐会算的本事,夏之秋向他微微颔首,而后道:“不知回家省亲可算远行?”
    老道捋着银白的长髯,摇头晃脑地算了算,须臾睁开眼笑道:“保得平安莫向前,好香焚然祝苍天。四时八节皆吉庆,乃积乃仓然又然。[1]”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正印证心中所想,今日所有的阻碍都是上苍在警示她莫要回家么?
    “道长……”
    夏之秋正欲再向他请教什么,却见那老道淡然笑着缓步离去了。
    “小姐……”灯青也听出了其中三四分意思,怯怯地看向夏之秋,“我们还走吗……”
    白道也应了一句:“夫人,公子一向谋定而后动,临行前也叮嘱过说让我们不必忧心,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大碍,说不定过几日就能平安回来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府等消息吧。”
    夏之秋抿着双唇,这半日的糟心事桩桩件件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搅得她筋疲力尽。
    或许……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自己关心则乱了。父亲早已辞官,操劳大半生,如今正是赋闲养老的好时节,实在不该让他徒增烦恼,夏之秋也不愿意看到他卖人情去替自己打听消息。
    “回去吧……”她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白道侧过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发髻间的那支海棠花簪,却没有说什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言语,没有神色,转身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
    “可是楚大人,我们从未见过这位夏家姑娘,若是遇见了,如何分辨得出?”
    “第一眼,你就会知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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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出自一道签文
    第199章 木梗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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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卷舒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将暗未暗的傍晚,遥远的群山氤氲着微红的金色,四周一望无际,是一片广袤深远的荒原,暗夜之下看不清颜色,只觉得大地是朦胧的黑,穹顶是虚幻的粉紫色。她身着一身轻薄宽大的衣裙,手里提着一把木柄竹骨灯,毫无犹豫地奔跑在偌大的荒原上。
    那灯笼很亮,亮得像一盏小小的、温暖的太阳,即使被博袖的轻纱层层盖住,也仍能看出那朦胧而炽烈的光亮。
    不知跑了多久,梦里的孟卷舒似乎累了,她停了下来,一个人坐在高高的荒原上俯望万家灯火,小小的灯笼被轻轻搁在身侧,里面的蜡烛似乎永远不会熄灭。风把她的长发和发带蜿蜒而曲折地扬起,连同那层层云雾般的衣裙,一同飘荡在无人问津的晚风中。
    然后梦就醒了,孟卷舒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天色尚明,不像梦里的那个墨色的傍晚,天幕是普普通通的金红色,看了这么多年,早就倦怠了。
    她竟然从午后一直睡到了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