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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云中血战(二)

      勒躺在死人堆里,愣愣地看着将最后一名黑衣人斩成陵王,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从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这样凶狠,比狼更凶狠。
    齐陵王的手臂不断淌着血,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薛衣人身边,抱起了她,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什么要替我…?”
    齐陵王听不到答案,她怀里曾经光彩照人的女孩已经没了呼吸,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缠着她,说她喜欢她,不管她面具下是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在意。
    这个一心一意只想嫁给她,做她妻子的女孩死了,为了救她,死掉了!齐陵王握着那双渐渐冰冷的手,看向了那张眼里凝着笑意的脸,抱起了她,走进厢房,小心地把她放在了床榻上,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你是‘齐陵王’的妻子,永远都是!”轻柔的声音里,齐陵王看着女孩儿的脸,就好像一个丈夫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齐陵王最后走出了房间,小心地掩上门,她按着腰间的刀,走向了还有厮杀声发出的地方,另一边,风四娘也放下了黄泉,拎着自己的双刀走向了同样的地方。
    走在黑暗的街上,李昂离驿站渐渐地近了,他忽然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似乎是朝着驿站而去,“出事了!”他喃喃低语。猛地拔足跑向了驿站,身后地崔斯特皱了皱眉,也紧跟而上。
    冲到驿站门前,李昂听到了驿站里隐约传出的兵刃交击声,这时,一彪的虎豹骑也冲到了驿站前,他们是巡城的虎豹骑,正好经过附近。听到驿站里隐约传出的刀兵之声,才策马赶了过来。
    “自己人。”李昂见那些虎豹骑盯着自己和身旁的崔斯特,轻声喝道,这时那些虎豹骑才看清楚他身上穿的军服,放下心来。
    撞开大门后,李昂闻到了血腥味。驿站守门的门禁被人割断了喉咙,尸体就倒在大门里地不远处。李昂的眉头紧皱,他按着刀,和崔斯特冲向了内堂,那些虎豹骑们则散了开去,十二人一火的小队循着兵刃交击声发出的地方摸了过去。
    庭院里,李昂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他楞了一愣,冲进了不远处的厢房,“洛神。小玉!”他在黑暗里大喊,声音焦急。
    “公子!”听到李昂地声音。元洛神抱着霍小玉打开衣橱柜的门,跑向了李昂。
    “没事了。没事了!”李昂看着脸色苍白的元洛神和霍小玉,蹲下来抱紧了两人,柔声道,“公子有事要去办,你们要听崔叔叔的话,知道吗?”
    元洛神和霍小玉点了点头,站到了崔斯特的身边,看着李昂走出了房间。
    高欢端坐在桌旁。尽管门外刀兵声已经近了,可是他依然是风度翩然。没有丝毫的慌乱,“你们说这次来的,是要杀你们中的哪个?”看着坐在身旁两侧的阿史那社尔和朱亭,他犹自笑着问道。
    “拓跋家和长安那头要我死的人还不至于蠢到公开在城中动手地地步,这些人是来找他的。”朱亭看了一眼身旁安静地阿史那社尔,淡淡道。
    高欢听着朱亭的话,站了起来,走到放剑地紫檀木架前,拿起紫镏金的虎吞重剑,静静自语道,“能杀到这里,想来必是高手,倒要好好见识下。”
    “没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此间半步。”高欢看向房中七名黑骑营亲卫,冷声道,然后提剑出门而去。
    白奴看着忽然推门而出的高欢,楞了一愣,身旁还剩下的三名黑衣侍从已是挥刀而上。
    “哼!”一声冷哼,高欢手里的重剑出鞘,重四十六斤,以镔铁大马士革钢铸造的厚实剑身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横扫,摧枯拉朽般地击断了三名黑衣侍从地反钩刀,掠过他们的胸膛,沉重地剑身击碎了他们的胸骨。
    一剑横扫之下,三人丧命。奴笑了起来,他拖在地上的九尺斩马刀,猛然抡起,劈斩向了高欢。
    嗡鸣的金铁交鸣声里,重剑架住了斩马刀,两柄重兵砥砺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高欢和白奴将全身的力量运在刀剑上,想要压过对方。
    两人的脸贴的极近,彼此可以看到自己在对方眼瞳里的倒影,“喝喝!”几乎是在同时,两人同时发力,瞬间,从手臂上爆发的强大力量同时加在刀锋和剑刃上,两股不相上下的力量碰撞,将两人各自弹了出去。
    退后的刹那间,两人同时足尖一点,脚下的青石裂了开来,借着这反震之力,两人的刀剑再次对击起来,厚重的金铁鸣音,响彻天际。听到这宛若龙吟般的鸣声,李昂冲向了两人交战的所在之地。
    李昂看着挥刀的白奴,愣住了,面前这个突厥人和苦水镇被他杀死的赤奴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两人的眼神,眼前的人眼神里少了一股狂野,多了一份稳重。“他是突厥的武神!”李昂忽地暴喝,手里横刀斩向了白奴。
    白奴没有否认,从二十年前起,他成为阿史那云烈的替身起,他就是武神,突厥的武神。听到背后传来的破空声,他斜跨一步,躲开高欢的重剑,斩马刀回身迎向了李昂的横刀。
    “不要接他的刀!”高欢重剑落空,步子一滞,看着李昂大喊了起来。
    李昂想要收刀,却已是晚了,他手里百炼钢打的横刀和那足长九尺,重六十斤的斩马刀碰撞在了一起,几乎是在刹那间,横刀断裂了开来,他被斩马刀上传来的力量震得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高欢疾步踏前,抢在白奴的刀落下之前,挡在了李昂面前,重剑架住了斩马刀,两人再次对峙在了一起。
    李昂仍掉手里的横刀刀柄,看了眼满是鲜血的虎口,从地上爬了起来,盯着白奴的身影,空手靠近了他。
    “让开!”看着想
    进来的李昂,高欢大喝了起来,他不想看到李昂被斩两段的样子。
    白奴看着轻身靠近自己的李昂,脸色凝重了起来,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和二十年前击败他的主人一样,绝对不可以小觑。
    李昂又一次差之毫厘地躲过了斩马刀的震击,不过他也依然无法靠近白奴,打自己擅长的近身战。
    高欢看着李昂数次在生死徘徊里全身而退,眼中露出了精芒,手里的重剑不再与斩马刀硬对,而是靠刁钻的角度和迅捷的剑速与之纠缠。
    白奴的眉头皱紧了起来,他实在是颇为忌惮身旁那个令他心里隐隐不安的年轻人。
    李昂再次靠着鬼魅的步伐靠近了对战的两人,在刀剑碰撞的一刹那,他身子欺进了白奴身前三尺之内,双手死死掐住了他握刀的手腕,双脚绞住了白奴的腰腹。顿时两人成了十字倒在了地上。
    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人,高欢想不到李昂竟是用上了这样的招数,愣神间,地上的两人分了开来,李昂被白奴挣脱,胸口挨了重重的一击,不过他也甩掉了白奴的斩马刀。“不要让他拿刀。”李昂大喊,胸膛里一阵逆血上涌,噗地一口吐了出来。
    高欢见状,疾冲而上,截住想要拾刀的白奴,重剑凌厉地劈斩而出,逼得他不断地后退。
    李昂抹干唇边地血迹。拾起地上的九尺斩马刀,靠着起身侧旋的力道,将那把刀甩到了一墙之隔的另一处庭院里。
    就在白奴被高欢逼得险象环生之时,异变徒生,驿站的后院起了大火,而朱亭和阿史那社尔所在的房间里亦是响起了剧烈的打斗声。
    高欢勃然变色,他想不到眼前的突厥武神,竟有这般魄力。不惜以身作饵,若非他素来谨慎,在房中留下了七名亲兵,想必此时房里地阿史那社尔已是成了刀下亡魂。
    “我去。”李昂拔出腰里的短刀和军刺,朝高欢轻喝一声,奔向了房间。
    房间里。阿史那云烈手里拿着的是狭长的秦剑,他看着站在残存的四名黑骑营士兵身后,一脸平静的阿史那社尔,点了点头。
    “是叔叔亲自来了吗?”阿史那社尔看着阿史那云烈,静静地问,他并不知道,眼前地这个男人才是他真正的叔叔,从二十年前就隐瞒了身份,在暗中掌握着突厥。
    “是的,大王子。”阿史那云烈看着曾被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子。轻声答道,他现在的身份是‘武神阿史那云烈’身边亲信的谋士。
    “他也要杀我?”阿史那社尔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阿史那云烈。问道。从他小时候起,他就一直崇拜着自己那名为武神的叔叔。心里渴盼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突厥的武神,去南征北讨,成为草原上人人都敬仰的英雄,可是他没想到,有一天,他所崇拜地叔叔会亲自来要他的命。
    “大人有他地苦衷,你应该明白的。”看着一脸凄楚地侄子,阿史那云烈最后摇了摇头道。
    “苦衷。不过是什么大突厥的白日梦而已,说来说去。也只是为了个人的野心。”阿史那社尔大声喊了起来,“我不会死,总有一天,我会回到突厥,给突厥人真正富庶祥和的生活。”
    朱亭在一旁静静打量着面前文士打扮,持着长剑的突厥人,皱紧了眉头,这个突厥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阿史那云烈看着侄子,摇了摇头,挥剑而上,长剑凌厉诡异,那阻拦他的四名黑骑营士兵虽然悍勇,可是在他的长剑下还是倒下了两人。
    尽管明知自己不是面前突厥人地对手,朱亭依然出手了,他挑起地上的横刀,挡向那削向阿史那社尔地长剑,阿史那云烈变削为挑,血光暴现间,他斩下了阿史那社尔的右臂。
    阿史那社尔捂着断臂,额头上涔涔地冒着冷汗,他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吭出一声,只是看着阿史那云烈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疾冲而进的李昂,短刀架住了斩向阿史那社尔的长剑。李昂站直身子,护住了身后的阿史那社尔,
    阿史那云烈看着护在侄子身前的李昂,摇了摇头,“突厥是不需要一个废人来当可汗的,没人会跟随他。”说完,却是不理房中诸人,疾退而出。
    “给他上药。”看了一眼还活着的朱亭,李昂指了指疼得几乎晕厥过去的阿史那社尔道,然后人追了出去,在他看来,这个身穿文士服装的突厥人很可怕,他身上那股气息叫人心里头有种隐隐的敬畏感觉,不像是个文士。
    “大人,得手了。”阿史那云烈看着被高欢逼得险象环生的白奴,长剑一递一松,救出了他,白奴看了眼阿史那云烈,与他相错而走。
    看着分开而走的两人,高欢看了眼赶到的李昂,追向了白奴的方向。
    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屋宇前,白奴转过身看向了身后追来的高欢和李昂,眼里露出了必死的觉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他会死在这里,作为阿史那云烈的分身,让突厥武神的神话终结。
    李昂和高欢停了下来,看向了静静伫立在火焰前的白奴,那些残余的武神侍从已被陆续赶来的虎豹骑歼灭,突厥的武神,穷途末路了!
    寂静里,风铃声响了起来,李昂听着那熟悉的铃声,看了过去,只见齐陵王扶着腰间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身上的白衣已被血染得透红,浑身散发着一股煞气,看着白奴的眼神更是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另一边,风四娘拎着两柄柳叶刀,身上的衣服还滴着血,眼神凶狠而冰冷,两个人就好像是失去了同伴的孤狼,叫人有一种心悸的哀伤。
    李昂看向了白奴,拔出了自己的军刺,今晚的一切,必须做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