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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黄恩宜张嘴准备大咬一口,刚触碰到豆腐角便立即缩回脖子,“烫烫烫烫烫。”她尝试着慢慢咬掉一个角,细细品尝,“好吃,不是山寨货。”
    她的嘴角沾附了一点汁液,韦柯拿出手帕纸,小心替她擦掉。
    不久后烤鱿鱼出锅,黄恩宜端着餐盒,和韦柯一道走向小吃街的深处。一路上,他们又买了炸土豆、烤苕皮、钵钵鸡、玫瑰糍粑冰粉、桂花醪糟冰粉,丰富的食物堆满双手,最后走到专门划分出来的用餐区里停下,挑选了角落里的空桌,当作歇息的地方。
    用餐区里,独立的椭圆形小桌已被占满,只剩下放置于中央的长条形原木桌,韦柯与黄恩宜并排坐着,把食物摆放在木桌上。黄恩宜喝了一口冰粉,舀起面上的西瓜丁。
    附近的两个女生吃完了凉面,正在收拾空碗。
    一个女生鼓励另一个女生,“你笔试成绩那么高,面试就不用怕,别紧张,肯定能录取。”
    那女生用纸巾擦嘴,对着镜子补口红,“没有最终上岸,我的心就老悬着,怕出意外,整个人特别焦虑。”
    黄恩宜不由自主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韦柯眼神有些暗淡。
    待那两个女生离去,韦柯单手撑着桌面,替黄恩宜将碎发捋向耳后,“你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应届生,他说了什么?”
    黄恩宜呆滞地搅动着冰粉,“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就是……”她略微顿了一下,“我们几个聊天,聊到考试,他就当着大家的面,很大声的说了我一句——快三十了还没考上呐?”
    她的眼眶变得红润,带着一点哭腔,“我就是觉得这句话很伤人嘛。”
    韦柯拿纸巾给黄恩宜擦眼泪,神情严肃冷峻,“他放屁。”
    黄恩宜被逗笑了,可笑容即刻消散,“本来考试这种事情,特别折磨人,搞人心态。”
    考了两年还没上岸,无业游民一事无成。看见身边的人上班忙碌充实,而她只能每天窝在家里。偏偏未来显得遥遥无期,这种生活状态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黄恩宜的日子过得比谁都沮丧失意。
    她低头,碎碎念叨,“我也不是不努力,可是竞争真的太大了,上千个人争一个岗位,这跟考年级第一有什么区别?关键是我从来没有考过年级第一。”
    韦柯皱眉,“怎么这么拥挤。”
    黄恩宜补充,“还有更拥挤的,有一个岗位有两万人呐。”
    “我看过那个新闻,”韦柯低声道,“都挺不容易。”
    似乎生活总是这样不容易。
    黄恩宜透过泪眼偷看韦柯,看见韦柯是一个水纹模糊的身影,她抬手背擦掉了眼泪,“其实还挺羡慕你的,学的风景园林,毕业后也一直做风景园林相关的工作,一条路走到底。”
    韦柯欲言又止,思索再三,最终小心翼翼询问,“那你呢?怎么转行了?”
    黄恩宜轻咬下唇,垂下眼睑。
    第27章 意外
    黄恩宜仍旧清晰地记得, 当初在测绘公司上班的时候,她那朝气蓬勃的模样。
    她那时很年轻,干活有冲劲, 遇到了繁杂的项目,会积极配合领导安排, 加班到深夜。她有过好些加班到深夜的经历, 并且沉浸在工作里,全然忘了时间。常常是黎珍打来电话催促, 她才意识到时间有多晚。
    “把你那破电脑给我关了, 下楼来。”黎珍语气严厉, “我和你爸在楼下等你。”
    黄恩宜还想再争取几分钟, “我这图马上就要画完了。”
    黎珍训斥, “你信不信我上楼来给你砸了?”
    黄恩宜有些发怵,迫于无奈关掉了电脑, 结束了加班。
    她走出写字楼, 一眼便看见了停靠在路边的棕色轿车, 有种以前读书时候,他们接她放学的感觉。她一路小跑来到车边,麻利地钻进后排, 黎珍从副驾驶座位上侧身, 递给黄恩宜一袋烤红薯,她闻见浓郁香味, 美滋滋咬上一口。
    黎珍面色凝重, 气愤未消, “到底什么工作, 叫人加班这么久?要我看, 干脆辞了算了, 别干了。”
    黄东镇惊慌,转动方向盘,急忙劝阻,“哪有你这样当妈的?稍不顺眼就叫人辞职。”
    黎珍反驳,“这哪是稍不顺眼的事?以小见大你懂不懂?”
    在轿车转弯的时候,黎珍再看了一眼冰冷的写字楼,“让员工加班到十二点的公司,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公司。”
    黄恩宜默默看前排吵架的戏码,享受着烤红薯甜润的浓汁。
    黎珍仍在埋怨,“长期这样加班,身体都要加出毛病来。”
    她翻出了手机公众号,调出挂号页面,回头告诫黄恩宜,“毛医生的号我给你挂了,下周一,你记得去。”
    黄恩宜惊觉,“下周一我们有外业,要去测量一处野外山地,绘制1:500的地形图!”
    “我管你500还是250,去跟你们总监说,换个人。”黎珍的语气不容置疑,“按时看病才是最重要的事。毛医生是特需专家,她的号有多难挂,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恩宜嘟囔,“我没病。”
    黎珍厉声,“你有病!”
    黄东镇没忍住,偷偷笑出声。
    黄恩宜大咬一口烤红薯,咽下,发觉胸口有些堵塞。她捶胸顺气,感慨着,“病这种东西,只会越看越多,一会儿说我是焦虑症、植物神经功能紊乱,一会儿说我是乳腺结节、囊肿,一会儿又说我是内分泌失调,总之我就不是个正常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