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给何耀东讲题，再小声可能也会吵到江乐风。
    想到这，他拿过了何耀东手里的草稿纸，看了两眼题目之后，没有任何卡顿地写了解题过程。他把稿纸和试卷一起又退回了何耀东面前，一言不发。
    何耀东看了看修漫写的过程，脸上滑落一丝扭曲。
    片刻之后他笑了起来，“修漫，你好厉害。真的，好像一个天才……”
    听到他说话，修漫抬头看向他，皱起了眉头。
    江乐风笔尖微微顿住，片刻之后又开始了移动，仿佛并不存在听到何耀东对修漫夸赞之后愣神这个小插曲。
    修漫一口气了写了两套试卷，就在他以为极限也就是这的时候，旁边的江乐风、对面的何耀东，都没有停笔的意思。
    修漫从桌子底下敲了敲江乐风的腿，江乐风极速收腿，警觉地看向修漫。
    修漫被他这应激一样的反应逗乐，他笑了笑，凑到江乐风耳边轻声说道“休息会吧，眼睛疼。”
    还不等江乐风做出反应，对面的何耀东就抬头冲着两人笑道“说什么呢？累了吗？休息会？”
    修漫“……”
    见两人停笔，江乐风也合上了自己的资料书，小幅度地活动自己的手腕。
    修漫趴在桌上，脸对着江乐风。
    太阳西下，最近那一道光晕透过窗户打落在江乐风脸上，勾勒出他侧面俊朗线条的明暗光影。修漫只看着他睫毛轻轻颤抖，没忍住在心里想。
    要是早点遇到江乐风就好了。
    他眼中的遗憾没有隐藏，江乐风眼眉低垂，与他交汇。
    两人相视不言，却又不想看别的地方。
    江乐风觉得自己受了蛊惑，可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乐风，你就算这次竞赛没得奖，保送应该也没问题吧？你之前不是已经参加过很多比赛了吗。”
    “嗯。”听到何耀东向自己问话，江乐风才把脸转了回去。
    修漫心情又低沉了几分，他想说你俩别他妈说保送的话题了。
    但是他不敢。
    他欲言又止，最终抬起头面向窗户，又趴下了。
    “不过，我不打算保送。”江乐风如是道。
    修漫垂死病中惊坐起，他看向江乐风，不受控制地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他问。
    江乐风转头看向修漫，一脸淡然又说了一遍。
    “我不打算保送，我一开始就没打算保送。”
    他看着修漫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几回变化，心里突然泛起了道不明的酸涩。那点酸涩露出了表面，他轻轻地笑了笑。
    “为什么？”这次不是修漫问的，是何耀东。
    但这也是修漫想问的，修漫眼神直直得盯着江乐风，等着他回答。
    江乐风低下头，不再说话。
    对于他的冷淡，不光修漫有体会，凡是近他三尺之内的人，都有体会。眼下他突然冷淡，何耀东没在意，修漫却着急了。
    “你说啊，怎么说话又说一半。”
    江乐风回头看着修漫，无言。
    修漫被他盯得发毛，刹那之间，他好像发现了盲点。
    “所以不管有没有a大，其实你都不打算被保送？”他问。
    江乐风点头，修漫得到了答案，却也没有多满意。
    他突然变得不理解起来。
    “为什么？”他想问这个，但他想知道的不止这个。江乐风像一个幽深无底的黑洞，不论修漫投多少块石头进去，都不会有回应。他越来越觉得江乐风复杂，然而尽管他问千万遍，江乐风不说，他也无从知晓。
    江乐风在修漫的聒噪中默默又捡起了自己的笔，不动声色地开始解题。
    天色渐晚，三人挥手告别。其实是告别了何耀东，修漫缠着江乐风非要一起吃晚饭。
    江乐风拧不过他，只得听从。
    等菜的间隙修漫又开始不停的追问，现在没了闲杂人等，修漫又把自己心里疑问了一遍。
    “为什么不去，你的目标不就是a大吗？怎么又突然变卦了？”
    修漫拧紧了眉头，深深地看着江乐风，不打算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江乐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修漫，我其实没有理由和义务告诉你关于我的任何事情。”
    “……”
    “江乐风，你是个大傻逼。”
    “你他妈自己吃吧。”
    修漫说着起身踢开了椅子，拿上空空如也的书包，起身走出了饭店。
    高玥路过被突然从饭店冲出来的人撞了一下，正打算发火，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脸色差到西伯利亚去的大怨种。
    修漫冷声说了句“抱歉。”抬脚就离开了。
    高玥开口道“修漫？”
    修漫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好似在思索眼前这个女孩是谁。
    “我是高玥，你忘记了？”高玥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不吝啬得做了自我介绍。
    谁知修漫眉头皱得更深，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呃，就是，之前找你要微信那个……”
    之前要他微信的……那就更想不起来了。
    “还有事吗？”修漫问。
    他脸色实在太差，大有一句话不对付就把人打一顿的架势。
    高玥被他看的生惧，默默咽口水……
    “就是，魏临他上次找你麻烦我不知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他情商很低，但是我没想到，这么低……说到底都是因为我，我想跟你道歉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居然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