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说了吧？”
    没有了天道的冷漠注视，玄都明显轻松了不少。
    与其并肩走在竹林中，看着这个身高尚不及自己的师弟，玉鼎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说实话，抛却师兄弟的辈分，玉鼎的年纪可比玄都大太多了。
    毕竟当初女娲得以造人，那九天息壤还是玉鼎从镇元子手里抠出来的！
    “师兄应该知道我出身人族。”
    低着头，目光凝视着飘落在地的竹叶，玄通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原本属于东方一个部落，结果就在十年前，当时有一群妖兽在大地上肆虐，最后就来到了我们部落……”
    想也知道，目前人族尚且处于贫困的挣扎线。
    虽然表面上有女娲照拂，可大地上那些尚未开蒙的野兽可不懂得什么叫做神明的震慑。
    作为天地众生的一环，它们要生存，自然就奉行丛林法则。
    在这方面，人族之中没有拿得出手的强者守护部落，结果自然是不消说的。
    那一场灾难过后，人族在东方的部落受损颇重，以至于残存下来的众人不得不退回到东海之滨。
    也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巨变，玄都才开始认识到力量对于自身的重要性。
    倘若那时他有神力，便能够对抗那些野兽，更能从他们口中教下自己族人的性命。
    所以在此之后，玄都先是与众人一同将族人的尸骸埋葬，而后便独自踏上了访道的旅程。
    在这一路上，玄都不是没有见到过神祇，然而对方一见到他是人族，便直接走了。
    甚至有几次玄都差点命丧在路上，每当这时，他心中也有过退却。
    可是退却之心一生，玄都就会想起当时血流成河的场面。
    于是就这么走啊走，直至走到首阳山下，已经精疲力尽的玄都终于撑不住，就此倒了下去。
    而冥冥之中的缘分注定，就在这时，玄都遇见了老君。
    “哎……”
    听完玄都的叙述，虽然对方的语气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回归淡漠，玉鼎却还是听出其中的仇恨，当下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曾多说什么安慰之言。
    在这种时候，玄都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而并非是要玉鼎表现得与其一般同仇敌忾。
    而且在玉鼎看来，这种时候，任何言语上的安慰都太过苍白了。
    事实上，关于玄都的出身背景，玉鼎之前也有猜测。
    在确定选徒拜师老君之后，玉鼎就有推算过这个师弟的命格。
    结果他便发现，现在玄都已经没有亲缘牵绊。
    能够得出这种结果，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玄都现在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想归想，但是真的听着玄都以一种悲切的口吻重新复述起自己的遭遇，玉鼎还是感觉到一股心酸。
    可在这个问题上面，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回答。
    “这样吧，我们一同去人族看看，倘或有你这般有大毅力之辈，亦能承继我们这一脉的道统。”
    玉鼎之前已经和元始他们说好，在伏羲化身教化人族的同时，他们也会暗地里去人族打探一下。
    如果人族真的可以作为道统传承者，那么等到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多谢大师兄。”
    之前在玉虚宫中，玄都就听见了玉鼎这番言论。
    而当下他想的很简单，那就是，如果人们都像他一样有寻仙之法，可以修炼，那么就有了自保的本事。
    那一刻，玄都原本已经沉寂的心又开始炙热起来——
    所以他这番特地来找玉鼎，并非是想请玉鼎答应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