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构造和陈旧的摆设装修都还是他印象中的样子，红墙白瓦的，只是学校是老校，所以显得老旧了些。他甚至还看见了自己高三那年被雷劈中裂开的那颗操场边上的大榕树，只不过现在暂时还是完整的。
    到了厕所随便推开了间靠里的隔间，顾焕忍着臭味儿在自己校服的内袋里摸索了一下。果不其然，自己当初存了一个寒假的钱买回来的诺基亚5230，银白色的外壳还是锃光瓦亮的，这算是当年最流行的触控手机，被按亮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一年前的中午一点半。
    下意识的抽了一口凉气，顾焕闭眼掐住一边的太阳穴，前一天夜里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昨天下午下班之前，他的高中同学段璟与一名身形瘦长的清俊男子正式在国外领证结了婚，并正式的在朋友圈里官宣了一波。
    顾焕在刷到那条在海边紧紧相拥的双人落日照时，很淡定的点了个赞。甚至还从工资卡里抽出了点钱，给段璟发了3344的转账贺礼，随后在下班的时候继续淡定的拉着自己隔壁号称夜店小王子的同事在后街一直喝到了后半夜。
    中间的时候他吐了好几次，都是同事扶着他回到座位上的。
    “然后我干啥了？”顾焕自言自语，继续努力回想。
    好像被同事送回了家，结果自己觉得鼻塞，头还疼的不行，同事就摸了不知道从哪找到的几粒头孢塞给自己，而他喝得昏昏沉沉的，也就这么就着冷水喝了下去。
    “所以我是重返十六岁了？”顾焕在气味微妙的厕所隔间里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有点激动。他从震惊中脱离出来，以奇快的速度快乐、而又兴奋的接受了自己重生了的这一事实。
    他火速离开厕所，临走前还不忘洗了洗手。回到教室的时候，屋里仍然是乱哄哄的，课代表刚刚在讲台上宣布下节课就要收寒假作业，所以这时候屋里借作业和补作业的声音混成一团。
    回到座位上，周呈还在用他的狂草在一堆英语试卷上填ABCD。顾焕在段璟身边坐下，眼神总忍不住想往他脸上瞟。在嘈杂的环境中睡觉，是高中学生的必备技能。
    他伸手在段璟的桌肚里掏了掏，摸出了那块之前两人去书店买五三，碰上抽奖抽中的那块双面的小镜子。当时自己嫌它拿在手里娘里娘气，就让段璟拿着了。
    顾焕把它握在手心里，展在面前照了照。
    镜子里这张脸没有了自己每天加班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虽然这时候自己连洗面奶都不用，但皮肤却是好的出奇。
    他满意的对着镜子点点头，顺手把它丢回了段璟刚开学就堆了一堆书本的桌面上。
    镜子掉在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段璟也随声睁开了眼睛。
    “现在几点了宝贝儿？”段璟眯着眼睛直起腰，捂嘴打了个哈欠。
    顾焕看见他醒了不自觉的就有点激动加紧张，段璟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让顾焕才平静下来的脑子里又翻起巨浪。顾焕维持着正常，从桌子底下踹了他小腿一脚“叫什么呢？骚包？”
    段璟早就对他此刻的反应习以为常，他无所谓的嗤笑一声，伸手就往顾焕的校服里面摸“奥，叫你狗贼你就舒坦了。手机呢？”
    顾焕扔开他的手，从内袋里摸出他的诺基亚，偷偷摸摸的递给段璟“你小点声，万一班主任来了怎么办？”
    “开学第一天忙的要死，她现在哪有空过来管我们。”段璟登了下QQ，笑着转头看顾焕。下一秒，在看到窗外班主任皱着眉头的严肃表情时，笑容突然凝固住。
    “我操。”
    好在窗户关着，加上玻璃年代久了比较模糊，窗外的班主任张琴并没有看到她心中模范三好学生，道德标兵的段璟脱口而出的俩字。
    顾焕的背突然僵住，维持着斜靠在桌面上看段璟玩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不敢回头。“你他妈收起来啊！”他小声的咆哮“老子新买的手机！”
    没咆哮两句，窗户就从外被人推开，好险没撞到顾焕的头。
    “段璟，跟我出来一趟。”张琴浑厚的女中音从头顶上传来，段璟站起来，临走前还不忘鬼鬼祟祟的和顾焕对视一眼。
    待目送着段璟的背影走出教室，顾焕才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张琴和她声音一样浑厚的背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身后还跟着个高瘦的蓝色身影。
    “当年我也没被收手机啊。”顾焕皱着眉头回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高考结束的时候200块钱卖给废品站回收旧手机的老头儿了。
    后面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前面同学的侧目，但没有一个人敢来问顾焕发生了什么。分班之前除了段璟和周呈，他在这班里没啥特别好的朋友，加上成绩好，平时又不怎么有表情，这些只相处了一个学期的同学都觉得他不好靠近。
    “咋了？我怎么觉得琴姐的语气不太对啊？段璟干啥了？”周呈手上还拿着只笔，突然转身问道。
    顾焕没好气“玩手机被当场抓包了。”
    “啧啧啧。”周呈十分惋惜的感叹了一句，双手合十，语气真诚的闭着眼睛“为段璟的手机默哀一秒。”
    顾焕直接伸腿给周呈的屁股来了一脚“那他妈是我的手机！”
    虽然放在上一世的时代不值钱，但现在这个时代，有了它就是大佬啊！顾焕想起来张琴对待带手机同学的下场。轻则没收，重则没收请家长，不由得也为自己的手机默哀了两秒。
    他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五三习题，这些题目对他来说虽然已经久远并且生疏了，但一眼看过去，再翻翻书，做这些题目简直轻而易举。在他填完一波政治填空题后，段璟的身影也在门口出现了。
    “给！”他在座位上坐下，在确定张琴没有在自己身后跟来后，一把将手机塞回了顾焕书包里“妈的，好险。”
    顾焕瞪着眼睛看完好无损的手机，惊疑道“你对张琴施了什么法？她竟然没没收？”
    “这就是第一的好处，懂？”段璟的话让顾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