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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节

      连侓通已然觉得大事不妙,他固然力大无穷,与敌对战,往往都是凭借着天生神力一击杀敌,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他的一棒之威。
    他体型巨大力大无穷固然是他的优点,而他的缺点却也极其明显,那便是反应颇有些缓慢。
    韩漠就地一滚,手中的血铜棍已经如同毒蛇一样斜而向上探出,直往连侓通的咽喉戳去,这连侓通却也不简单,一只手松开连狼牙棒,竟是张开蒲扇一样的大手,往血铜棍直抓过来,那速度却也不慢。
    眼见大手便要抓住血铜棍的棍身,连侓通忽觉自己的眼睛一花,大手竟是抓了一个空,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咽喉处一阵剧痛,那剧痛似乎是在瞬间就弥散都全身的每一处毛细孔,他身体里引以为傲的力量,似乎是在瞬间就被抽空,他想吼叫,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是低沉而无力。
    韩漠的血铜棍无情地戳.入了连侓通的咽喉之中。
    当血铜棍猛地从那咽喉处抽出之后,连侓通的喉咙处现出一个硕大的血洞,鲜血从那血洞之中喷涌而出。
    连侓通手中的狼牙棒脱手而落,他两只手捂着咽喉,双目暴突,身体摇摇晃晃,后退数步,终于如同一座铁塔一般,轰然倒塌,那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韩漠从连侓通咽喉处抽出血铜棍之后,不等他倒地,便已经回身翻上绝影马背,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催动绝影马,如同脱弦之箭一般,飞驰向司马皓月,绝影马从连侓通的尸身踩过,快若闪电。
    “杀啊!”王思宇见连侓通被韩漠斩杀,欣喜万分,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弟兄们,冲出去,杀啊!”
    连侓通在山南军就是一尊战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竟然在片刻之间就被韩漠所杀,若说先前韩漠宛若杀神斩杀数十名魏军将士已经让魏军兵士魂飞魄散,这一下将连侓通杀死,魏军那真是魂飞魄散了。
    连连侓通都能杀死的人,还有谁杀不死?
    韩漠冲向司马皓月,所过之处,一时间竟然无人敢拦,反而是纷纷闪躲,唯恐避之不及。
    ……
    连侓通倒下的那一刹那,司马皓月也预告到大事不妙,见到韩漠上马向自己杀过来,他这才确定,韩漠是真的知道自己的所在,这是要擒贼擒王了。
    “拦着他!”已经有人叫喊着:“保护元帅!”
    更有部将已经拉着司马皓月叫道:“大将军,敌势凶猛,暂避锋芒!”
    司马皓月怒声道:“本将其会怕他?本将其会怕他?”他声音中已经带着不安,虽然口中大叫不怕,但是心中显然已经有畏惧之心。
    形势危急,虽然魏军兵力远胜燕军,但是此时韩漠却如同出笼的猛虎,直盯着司马皓月杀来,一路无可阻挡,部将们心知大事不妙,已经有人领着十多名亲兵迎上来阻挡,其他人则是连拉带拽将司马皓月弄上马,更有将领已经指着韩漠大声喊道:“斩杀此人,赏金五百两,杀,杀了他!”
    “司马皓月,不要走!”韩漠声音冰冷无比,此时的他,全身上下已经遍布杀气,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司马皓月斩于马下。
    王思宇和朱小言带着余下的燕军兵士,就如同一道洪流,紧随在韩漠身后,往前冲杀着。
    先前燃放的大火,已经让魏军营地大火熊熊,营地一片混乱,火借风势,燃烧连营,熊熊火光将魏营照耀的亮如白昼。
    那些亲兵虽然迎上来,可是如何能抵挡得住杀性大发的韩漠,瞬间已经杀开一条道路,直追司马皓月。
    司马皓月一生之中,那也是经过不少恶战,却从未见过如此凶悍之将,眼见韩漠越来越近,他心惊之下,拍马疾走。
    身为山南军统帅,手握将近两万大军,而且身处自己的营地,此时却要避敌逃命,这是他一生之中从未碰到过的情况。
    他虽然也想过迎上去与韩漠一战,但是一想到连侓通只是片刻间就被韩漠解决,就绝了一战的想法。
    他虽然与司马擎天是堂兄弟,但是二人在武道上的修为,却是天地之别。
    司马皓月统兵固然有一手,可是上阵厮杀,却绝非一流猛将。
    营中大乱,统领两万精锐山南军的司马皓月在前面跑,率领着两千多残兵的韩漠在后面追,两军主将出现如此情景,而且是在两军厮杀之间,若是传出去,只怕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的荒谬。
    司马皓月座下倒也是良驹,可是与绝影相比,却还是差了一筹,而绝影似乎真的通晓人性,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做什么,撒开了四蹄快奔,与前面司马皓月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虽然有魏军将士想上前阻拦,但是韩漠单骑紧随在司马皓月身后,想要等司马皓月跑过再来拦韩漠已经是来不及。
    “司马皓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无路可逃!”韩漠厉声喝道,整个人已经从绝影马上飞腾而出。如同一只雄鹰直扑向司马皓月,手中的血铜棍已经临空砸下。
    第九五零章 万军阵中,取上将之身!
    司马皓月也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感觉到空中劲风袭下,他竟是侧身从马上滚下去,韩漠手中的血铜棍如泰山压顶般重重砸在那战马身上,听得那战马悲嘶一声,两条后腿往下一曲,随即整个身体侧倒重摔在地,极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了。
    司马皓月滚倒在地上,狼狈不堪,头盔都摔到一旁,他知道大事不妙,万难逃脱,已经是抓住手中的大刀,便要从地上爬起来。
    良机在眼前,韩漠岂能错过,血铜棍探出,已是快如闪电打在司马皓月的手腕子上,那大刀顿时便脱手而飞。
    此时从后面早已经追上数人,更有一人亦是从马上飞扑过来,高喝道:“休得伤我元帅!”
    韩漠也不回头,左手反撩,血铜棍回头一扫,“砰”的一声,正打在那扑过来的将领身上,那将领顿时就如同炮弹一样侧飞出去,随即重重跌落在地上,挣扎两下,眼见是不能活了。
    另外几名追过来的部将都是大吃一惊,韩漠却已经快步上前,二话不说,血铜棍两击两下,就听得“咯吱咯吱”骨裂之声响起,司马皓月的两条大腿已经被韩漠打断了腿骨,这位魏军大将却咬着牙没有叫出声音来,只不过脸色煞白,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韩漠上前一只手已经抓住司马皓月的脖子,将司马皓月临空举起,厉声喝道:“司马皓月为我所擒,谁敢动手!”
    ……
    万军阵中,擒拿敌方上将!
    这只是诉于传说中的故事今日竟是活生生出现在两军将士的眼前,不单魏军不敢置信,就连燕军将士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马皓月堂堂魏军主将,此时却被韩漠单手临空举起,此情此景,匪夷所思。
    朱小言和王思宇亦未想到竟然真的得手,他们本一路厮杀,此时更是士气大振,已经喊道:“弟兄们,司马皓月被擒了,司马皓月被擒了!”
    燕军本来陷入苦战之中,听得此言,俱都吼叫如虎。
    刀兵火光之中,燕军顿时都大喊起来:“司马皓月被擒,司马皓月被擒!”魏军将士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军心士气再降,军心大乱。
    连主将若都被擒,那还打什么劲?
    司马皓月被韩漠高高举起,急火攻心,如此奇耻大辱,他一是如何能接受,虽然身处半空,却还是握着拳头,想要对韩漠打过去。
    却见得韩漠手一抖,将司马皓月重重甩在地上,咯吱之声响起,也不知道又被摔断了哪里。
    此时绝影马已经飞驰到主人身边,韩漠再次提起浑身被摔散了架的司马皓月,翻身上马,一手紧握血铜棍,一手单拎司马皓月,浑身上下血水浸染,但是却依旧显得神威凛凛,四周抢上来的魏军将士俱都是胆战心惊,哪里还敢动手。
    这司马皓月与司马擎天一般,都属于魏国皇室宗亲,地位尊贵,而且是一军主将,若是魏军贸然上前,误伤了司马皓月,那后果是谁也承担不起的。
    朱小言和王思宇已经带着人马冲过来,除了燕军后阵落在尾后尚与魏军厮杀,其他各处的厮杀却渐渐歇止下来。
    那后队率军与燕军厮杀的魏军将领自然也听到此起彼伏的大喊声,都说司马皓月被擒,但是后队的几名山南军将领只以为这是燕军的乱心之言,并不当真。
    事实上也难怪他们不相信,试想谁能够想到在燕军陷入被围的情况下,竟能够有人反过来擒住魏军主将。
    万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这句话大伙儿自然都知道,凭心而论,若是有十方名将在此,又或者被围燕军主将是萧怀玉,大伙儿还觉得有此可能。
    王思宇驰马到得韩漠身边,瞧了司马皓月一眼,喜道:“大将军,这就是司马皓月!”
    韩漠点了点头,猛听得手中司马皓月高声叫喊:“不要让他们走了,杀死他们,一个不留!”他声音极大,韩漠却已经提起来,血铜棍用力打在他的嘴巴上,虽然留力不将他打死,但是司马皓月满嘴牙齿却都被打碎,口中满是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擒住司马皓月,韩漠只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方才一门心思只想着抓住司马皓月,意志力支撑着他的身体在千军万马之中孤身冲刺,此时拿住了司马皓月,才感觉到全身已经乏力无比。
    但是他亦知道只要没有撤出去,随时都有变故,而且此时绝不能露出丝毫的疲软,沉声道:“小朱,王指挥使,带着弟兄们,往北边突围!”
    无数魏军将士手中的刀锋枪尖都是对着韩漠,一名魏将已经高声喝道:“韩漠,你快放了我们元帅,否则……!”
    韩漠已经大笑起来:“否则如何?”
    魏兵将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才好。
    他们自然不甘心眼看着燕军从重围之中撤退,但是却又不敢伤了司马皓月,那些魏将一时间都是犹豫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皓月被韩漠提在手中,全身上下疼痛无比,那最终兀自泊泊流血,他心知万万不能让韩漠走脱,一旦韩漠脱身,那么此番的战略意图将付诸东流,他甚至愿意死去也不愿意被韩漠走脱,可是此时口不能言,急火攻心,却又心急如焚,他全身临空悬挂着,艰难抬头,瞧见魏军阵中一名将领正关切地望着自己,于是使了使眼色,又轻轻撇头示意,那意思是让他们绝不能放韩漠和燕军离开。
    那魏将见司马皓月示意,一时间也没弄明白意思,思索一番,似乎明白什么,不动声色向不远处的另一名魏将使了个眼色,随即缓缓往人群中退进去,将自己掩饰在人群之中,尔后不动声色取过长弓,躲在人群之中弯弓搭箭,箭矢对准了韩漠的后脑勺。
    另一名被示意的魏将亦是退入人群之中,也是弯弓搭箭,意图射杀韩漠。
    王思宇一面呼喊燕军弟兄跟随撤退,一面四处观察,他沙场经验丰富,知道虽然控制住司马皓月,但是这种时候反而更为要紧,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到处,猛地瞧见一道剑光从魏军军阵中射出来,那箭速快极,直射向韩漠的后脑勺。
    王思宇大吃一惊,惊呼道:“大将军小心!"挥刀迎向那箭矢砍了过去,他这一刀极是犀利,速度快极,那箭矢射过来,却是被他一刀挡住。
    但是耳听得箭风再起,王思宇知道另一箭已经射来,韩漠身疲力乏,想要闪过此箭,那是极其困难。
    王思宇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已经从马上跃出,身体临空横在韩漠的身后,“噗“的一声,那箭矢正射在他的胸口。
    他甲胄在厮杀之时,早已经残破不堪,那箭矢的力道十足,深深射入他的身体之内,他整个人顿时无力从半空中摔落下去。
    朱小言却已经在瞬间取过弓箭,弯弓搭箭,箭出如电,在眨眼间已经射出两箭,箭破长空,那两名偷袭的魏将在惊骇之中,竟是根本闪避不开,一先一后都被射穿了喉咙,随即便都从马上栽落下去,魏军阵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之声。
    韩漠已知事情不妙,转头去看,却见到王思宇已经跌落在地上,似乎想要爬起来,可是挣扎几下,终究是没能起来。
    韩漠心中被怒交加,将手中的司马皓月丢给朱小言,翻身下马,抱住王思宇,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王指挥使,你……你怎样?”
    王思宇被射中心脏,口中鲜血溢出,自知大限将至,却是含笑道:“大将……大将军,能……能随你浴血奋战,末……末将三生……三生有幸,只恨……只恨再也不能随……大将军驰骋杀敌了……!”
    韩漠握着他手,眼睛赤红,“王指挥使,韩漠能与你经此一战,亦是虽死无憾!”
    王思宇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用全身力气握紧韩漠手,急促道:“大将军,末将……末将不能随你而……而归,可是……你要带着……带着弟兄们回去……!”
    韩漠咬牙道:“既同来,则同归!”他从自己的衣襟下摆撕下一大块衣襟来,将王思宇负在自己的背后,随即用衣襟将王思宇捆在背后,悲声道:“王兄,韩漠带你回家!”握起血铜棍,背着王思宇翻身上马,高举血铜棍,声若轰雷:“弟兄们,随我回家!”铜棍前指,厉声道:“谁敢挡我,杀之!”
    他再不多言,催马向前,朱小言将司马皓月横放在马背上,紧随在韩漠身边,燕军子弟则是紧随其后,向北突围。
    魏军将士眼见得这一幕,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得两千燕兵往北挺进,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敢上前阻挡,但是要这样让燕军离开,却也不甘心,大批的魏军虽然不上前厮杀,却是紧随在燕军身后,夜色苍穹之下,显得极其诡异。
    第九五一章 一线谷
    燕军一路北退,魏军跟在后面步步紧逼,形势依然紧张。
    虽然司马皓月落入燕军之手,魏军投鼠忌器,一时间不敢对燕军发动攻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山南军内部有其他将领会醒悟过来,宁可担下误杀司马皓月的罪名,也要全歼燕军,所以燕军撤退的极是迅速。燕军之中,对这片山区比较熟悉的自然就是朱小言,此前不少燕军将领对朱小言颇有怀疑,认为燕军陷入包围是朱小言带路的原因,甚至觉得朱小言有可能是军中的内奸。
    但是在战场上,朱小言浴血杀敌,那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一切,所以撤退之时,依然由朱小言在前引导撤退之路。
    燕军兵将并不擅长山地作战,在山地行军也是昏头转向,若没有指引,在这群山之中,只怕也难以走出去。
    到的次日正午时分,燕军上下已经是筋疲力尽,行进迟缓下来,而身后的魏军步步紧逼,双方不过数里之遥,只要魏军那边一有攻击之令,魏军便能够在顷刻之间攻杀上来。
    韩漠在途中早就感觉到王思宇的身体十分沉重,心知这位燕军大将已经离开人世,心中悲怒,眼见得燕军将士行进缓慢起来,更是心急如焚。
    他知道魏军的眼睛可是始终盯着自己和手下将士,他们迟迟不动,无非是投鼠忌器而已,可是一旦燕军疲乏无力,被魏军看出燕军无力再战,魏军之中未必无人不动心思。
    魏军阵中,此时所缺的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只要稍有威望将领站出来号令攻击,形势只怕大为变化。
    正心急之间,朱小言却从前方折返回来,向韩漠禀道:“前面便是一线谷,只要进了一线谷,我们大可脱身了。”
    韩漠顿时微松口气,当下传令全军坚持向前。
    也便在此时,从后方传来魏军阵阵的呼喝声,韩漠心知不妙,朱小言已经道:“他们恐怕猜出我们要进入一线谷了,进了一线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是不想看到我们就此离去。”
    魏军果然是加快了速度,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弓箭手开始突前,向燕军连出箭矢。
    燕军后队早有一批盾牌手举盾抵挡,整个队伍听说前面便是一线谷,又见魏军在后发动攻击,本来疲软的身子顿时紧绷起来,在将领的呼喝声中,迅速向一线谷挺进。
    一线谷,顾名思义,乃是群山之中一处极其狭窄的山谷,狭窄弯曲,两边俱是陡峭高山,从山谷中仰望天空,如同一线之天。
    燕军撤退之时,朱小言心中就思量过,想要从群山之中走出去,没有个三五天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如果不能尽早摆脱魏军,一直由魏军如同恶狼一样跟在后面,迟早要出岔子,所以他在撤军之时,脑中却始终想着该如何摆脱魏军。
    思来想去,终究是被他想到了这样一个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