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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节

      元锦生知道父亲为何生此感慨,他们这边与淮东本有维持密切关系的机会,只是两年前虞东宫庄管事太监苗硕出手过于小气,坏了事情。
    当时林缚率靖海水营在东海对抗奢家控制的东海寇势力,苗硕才愿意拿六千两银子出来资军,跟打发叫化子似的,导致两边的关系变淡。
    这个倒非主要,更主要的是诸家联手在山东逼死汤浩信,梁家得益最大,永昌侯府本来就是与太后及梁家同一系的势力——彼此间的裂痕就再难以弥合。
    汤浩信死时,林缚还仅占了崇州一县。虽已经露出峥嵘头角,但相比较梁家谋山东的重要性,自然也无暇顾忌林缚对汤浩信之死有何感受。
    汤浩信死后,林缚在崇州一系列的应对与反击,才叫众人知道什么叫初生牛犊敢欺虎!
    林缚借守孝之名,暗中潜至津海,在盐银保粮一事上,强硬的迫使梁家、张岳等楚党势力以及张晏、郝宗成的帝党势力一起低头。盐银保粮事成,以崇州为首的东阳系势力,每年从中少说要捞去七八十万两银子,这是谁都没有事先想到的事情。
    淮泗一战,梁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陈韩三给岳冷秋招安,挡住梁家往南扩张的步伐,顾嗣元在淮东的协助下,率领一部精兵进驻青州,遏制住梁家往东扩张的步伐。林缚则正式就任淮东制置使,正式成为江东郡,甚至东南地区都屈指可数的巨头人物。
    要是说逼死汤浩信,使梁家有机会占得山东及中州北部地区,是一利;但将林缚推到对立面,又使林缚有机会在淮东强势崛起,则是最大的失策。
    “事已至此,多忧无益,”元锦生说道,“只要苏湄在他心里还有地位,也不是没有缓和关系的机会。再说汤浩信之死,梁家得益最大,跟我们可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冲突,林缚总不能将怨恨都栽我们头上来。我的拜帖也许不管用,大哥倒是跟他趣味颇投,要不让大哥送拜帖过去试试?”
    “那个孽子,要是能老实的听我的话,这些年来筹划就不用这么辛苦!”元归政恨气的说道,想到另一桩事,问道,“淮东兴办钱庄一事,你怎么看?”
    第54章 真假虚实
    听父亲问起林缚在淮东兴办钱庄之事,元锦生稍作思量,待到回答,就听见有脚步声走近,转头看见大哥元锦秋穿门进来。
    “听周鹤说,父亲找我?”元锦秋穿门进来,站在廊檐下,望着这边问道。
    虽说没有走近,但还是有酒气扑来,看大哥的脸涨得跟猪肝似的,想必是喝了不少酒刚回来,衣裳前襟也沾了不少酒渍、油渍。
    元归政眉头微蹙,忍住没有出声训斥,只说道:“我正问锦生淮东办钱庄的事情,你也坐下来听听!”
    元锦秋打了一个酒嗝,走过来步履还有些摇晃,扶着凉亭的廊柱子坐下,笑嘻嘻的说道:“锦生比我有出息多了,我也来听听就是……”
    元锦生接着刚才的思路,说道:“淮东兴办钱庄,主要是为粮商在津海、青州、山阳、崇州等四地贩运米粮便利。办成钱庄,这几地的粮商,都可以直接使用钱庄出据的飞票往来结算,不会再有银钱转运繁琐与凶险。从这点来看,淮东依旧将津海粮道视为根本。有这种种方便,粮商自然也愿意乐享其成,估计也会愿意促成此事。除受林缚蛊惑而南迁的周、孙等族外,因林、顾二人而在江宁崛起的东阳乡党,也是林缚会极力拉拢去一起创办钱庄的主要对象……”
    “嗯,看来你有过认真的思量,”元归政夸赞其子,说道,“曲阳镇没落后,聚集东阳乡党势力的金川河口迅速崛起,由于地理便利以及顾悟尘初到江宁来就都漕的便利,金川河口的米市已居二十四镇之首。从淮口、江口出海的米粮,倒有小半,是从金川河口发出,津海粮道,实际也事关东阳乡党的利益。且不说林、顾二家,已经是东阳系之道,只要钱庄之事对津海粮道有利,从米粮里取利的东阳乡党也会愿意促成此事的……你继续说下去。”
    “林缚在淮东修捍海堤一事,虽猜不透他的心思,但终究使崇州财力见拙,”元锦生继续说道,“办钱庄,放印子钱,能稍许缓解崇州捉襟见肘的支度压力……”
    “我看多半不是,”元锦秋听到这里,醉醺醺的插言道,“飞票之事,我赞同,但放印子钱之事,可能性甚微。真要学藩家放印子钱,办成钱庄在淮东又能放多少印子钱出去,林缚要从中抽税,又能抽到几成的税?”
    “淮东十一县,办成钱庄之后,林缚以强权将诸县原有的典当行以及放印子钱的铺子,都悉数驱逐出去,将放印钱之事归钱庄袭断专营,总数还是相当可观,”元锦生说道,“林缚作为淮东制置使,只能管淮东两府十一县的军政事务,不能直接干涉政事、财政。即使从放印子钱里牟利不多,但借办钱庄,林缚也能将触手伸到两府十一县的各个角落去……”
    “若是如此,林缚在淮东还不是要极遭大户人家厌恨?”元锦秋反问道。
    “林缚在崇州所兴诸多政事,有几桩不是遭富户厌恨的?”元锦生反问道,“要不是借崇州童子案替他在崇州挽回些声望,崇州哪可能给他经营得滴水不漏?”
    元锦秋打了个酒嗝,笑道:“你也晓得童子案替林缚在崇州挽回不少声望,林缚事前又怎么会不晓得?我看林缚事前晓得童子案能替他在崇州挽回不少声望,所以之前才放开手脚打压大户。恶人先给他做了,好处先给他捞到手了,再露出菩萨心肠,还要叫别人感激他——他在淮东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么好的声望基础,又怎么会为多放几个印子钱,将两府十一县的大户人家都得罪干净?”
    “……”元锦生不得不承认锦秋分析丝丝入扣,但他也不易给说服,说道,“淮东在江宁放出来的风声,就明说了办钱庄要放印子钱收钱息——飞票之事,虽说能给粮商提供很大的便利,但商号、货栈给外人出据飞票,票息也就百里抽三或百里抽五。钱庄要是只做飞票之事,如此薄利,会有几人愿意出资?”
    “相比票息百里抽三、百里抽五,放印子钱的油水是更足些,收两到四成的钱息,就算是相当厚道的了,”元锦秋也反驳得也不服气起来,笑道,“藩家受你们指使,也放印子钱。那我们将话退回到前面,就算如你所说,林缚将淮东的印子钱都占下来,总盘子又能有多大?我看还远不及江东半城之数吧!”
    藩楼算是江宁城里放印子钱有数的几家,一年能放出去的印子钱,也就三四万银子而已。
    放印子钱的主要对象是城坊户里急需周转的人家,像江宁及周边诸县就有城坊户十七万户,而淮东两府十一县,总共也就三四万户的城坊户。
    即使林缚兴办钱庄,能将淮东的印子钱都垄断下来,整个盘子也相当的有限,完全没有必要大张旗鼓的搞。
    也许只要林缚出面打几个招呼,就能凑出一二十万两银子出来,以林缚此时的权势跟地位,这实在简单得很。但就目前的声势来看,林缚办钱庄所需的银子,远远非一二十万两银子能够满足。
    “有总比没有强些,”元锦生强辞夺理道,“淮东筑捍海堤,财力见拙,总是事实。照你所说,不放印子钱取利,传闻里为何又多说印子钱之事?”
    “若是向淮东数十万浮民放印子钱呢?”元锦秋说道。
    “向浮民放印子钱?”元锦生倒觉得锦秋喝多酒异想天开了,说道,“浮民都是无根之人,这印子钱放下去,指望能收回几成来?林缚岂不是要亏得连裤子都穿不起?”
    “亏也是钱庄亏,林缚顶多不从中取利,补贴稍许都有可能。”元锦秋说道。
    “那些出资办钱庄的财东都是喝错药不成?”元锦生说道。
    “若钱庄向流民放印子钱,流民除了能维持生计,还有余力在淮东开垦荒地呢?”元锦秋问道,“只开垦荒地有收成,流民自然就有能力归还印子钱、支付钱息。对淮东来说,开垦荒地,民户、粮田增多,税粮自然也就有增加。即使有放出去的印子钱会有些最终收不回来,淮东额外补贴损失给钱庄,实际上也会很有限。你说淮东为筑捍海堤,而财力见拙;这话我相信。我想淮东财力见拙,想安置流民而无余力,所以才想到办钱庄来促成这事。不应该是你所判断的那样:淮东财力见拙,所想开钱庄放印子钱取利……如此一来,办钱庄向流民放印子钱,倒是大善之政!”
    “锦秋说的颇有道理,”元归政这时候才开腔说话,他虽然不喜长子锦秋放/荡形骸,真到虑事时,锦秋的眼光却比锦生要好,说道,“淮东应该是另有所图……”
    元锦生颇为沮丧,他费用心机的深思熟虑,却不及旁人酒后胡言乱语,换作谁心里都不好受。元锦生也无法反驳,与其说诧异,锦秋的经世认识之深更令他心生警惕。
    元归政见锦生蹙眉苦思,而锦秋虽然提出疑问,反而没有深思下去的心思,扶着廊柱,扭头在看池里的红鲤。对锦秋的不上进,元归政虽恨却也没有办法,只是跟锦生说道:“多思无益,想见林缚颇为不易,他回江宁议事,时间也紧迫。不过,要见到林梦得应该不会太难。你找藩鼎一起去河口见林梦得,淮东办钱庄之事,藩家也可以拿一笔银子投进去。这样倒更方便摸清楚淮东办钱庄的心思,仅靠道听途说,如何能揣摩透彻?”
    “你们倒是不怕肉包子打狗啊?”元锦秋嘴唇露出浅笑来,“淮东办钱庄,你们便是砸几万两银子进去,都未必能溅起多大的水花啊!”
    元锦生倒是知道父亲有意借钱庄之事,修复一下跟淮东的关系,没有理会锦秋的讥笑,跟元归政说道:“孩儿这便去找藩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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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锦生找到藩鼎,一起到河口,先派人去向林梦得递上拜帖求见;林梦得的回帖很快过来,邀他们到草堂里见面。
    林梦得也正在河口草堂里跟林续禄、叶楷、肖密等东阳乡党在江宁的代表人物谈钱庄的事情。林续禄是林庭立的长子,除东阳军务外,林家在江宁以及东阳的其他事务,基本上都由他来负责。
    之前也仅仅就钱庄的事情通过气,林续禄以及叶楷、肖密等人对细节都不大熟悉,有着跟元归政、元锦生父子一样的疑惑。
    有些事情一旦做起来之后,是很难隐瞒秘密,所以林梦得这次随林缚回江宁来,拉拢东阳乡党参与办钱庄之事,也没有想着刻意隐瞒什么。
    再说林梦得要拉东阳乡党去做财东,财东若不知道钱庄的运营情况,那就太小看东阳乡党了。
    元锦生与藩鼎进草堂,坐在众人之间,听林梦得解释过,心里更是郁闷,还真是让锦秋猜得八九不离十。
    钱庄放印子钱的主要对象还真就是淹留淮东两府十一县的四五十万流民。
    淮东两府十一县,半数以上的县位于北官河“锅底洼”湖荡平原区。特别是建陵、皋城、盐渎三县,水网稠密、湖荡相连,湿地、沼泽众多,易受潮侵之灾,远非鱼米之乡,人口密度甚至不及崇州等富县的一半。
    依制,不法官僚抄没之地,逃户、绝户无人继承之地,江河新淤之地、抛荒无人耕种之地等等,都属于公田。
    湖荡平原里的湖荡、湿地、沼泽,以及受潮侵咸害严重无法耕作、尚未开垦的荒地极多。一旦捍海大堤建成,将极大改善建陵、盐渎、皋城等县受潮侵的现状,原先这些地方大量的荒地,将能够达到开垦的条件。
    钱庄放印子钱给流户,使得流民得到最基本的口粮跟种子及必要的工具,到这些地方里开垦荒地。一是能增加诸县的公田面积,增加淮东诸县的钱粮收入;二是能将这些流民安置下来,化解不安全的隐患;三是流民能获得收成之后,归还本息,钱庄能从中获利。
    粗略的估算,建陵、皋城、盐渎三县有近五十万亩荒地可供开垦。以开垦一亩荒地需投入四两银子计,需通过钱庄放印子钱的模式,需要四年时间里,向这三县持续流入二百万两的银子。
    当然了,林梦得有意将可开垦荒地的规模往小里说,同时也刻意将开垦周期往长里说。
    这些数据,除了淮东军司有实际经验,能做出大概的估算来,便是盐渎这三县的知县也完全摸不着头脑,更不要说元锦生、藩鼎等人了。
    再者,钱庄的真正作用,除了林缚心里有数,其他人都还在摸索,又如何能一下子就搞明白?
    元锦生与藩鼎赶在入夜前回到侯府,跟元归政禀报其事。
    “我看林缚此子其志不少,”藩鼎说道,“借钱庄之力来推动流民垦荒,名义是要增加各县的公田。不过,这公田最终会掌握在谁的手里,还真是难说的很;民心向背,就更难说了……”
    “就目前来看,林缚所作所为也是有益民生、为朝廷排忧解难。旁人也无法指手划脚什么,关键还是看刘师度与刘庭州二人是什么态度了,”元归政微蹙眉头,说道,“如今崇州从津海粮道里得钱极多,所以才有余力在淮东筑捍海堤。鲁国公有意在济南以北筑一条旱道先通卫河、再通京畿,就能恢复一部分漕运。只要崇州不能从津海粮道里得利,不要说建陵、皋城、盐渎三县,就算淮东两府十一县都给他完全掌握,又能有多大的作为?我们最终成事,淮东是不弱的助力,现在不能再搞坏跟淮东的关系了。你们去跟林梦得谈,十万八万两银子,我们也拿得出来的……”
    刘安儿招安时,意欲割据淮泗近二十县,要不是陈韩三可以利用,说不定朝廷也就答应了。相比较之下,淮东两府十一县也算不上多大的地盘。
    第55章 浙北军司
    芒种过后就是夏至,再过几天就要入伏,江宁城里的气候已经闷热。
    用过夜宴,林缚陪与顾悟尘到后园歇凉说话,此外就林庭立、赵勤民二人相陪。
    世局离乱、宦海险恶,从崇观八年冬季进江宁,迄今都不足四年时间,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跟变化,谁心里都有万分的感慨。
    四年前,东阳乡党在江宁城里都还无足轻重,如此东阳一系在朝野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除陈芝虎南调之事外,还有一桩大事会在明天的会议上宣布,”顾悟尘坐在石桌旁,要林缚、林庭立、赵勤民都坐下来,说道,“我也是今日给召到宁王府,才看到密旨……”
    “什么事情?”林缚坐下来问道。
    “鉴于董原在浙北的兵力太弱,无力压制奢家在浙东的强力,朝廷决定裁撤两浙郡司,江淮总督府之下设浙北制置使司,”顾悟尘提前将明日才会正式宣布的密旨,提前告诉林缚等人,说道,“不过会将平江府都划入浙北制置使管辖,董原将以江宁兵部右侍郎衔兼领浙北制置使,孟义山任副使……”
    “这是确定要迁都了啊!”林庭立吸了一口气,感慨道。
    林缚心里暗道:在燕北防线没有给彻底打烂之前,朝廷痛下决心迁都很难,毕竟牵涉太大,说道:“朝廷即使没有立即迁都的心思,也知道将江东郡牢牢抓在手里的好处,只要宁王能将江东经营好,大越朝自然就有中兴的机会。”
    虽两浙近三分之二的土地失陷奢家之手,但仍保留了嘉、杭、湖三府精华区域。这次裁两浙郡司、设浙北制置使司,是将嘉、杭、湖三地并入江东郡。加上之前朝廷明确规定河南制置使司也归江东郡节制,江东郡这一下子就增加了两大块精华区域。
    江东郡本来就是人口过千万的大郡,淮泗、淮西等地受战乱摧残较严重,人口损失虽严重,但流民主要还是往江东郡东部、南部流亡。加上这些年从中州、山东拥聚来的流民,江东郡的人口非但没有损失,还有相当程度的增加。再将浙北、河南两地归入江东郡,又将增加三四百万的人口。
    庙堂之上,并非都是无能之辈。即使张协、郝宗成之流,私心甚重,但仍有基本的判断能力。大越朝眼下要苦苦的支撑下去,江东郡是尤其的重要。
    宁王坐镇江东,象征性的意义更大。在曹家、梁家都拥兵自重、朝廷难以节制的情况下,谁都不会希望看到江东郡的大权都落入一人或一小撮人的掌握之中。
    在总督府、郡司与府县之间,广设制置使,也是权力平衡的一种选择。
    实际上这也是应付当前战局的需要。
    战事规模越来越大,区域越来越广,时间也越来越持久,镇军的战力经不住考验,以镇守领兵独挡一面,越来越跟不上战事的发展。
    制置使相比镇守,最根本的区别就是有权力节制所辖区域内的所有兵马,不仅仅是镇军,包括府兵、县兵刀弓手,甚至乡兵、寨兵,都要归制置使节制。这样就能充分调动、组织辖区内的军事资源平息战乱。
    当然,制置使的权力,比传统的镇守、镇将要大许多,会形成尾大不掉的现象,但将一郡辖防区分割成三到五个制置使司,总要比兵权集中到总督一人手里的局面,要好得多。
    以上都是朝野诸人所普遍能想到的,林缚考虑的则更多。
    后世只要学过初高中历史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唐中晚期藩镇割据这段历史。
    朝廷如此广设制置使,授予区域军政大权,元氏即使能恢复中兴之治,也避免不了藩镇割据的结局。
    表面上看来,制置使只有军政大权,对民政、财政之事无法插手,但只要有调动区域内所有兵马、进行军事力量动员的权限,想要向民政、财政事务领域渗透,不会很难。
    无论是曹家在关中修长渠,还是林缚在淮东修捍海堤,在利于民生的同时,也有助他们将军政上的影响力渗透到民政、财政事务上去。
    然而能看到这个后果的人,极少。
    梁家、曹家应该能看到,大概也正是他们在背后推动。
    只要形成割据局势,曹家与梁家也就能光明正大的割据西秦跟山东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