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反驳道:“谁说的?我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随机应变不也是计划吗,咱们对奴儿干都司的情况了解得实在太少,用间也必须知己知彼才行,所以我才决定亲自来一趟啊,你以为我喜欢挨冻啊?”
苏蓉笑道:“我知道啦,公子学究天人,妙计无穷,区区异族袭边的小事哪难得住公子啊。”
段飞自矜地一笑,说道:“好了,就算再私下里也尽量少说这事,何况现在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都不要说了,记得咱们是来找做生意的路子的,大家族的二少爷不容易啊!”
“是,二少爷。”大家齐声答道。
柯叔忍住笑,说道:“二少爷,咱们就在前边的再来客栈歇一宿吧,老爷和大少爷每次出来都要在再来客栈里停一晚的,那儿消息灵通,说不定可以探到些什么赚钱的好门路哩。”
段飞笑道:“柯叔是识途老马,我们都听你安排,再来就再来吧,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虽然段飞唱得有些走调,但是颇通音律的苏蓉还是动容道:“公子,你离开京城之后还真是意兴大发啊,这一路来都唱了十几首歌了!而且曲风各异,首首不凡,只怕杨大公子来了也要甘拜下风啊!”
段飞呵呵一笑,说道:“兴之所至,随便哼哼而已,俚语小调,难登大雅之堂,柯叔,这沈阳卫里有啥好吃的呀?我这肚皮可有些饿了……”
柯叔答道:“有啥好吃的?这穷山僻野,还有啥好吃的?也就是山里的野味与蘑菇什么的鲜一些罢了。”
就如柯叔所说,再来客栈里的伙食也就剩个鲜字了,不仅盐放得少,醋也没有,甚至连姜末都没有,那些蘑菇野菜还罢了,那些烤熟的兔肉、鹿肉那个臊啊,段飞闻到那味道就直反胃,倒是与没吃过苦的阔少爷完全吻合。
苏蓉见他吃不惯,叫老板送了一盆炭火到身边,自己用小银刀把那些大块的肉切成一片片的,从怀里拿出一只瓶子,洒了些粉末在上边,然后架起在火上烤,一会儿工夫香气便四处传开,苏蓉用小刀穿了两块烧肉递到段飞面前,段飞笑道:“蓉儿,你真是我贴心的小棉袄,连这都准备了,幸好我带你出来了,要不然只怕我在这奴儿干都司一天都呆不下去啊。”
苏蓉抿着嘴没有说话,旁边却啪地一声,一个壮汉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大步朝段飞他们走来,同时大声说道:“好贴心的丫头,不但脸盘儿漂亮,还会伺候男人,这么好的丫头奴儿干都司里哪找呀,小子,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她是我的了!”
段飞微笑着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还没走到面前就被两个人同时伸手拦住了,正是假扮成苏二少随从的园镜和清雨,离开京城的前一个晚上,段飞会见了少林本能大师和武当丹云道长,邀请他们协助自己办好这件差事,大义当前两人都没有犹豫,分别派圆通、园镜以及清岚、清雨假扮成随从跟着段飞离开了京城。
园镜和清雨刚伸手一拦,那大汉背后刷地一声站起了四桌子人来,好十几个,有的还拔出了凶器,其中一个瘦子冷笑道:“哪来的兔爷儿,不识抬举,乖乖把那妞儿交给洪爷,再磕上几个响头便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人财两空自己还得爬着回江南就麻烦了。”
段飞他们几个满口都是江南腔,被人叫出来一点也不奇怪,那洪爷突然出手按在园镜和清雨胸口,本想用力推开他们,没想到一掌就像按在了棉花团里,一掌却像是按在了铁板上,洪爷吃了一惊,人家动都没动,他的重心却已朝清雨跌过去,没等他反应过来,两股大力同时传来,洪爷就像一个人肉陀螺,呼地一声飞了起来,旋转着撞在墙上,再跌到地上的时候才惨呼起来。
一瞬间发生的事让除了段飞他们之外的人都看傻了眼,直到那洪爷惨叫起来,他的人才纷纷惊醒,有两个赶过去扶起洪爷,包括那个瘦子,其他人呼喝连声,各自拔出凶器,向段飞他们冲去。
这些人不过是二流的蟊贼而已,转眼就被园镜和清雨打倒了几个,不过这两人都没下杀手,因此这些蟊贼还不知利害地爬起后继续冲杀过来。
段飞摸了摸耳朵,问道:“柯叔,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柯叔开始还有些担心,见到园镜他们的身手之后就放下心来,他说道:“二少爷,在这里没什么理法可说,拳头就是大爷,这个洪爷我也听过他的名字,一伙横行关外的马贼而已,大人打跑他们就行,在城里别闹出人命来。”
段飞点头道:“我明白了,小金,小雨,你们住手,石斌,换你们上,这帮马贼每人打断一条腿,那个什么洪孙子给我打断两条腿,那瘦子嘴巴不干不净,给我他的舌头给拔了。”
“好嘞!”石斌他们早已手痒,听令之后顿时暴起,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人,拳头着肉的声音不断响起,惨叫连声之下,没一会就被揍趴了一地的人,许多不止断条腿,身上肋骨什么的都断了好几处。
石斌他们四个尤其照顾那洪爷和瘦子,踩断他们腿骨的时候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客栈老板和伙计并不阻止,其他客人倒是看得两眼发亮。
“住手!”
就在石斌他们要拔瘦子的舌头时,段飞喝了一声,然后说道:“算了,蓉儿不想见到太多血,把他们身上搜一搜,值钱的或者有趣的都留下,然后把他们都丢到外头去吧。”
“是,二少爷。”石斌他们恭恭敬敬地答道,然后就开始大肆搜身,这些马贼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抢来东西后多半直接就换银子花了,所以搜了半天也才搜到点碎银子,那洪爷说要一千两银子买人,也纯属骗人,他身上碎银十两不到,结果又被石斌他们狠狠踢了几脚,然后一个个地全扔到了大街上去。
“二少爷,才搜到不足一百两碎银,这些马贼也忒穷了点,不过在那瘦子身上还搜出些奇怪的东西,请二少爷过目。”石斌捧着一纸包东西递了上来,段飞展开一看,里头是一些黄色的粉末,用手捻了点放鼻子前嗅嗅,段飞顿时冷笑道:“这不过是最差劲的蒙汗药罢了,这也当成了宝贝?你的眼色还要好好锻炼才行啊!拿去扔阴沟里吧。”
石斌脸微微一热,他气道:“我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呢,我灌那瘦子自己吃去!”
石斌气鼓鼓地走了,旁边一桌又站起一个人来,在原地向段飞拱手道:“老朽查金衡,敢问公子来自江南何处?或许与老朽还有些渊源哩。”
段飞还没答话,柯叔已站了起来,向那老者拱手道:“原来是镇江的査老板,我家老爷名讳我不敢说,不过我老爷姓苏,家里开了家绸缎铺子,叫做玉锦坊的。”
查金衡一愣,脱口叫道:“苏州的苏老板家……这位看起来不像是大公子吧?”
段飞潇洒地站了起来,啪地声打开折扇,说道:“在下苏林颐,家中排行老二,苏林贺是我大哥,在下第一次离家出远门,查老板,幸会幸会。”
查金衡笑道:“原来是二公子,难怪看着这么面生呢,苏二少不在江南游玩,怎么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奴儿干都司来了?”
段飞笑道:“查老板这把年纪了,又为什么来这呢?不都是一个利字驱使么?咱家在关内生意做得不错,不过关外却很少来往,所以这一次家父派我出来看看,开开眼界也好,磨练也好,顺便瞅瞅有什么好生意可做,查老板,相见即是有缘,不如过来聊聊如何?”
查金衡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苏蓉起身让开,查金衡赞了一声,然后坐下说道:“苏二少,查某倚老卖老叫你声老弟,这一次你可来得不是时候啊,你们沿途过来,难道没听说吗?奴儿干都司最近不太平啊。”
段飞装作诧异地说道:“这怎么说?秋天不是贩参的好时节吗?怎么会不太平呢?”
查金衡摇头道:“前些年还算太平,让咱们这些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赚了点辛苦钱,不过北边有消息传来,朵颜三卫的鞑靼秣马厉兵,随时有可能犯边,我这就是急着赶回关内去的,苏二少,我劝你还是别再向北去了。”
段飞心中升起一股怒气,连这些商人都听到消息向南逃了,朝廷里居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奴儿干都司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干什么去了?他忍着气说道:“不会吧,朵颜三卫又是什么?他们竟敢来犯我大明疆界?这卫所里的兵难道都是吃素的啊?”
四周传来一阵低笑,富家少爷真是无知啊,不过他们也不敢大声嘲笑,刚才洪爷那帮人的下场可是谁都看到了的。
查金衡急忙向段飞解说了一下朵颜三卫的来历,原来,明洪武二十年(1387),太祖派遣冯胜、傅友德和蓝玉等率领二十万大军绕道庆州(今内蒙古巴林右旗境内)包围了纳哈楚军队驻地。纳哈楚被迫投降。眀洪武二十一年(1388),蒙古大汗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今内蒙古贝尔湖)被明将蓝玉的军队击败西走。这些重大的军事失败,使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诸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他们只得归附明廷。
洪武二十二年(1389),明廷在这一地区设置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朵颜卫在屈裂儿河(指洮儿河南支流归勒里河)上游和朵颜山一带;泰宁卫在塔儿河(今洮儿河)流域,即元代泰宁路;福余卫在嫩江和福余河(今乌裕尔河)流域。同时,明廷授封三卫首领以各级官职,进行笼络和羁縻。
听了半天,段飞假扮的苏二少依然一头雾水地说道:“既然朵颜三卫是咱们大明的人,为啥还要来犯边呢?”
查金衡苦笑着再给他解释,这话可就长了,明建文元年(1399年),明朝发生皇室战争,史称“靖难之役”。建文四年(1402),朱棣即皇帝位后,为了酬谢“从战有功”的兀良哈三卫蒙古人,决定把大宁卫(今承德市、平泉县、建昌县及老哈河流域)割让给他们。同时,他还封三卫首领以都督、指挥、千户和百户等职;决定在开原、广宁两地开设互市,供兀良哈三卫蒙古人和明朝进行交易活动。
不过永乐大帝的决定和允诺并没有完全兑现,明廷不允许三卫蒙古人南迁到大宁地区驻牧。朵颜三卫蒙古各部,从此便不断与眀庭开战,永乐大帝的铁血大军也打不消他们的决心,永乐之后的明朝皇帝一个比一个弱,英宗甚至搞了一出丢脸的土木堡之变,朵颜三卫与鞑靼各部更不把大明放在眼里,几乎每年都要掠边,直到正德十二(1517)年,正德督军击退蒙古小王子(明朝叫北蒙大汗为蒙古小王子是惯例,估计是一种轻视),这两年朵颜三卫也没敢犯边,不过看来今年他们还是忍不住了。
朵颜三卫一边向大明纳贡称臣,一边又不断袭边,大明朝满朝文武竟然拿他们没辙,用二十一世纪人的眼光来看,这真是不可思议。
查金衡好不容易将大明与朵颜三卫的恩怨说完,段飞又问道:“査老板对朵颜三卫可真熟呀,查老板是不是经常跟他们做生意?
查金衡一愣,说道:“老弟你这玩笑可开大了,咱们大明早就关闭了跟朵颜三卫的互市,我去哪跟他们做生意呢?那些犯法要砍头的事咱可不做。”
段飞嘿嘿笑道:“查老板不要怕,我只是想找条路子,看看能否跟他们合作一下而已,冬天快到了,奴儿干都司的老参好卖得很。”
查金衡连连摇头,说道:“买山参可以去塔山前卫或者建州找女真人啊,他们的参比朵颜三卫的更好,老弟你何必舍近求远,舍易求难呢?”
段飞笑道:“查老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正因为没有开放互市,朵颜三卫的参才真叫便宜啊,对不对?咱们辛辛苦苦跑一趟,总不能才赚点路费吧?
查金衡起身道:“老弟,时候不早,老夫要回房休息了,最后奉劝一句,还是快回头吧,北方去不得了……”
段飞摇头道:“查老板言不由衷,算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查老板请便吧,我就不信,偌大的奴儿干都司,找不到一个能给我带路的人!”
查金衡摇头叹息着走了,他那一座的人都跟着上楼去了,旁边又站起一个人,向段飞这桌走来,却被蒋俊他们拦住了,那人笑道:“在下何以为,只要报酬足够,在下什么都可以为公子办到,公子想到什么地方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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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何以为是一位读者的真实姓名,他让我加进去的,正好,这名字还正巧用上了,哈哈……
第〇三三九章 【锦衣密探】
段飞扭头望着那个洋洋自得的中年人,淡淡地说道:“报上自己的来历和资格,本公子不请来历不明之人。”
何以为微笑道:“我若说自己是奴儿干都司都指挥同知康宝的远房侄儿,你会信吗?所以,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不过是一个有些门道的落魄书生而已。”
段飞哼了一声,说道:“空口无凭,你说你有些门道,那么你对整个奴儿干都司各卫、各族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了吧?我问你,现在奴儿干都司哪里最不安全?”
何以为笑道:“公子该问的是哪儿最安全吧?事实上奴儿干都司哪也不安全,刚才公子不是已经有所了解了吗?当然,以公子随从们的实力,多数地方还是去得的。”
段飞道:“看你还有些眼力,本公子就信你几分,过来坐,咱们好好聊聊。”
洪邦、蒋俊让开了道路,何以为施施然来到段飞桌前,坐在他的左侧,低声笑道:“公子夸我好眼力,我不妨猜猜公子的来历,公子双目有神、威仪不凡,绝非大家族里出来的二少爷,这位柯叔我却是见过的,他的确是苏州首富苏友青家的下人,苏家在东北虽然活动不算很多,不过我大致也了解他家的习惯,能让他派出仆从配合假冒苏家少爷的人实在不多,公子是如此年轻,身边这位姑娘又姓苏,手下又有这许多年轻高手,刚才动手那两位应该分别是少林与武当的年轻高手吧?据我对京城形势的了解,公子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公子此来的目标应该是朵颜三卫吧?”
何以为几乎已将段飞的身份说到了嘴边,段飞却并不惊讶,他望着何以为,淡淡地问道:“本官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段飞,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的情况如此了解?”
何以为双拳紧握在胸前,双手大拇指挺起,勾了勾指头,低声说到:“卑职奴儿干都司锦衣密探何以为,参见都指挥大人,此刻不便大礼参见,还请大人原谅!为了确认大人身份,还请大人出示锦衣腰牌。”
段飞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腰牌从桌下递了过去,说到:“我猜你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的,看来我也没猜错,不过就算是锦衣密探,能知道这么多事也不比寻常,除非你对我非常关注,早已猜到我会来,所以专程在这里等我?”
何以为只在腰牌上摸了摸,就把腰牌送了回去,惊佩地说道:“大人果然高明,卑职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大人,是以才会一眼认出,大人三言两语就猜出了卑职的来历,难怪大人破案如神哩。”
段飞道:“你在这里等我作甚?你又是怎么猜到我会亲自来奴儿干都司的?”
何以为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虽然我久在奴儿干都司混迹山野,不过京城里的事我还是挺关心的,尤其……那两个鞑靼探子被我捉住送往京城之后,我对京城里的事就更留心了,大人清查诏狱,该杀的杀了,该放的放了,却独独没有传出那两人的消息,我就猜到大人定是对他们起了疑,在大人手里,他们迟早要吐露真言,虽然我不敢肯定大人会否亲自来,但是朝廷必然会有所反应,我在这里,等着钦差要告状的,没想到却先等来了大人,看来朝廷这一次要动真格的了。”
段飞摇头道:“你的确很聪明,不过你还是猜错了一点,本官这次来东北除了皇上之外朝廷里并无任何人知道,拿着圣旨的钦差还要过两天才到。”
何以为愣了愣,眼里渐渐露出尊敬神色,他吃吃地说道:“这么说,大人此来……”
段飞断然说道:“不择手段,阻止朵颜三卫袭边。”
何以为吸了口气,说道:“大人不计毁誉,为民谋福,功德无量!卑职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大人可有具体的计划?卑职就算呕心沥血也要力助大人顺利完成这场大功业!”
段飞摇头道:“本官对奴儿干都司的情况不眀,心中只有见机行事四字而已,你既然对这里的情况极为熟悉,我倒是希望你给本官一些好的建议,倘若事成,本官绝不会亏待了你。”
何以为激动地说道:“卑职定不负大人厚望,大人,卑职在奴儿干都司混迹已有十余年,对奴儿干都司各卫各部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要阻止朵颜三卫袭边,卑职有三谋,第一,联合女真部共同造势威慑朵颜三卫,第二,离间朵颜三卫各部,让他们自顾不暇,第三,发动锦衣卫密探,肆扰朵颜三卫,暗杀他们首领、大将,甚至下毒、放火,若能让他们死绝了才好!”
苏蓉眉头轻蹙,段飞回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边抚慰着一边对何以为说道:“很好,你的计策与本官所想的大略相差无几,倘若早知有你这么个人才,本官也用不着亲自来一趟了。”
何以为苦笑道:“大人过奖了,卑职其实在奴儿干都司已经快混不下去了,这才来到沈阳卫,只盼钦差大人能为卑职做主,没想到天可怜见,竟然见到了大人,大人,卑职在奴儿干都司做密探已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卑职十年来竟无升迁,连卑职捉到奸细的功劳也被他们吞没,请大人为卑职做主啊!”
段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压着你了?”
何以为咬着牙说道:“锦衣千户霍丹,他与我曾是同僚,十年前他抢我功劳升为百户,从此就一直防着我,后又与我同时看上一个女人,最后那女人成了我的妻子,因此他更与我为敌,不断给我最危险的人物,派我去最危险的地方,若非我命大,且还有些真本事,只怕我早死了十余回,眼看现在就要开战,他竟然又派我去朵颜三卫探听情报,这不是把我往死里整吗?这个时候出现在朵颜三卫附近的汉人,被人见到直接就杀了的啊。”
“锦衣千户霍丹?”段飞说道:“我倒是听过这个的名字,此人现在何处?”
何以为答道:“他一贯胆小怕死,就会对同僚玩阴的,此刻只怕早已躲到义州卫等安全的地方去了。”
段飞点点头,说道:“也罢,你的事情本官记在心里了,我们秘密前来暂时还不想去见他们,你去找些信得过的弟兄们,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将这件事给办好了,霍丹算什么,我保证这个奴儿干都司都是你的。”
何以为大喜道:“多谢大人提携,卑职该怎么做还请大人示下!”
段飞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说道:“你对这边比较熟悉,该怎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比较好,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打消朵颜三卫的野心,不要让朝廷和百姓再遭兵灾了。”
何以为道:“卑职遵命!大人打算一直留在沈阳卫么?”
段飞摇头道:“我本来想先去塔山卫会会女真都指挥速黑忒,你说我该去不该去呢?”
何以为肯定地说道:“大人亲自前去是再好不过的事,速黑忒两次三番受朝廷召唤讨伐别族,徒然得罪周边各族,却没得到什么实在的好处,这一次倘若朝廷再这么办,只怕他们会心有怨怼、阳奉阴违啊,大人不但该亲自前去,尽量许他些好处,而且还要尽快前往,卑职会尽量给大人掀波舞浪,让那些望朵颜三卫之风准备一同袭边的各族心里打个突,大人只怕还不知道吧,福余卫指挥使布日固德打算十月初八这一天在朵颜山上会盟各族,随后就要放马南下了。”
“十月初八?没几天了啊。”段飞皱眉道:“为何发往京城的情报中一点消息都没有?”
何以为苦笑道:“报喜不报忧呗,霍丹正是被我缠得烦了,故意让我去探听会盟的消息,这都快成了奴儿干都司锦衣卫里的惯例,谁查到坏消息就自个儿去继续查个清楚明白,那两个鞑靼都是我知道关系重大,想方设法,没有经过霍丹同意,直接送往京城的。”
段飞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好吧,我还是尽快去见见这个速黑忒好了,他和塔山卫女真的具体情报你尽量告诉我,速黑忒和塔山卫女真最需要的是什么?最害怕的又是什么?”
何以为答道:“游牧民族最怕的是饥饿、贫困,还有疾病,他们最需要的是粮食、医药还有各种工具以及茶叶,速黑忒此人在位已有十七八年,年过四旬,已没有当年的豪气,大人要说服他只怕需要点手段,他有三个儿子,除了第三个年纪还小之外,前两个儿子猛虎罗格和苍狼帖赤纳倒是英雄虎子,大人多动动他们的心思较好……”
两人交头接耳地不停低语,周围有苏蓉和少林武当高手,倒是不用担心被人偷听去,末了何以为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段飞的肩膀,说道:“老弟你按我说的去做,保证可以避开战乱,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是不是该给我银子了呢?”
段飞满脸诧异地说道:“银子?银子自然是在你给我一路做完向导,等我赚得盆满钵满,安全离开努尔干都司之后的事了,难道你以为我就这么好骗不成?”
何以为苦笑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规矩就是这样的,倘若你非要我亲自带路,那么价钱可就要加十倍,而且你得先给十分之一的定金才行,你打算给我哪样?”
段飞冷笑道:“看来本公子才来到奴儿干都司,这流氓强盗骗子全来了哈,嘿嘿,给我把他抓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想跟我走是吧?本公子就把你栓着走!全当遛狗了!”
何以为脸色一变,正要说话,酒店门口突然被人大力拍响,有人在门外大声喝道:“开门开门,本官接到线报,客栈里藏有逆匪,快给我开门!”
客栈的小二急忙打开门,一个百户带着一队衣裳不整的兵冲了进来,那百户目光在大厅里一溜,就落到的段飞的身上,他手一指,喝道:“就是他们,给我都抓起来!”
看来被丢出去的洪爷他们招来救兵了,段飞有些想不明白,马贼的救兵怎么会是堂堂的官兵呢?难道在关外官兵抓强盗的古来规则也不一样了吗?
看到官兵进来,何以为就像见到了救星般尖叫起来:“救命啊,百户大人,这些人是强盗,他们问了消息不给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