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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二房这般无缘无故地乱管闲事,如果大房再不吭气儿,那可真得被人欺负到阴沟里去了。
    “大哥、大嫂,是我鬼迷了心窍,在大年初一做出这种事儿来。你俩大人有大量,我也只是可怜子衿那丫头没个爹娘疼的,杨氏终究不是正经嫡母,教不出什么好孩子的。”卢秀极力辩解,脸色臊得通红。
    心里也早已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听信楚明的吩咐了。现如今连他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光自己一人在这里低三下四地道歉。对于杨氏,卢秀也是瞧不起这样的女人。正经人家的正头娘子不做,偏生要勾引男人做外室,她虽然幸灾乐祸大嫂也有今日,却也是不屑于杨氏的。
    杨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拉紧一旁的楚子衿,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既想着女儿能够进侯府做长女,又不希望自己离开她的身边。
    “我说了我头一个孩子是宁儿,第二个孩子是琪哥儿。她......”楚昭的语气有些不善,透着淡淡的不耐烦,眉头皱拧着看向一旁的楚子衿。
    那个小女孩儿正瞪大眼睛瞧着男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眼眸里流露出一种胆怯的目光。她终究还是害怕了,眼眶泛红。
    “娘,我们回去吧,原来的院子挺好的。爹,侯爷送来的银子够多了。”楚子衿怯怯地抬头,拉着杨氏的衣袖,声音温顺而可怜,听着就让人心头发酸。
    楚惜宁心头一震,看向那个泪眼朦胧的女孩儿。银牙暗咬,她没想到有一天也能看到如此楚楚可怜的楚子衿。前世无论何时,楚子衿都是清高的,正因为不屑于奉承她这个嫡女,楚惜宁才会对待这位姐姐与众不同。以至于最后二女共事一夫,她这个侯府嫡女最后被一个庶女抢走了一切,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昭儿。”老夫人心软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不过多口饭罢了,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外面也着实可怜。
    “你别哭。”楚惜宁一听老夫人软下去的口气,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老夫人
    又要偏袒着别人,给她增添敌人了。二房那是赖不掉的狗皮膏药,没办法。这个楚子衿即使真的有血缘关系,楚惜宁也决不让她这么轻易踏进侯府的大门!
    楚惜宁上前几步拉住楚子衿的手,轻轻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你娘对你不好没关系,这里有我娘,玉儿她们都叫她伯娘,还有二婶和三婶。这里也有我爹,也就是你的伯父,还有二叔和三叔,他们都会对你好的。”她又是噼里啪啦一长串往外说了出来,其中的意思任谁都听得明白。
    楚子衿无论算不算楚家人,以后都不能称呼薛茹为娘,唤楚昭为爹。
    杨氏的眼皮一跳,她惊诧地抬起头看着那个说话的女娃娃。只不过几岁大的孩子,却已经有这样的心机。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老夫人看着替楚子衿擦眼泪的长孙女,心里头一阵犹豫。楚惜宁占着嫡长女的位份,方能显示其贵气,如果把“长”的位份给了一个侯爷不在乎的野丫头,当真是得不偿失。
    “侯爷,您不能啊。她是您的亲生骨肉啊,子衿,快叫爹!”杨氏一下子跪倒在地,顺带着拉住楚子衿也跪倒在地,头磕地砰砰作响,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她委屈求全,绝对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连个庶女的位置都捞不到。
    “爹,爹,您别不要子衿!”楚子衿瞧着杨氏嚎啕大哭的样子,有些被吓住了,也是跟着要磕头。
    楚惜宁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连忙拉住楚子衿的手腕。小胖手顺着楚子衿细滑的手臂伸进了袖子里,略长的指甲掐住她,另一只手拽着她的袖子往上提。
    “快起来,地上凉,你的身份比她贵重!”她边说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掐她,楚惜宁一向是不屑于体力攻击的,但是眼瞧着今个儿再不惹出事儿来,就没法收场了。
    楚子衿被掐的龇牙咧嘴,本来还打算忍着。可是一听到楚惜宁那句“你的身份比她尊贵”的时候,楚子衿的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娘,自然比我尊贵。你不是有先生吗?难道他没教你‘孝道’二字吗?”楚子衿猛地站起来,轻轻推开身边的楚惜宁,字字铿锵地吐了出来。
    她敢如此说,只是因为老夫人在场,如果见她如此重孝,定不会让她太难堪。
    楚惜宁见她的手伸过来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顺着她推的方向直直地朝
    一旁的桌角磕去。
    “宁儿!”薛茹尖声惊叫道,整个人向前倾似乎想去拉住她。
    无奈楚惜宁是铁了心要见血,咬紧了牙关一闭眼。“咚”的一声闷响,她的前额碰上了桌角,疼得她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姑娘!”“宁丫头!”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传来,眼前晃过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最后是薛茹一下子冲了过来,死死地将她护在怀里。
    “大夫,快去请大夫,大姑娘磕着头了!”薛茹搂着她又不敢用力摇,怕伤了她的头,整张脸都变了色。
    一阵忙乱之后,楚惜宁就被抱进了里屋安置。临走的时候,她看见傻傻站在角落的楚子衿,脸上还挂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楚惜宁冲着她柔柔一笑,苦肉计谁都会。前世,楚子衿用了十多年,才把她弄死。这辈子,她只对楚子衿用一次,就要她不得翻身!
    平躺在床上,楚惜宁才感到疼痛。嘴里哼哼唧唧的,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老夫人、楚昭和薛茹都守在旁边,她一把拉住老夫人和楚昭的手,轻声说道:“祖母、爹爹,方才宁儿不小心,害你们担心了。侯府的长女总是要撑住门面的,宁儿只是不想她受累。宁儿也不懂什么其他的,只是苦了娘亲。如果她硬要当我亲姐姐,我也就任性一回。她的娘绝对不能进侯府,我不要我的娘亲受委屈!”
    楚惜宁说话断断续续的,此刻用虚弱的声音说出来,听起来倒像是撒娇。老夫人瞧着苍白着一张小脸的孙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声道:“宁丫头,休得胡说。侯府不会让你娘和你受委屈的,你爹再不敢了。等你好了,我们再提这事儿......”
    楚惜宁听到老夫人的许诺,心头顿时一松,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薛茹吓得脸色发白,身子摇晃了两下,被一旁的楚昭扶住,瞧着她目光呆滞的样子,连忙搂进怀里低声哄着。
    大夫来了诊治了片刻,开了药方,又替小丫头裹上布条。
    几个人一一接见了大夫,轮番问了一遍之后,直到大夫再三保证并无大碍,只是估计得疼上一阵儿,众人才算是稍放下心来。
    楚惜宁美美地睡足了一觉,醒过来正觉得神清气爽的时候,一阵阵头痛就侵袭而来。头撞桌子真是一项技术活儿,估计这也是上辈子最后几年不得意,经常头撞墙见血吓唬人,最后总结出经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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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不算是一项特长,别人都是吟诗作对、绣花做衣裳,她擅长撞墙,估计会吓到人吧。她胡思乱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却是立马头又痛了,哼唧着开始哭闹。
    “宁儿。”正在外间守候的薛茹听见动静,立刻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守在床边,轻轻摸着她的小胖手。
    “娘,你别生爹的气。听他好好说,免得让小人得志。”楚惜宁睁大了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她。
    薛茹的心又软了两分,连忙点头应承下来。哄着她用了一碗热粥,看她再次睡熟了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进了里屋,楚昭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她了。薛茹红着眼眶,脸色也是十分憔悴。
    “老爷,净手准备用膳吧。宁儿那丫头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薛茹端着一盆水走过来,十分自然地拉起楚昭的手,将他的衣袖挽起,轻轻替他搓着。
    “如儿,那是以前成亲的前几日,晚上二弟拉我去喝酒。没想到酒喝多了就......”楚昭瞧着她平静的样子,心里有些惊慌,本想着好好解释。
    结果那些话到了嘴边,才发觉有些苍白,听起来也全像是借口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长舒一口气,写完这一章有一种羽化登仙的感觉,有木有?
    想着妞们看得肯定爽,我熬夜写得冷死了,睡觉去,希望明天人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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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4 夫妻一体
    薛茹的手一顿,她听出楚昭语气里的歉意,只是心底还是有一道坎儿。脑海里尽是娘亲教导她的话语,终还是抬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宁儿为了这事儿都见血了,杨氏可以进府,但是那个孩子不能入族谱,不能姓楚。老爷若是真心怜惜宁儿,就不能让她丢了侯府嫡长女的尊贵!”薛茹脸上的神色透着坚定,后院多个妾侍无所谓,但是原则不能破。
    这个侯府,谁都别想比她的孩子更尊贵!
    “我知道,宁儿怎会知道这事儿?”楚昭眸光一闪,成亲以来薛茹一直都是顺着他的,这还是头一回她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还不得问问她的好二叔!”一提起这事儿,薛茹的语气就带了两分嘲讽,将楚惜宁的话说了几句。
    楚昭的脸也变了色,忽然想起他成亲前几日,楚明拉着他猛灌酒,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身边躺了个女人。
    “你知道杨氏是谁的女儿吗?”楚昭抬手摸着薛茹的侧脸,声音温和就像是哄着她一般。
    薛茹身子一僵,撇开脸似乎想躲开他的触碰,无奈男人的手紧紧跟随着。她轻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敷衍性地摇了摇头。
    “她是当今大学士杨崇文的庶女。”楚昭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也带着几分阴冷。
    薛茹的身子一颤,她猛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半晌才呐呐地问道:“那么她是如何到、到你的床上的?”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问出了口,脸上不由得爬上两分红晕。
    “我也在好奇,先前我根本没见过她,酒醒之后她就在床上了。”楚昭低声说着,看到女子低着头,连后颈都泛红了不由得心头一荡。伸手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接着说:“当时我还年轻,况且没几日就要迎你进门,只想着赶紧解决根本没细想。就把她托给了二弟,我只拿了银子出来,宅子下人都是二弟打点的。后来她说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去过几回,想着永远养在外面供她吃喝,最后给她嫁个正经人家就算了,没想到......”
    楚昭的语调里透着十足的疲倦,他根本没想到时隔八年,竟然会被翻出来。而且还是二房一手策划的,现在想想或许八年前楚明就算计好了?
    薛茹不禁紧了紧他的手,宽厚的手掌还是那样的温暖。想起当时年少轻狂准备迎娶娇妻的楚昭,却因为一夜
    荒唐感到惊慌失措,又隐瞒了这么久,现在当着那些下人和孩子的面儿,把这件不光彩的事情扒拉出来,他的心情一定很难受。
    “那个孩子只要学好,我会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等到她出嫁的时候,我也会把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夫妻本为一体,这回我和你一起扛。以后的酒可得少喝,特别是跟二弟出去的时候。”薛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娇软了下来,捏着他的带着薄茧的手掌。
    夫妻俩靠在一起,一时酸甜苦辣咸都涌上心头。薛茹的眸光微冷,杨氏的身份保住了楚子衿,但是让宁儿撞头见血这事儿不会轻易就了结了。她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等着杨氏进入大房后院,她也来尝试一下那些阴狠的招数。
    绣线带着杨氏母女去了后院的客房,卢秀也跟着过来,她的脸色透着几分阴沉。
    “绣线,你先在前头走,我和她俩说会子话。”卢秀勉强撑着一张笑脸,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强硬地塞进绣线的衣袖里,还冲着她使了两下眼色。
    绣线本来不想要的,瞧着卢秀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实在是憋笑得难受。再加上卢秀本来就小心眼儿,若是不收就怕她回头乱说。绣线也不想和杨氏母女走在一起,就轻笑着点了点头:“成,那奴婢就先看着那些人收拾屋子,您三人慢慢走。”
    卢秀看着绣线走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杨氏母女也抬起了头,悄悄打量起周遭的环境。两人虽碍于面子没说什么,但是眼神里都透出几分艳羡。
    “这位姑娘,你说说你推谁不好,偏偏要推我们侯府的宝贝大姑娘?你这还要不要进侯府?求了我们老爷,就该听从安排,只会添乱!”卢秀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
    上不得台面的小妇,即使楚惜宁那妖精的确可恨,也不能当着那么多的人动手推她,可不就在府上给自己竖立敌人吗?首先老夫人那里就不会再想多看这位姑娘了。
    杨氏连忙把楚子衿护在身后,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柔声说道:“我们子衿不是故意的,大姑娘太过娇弱了。还请二夫人在二老爷面前多说好话。”
    卢秀见杨氏服软,心头又舒服了不少。本来这府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奉承她这位二夫人了,如今杨氏这样一说,虚荣心作祟她又不由得挺起了胸脯。
    “我早就听闻二姑娘绣工了得,若是日后见到,定要向她讨教一番的。”一旁的楚子衿已经恢复过来了,冲着
    二夫人恭谨地行了一礼,脸上也带着谦和的笑容。
    如果是楚惜宁瞧见她脸上这样讨好巴结的笑容,估计早一口唾沫吐她脸上了。原来前世楚子衿身上那清高的性子,竟都是被自己惯出来的。现如今入府的不同状况,让这位水仙花也变成了路边的野花了。
    “那是自然,不过你得罪了我们大姑娘,这事儿恐怕没完。”卢秀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被冷风一吹。想起楚惜宁脸上那抹天真的笑容,脑子里又清醒了,低声警告了两句。
    由于楚惜宁磕到了头,大年初二,薛茹也没回娘家拜年。只带去了口信,说是推迟到初六。
    楚惜宁这几日基本上都在床上度过的,就连她挣扎着要起来去请安,都被老夫人派来的幽兰拦住了。
    “我的好姑娘哎,您别下床。您若是下床,老夫人非得扒了奴婢的皮不可!”幽兰挤在床边,提着她的绣鞋,语气夸张地劝着。
    屋外还是挺热闹的过年气氛,楚惜宁实在耐不住,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许妈妈心软了请示过薛茹,到了午膳的时候,就抱着她到荣寿居和老夫人一起用膳。
    楚惜宁躺在床上无聊地翻滚的时候,瞧见清风挑帘进来,一轱辘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她招手。
    “前头怎么说?”她压低了嗓音,现在真是午睡时分,许妈妈她们好容易才被她支走了,只留了半月守在外面。
    清风朝外头看看,确认无人偷听,才挨了半边屁股坐在床上。
    “绣线姐姐这几日似乎在打听杨氏的家世,我耍赖问了几句,她便透露了口风。这杨氏的娘以前是杨大学士得宠的妾侍,我说那日怎么瞧着杨氏眼神不对劲,透着一股子勾人的劲儿,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清风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顺带着把楚子衿也骂了一回。
    楚惜宁一拍大腿,被她逗乐了。“咯咯”地直笑,站起身搂着清风的脖颈。
    “对对,说得太对了,没一个好东西!好清风,要是没了你,我定会感到更无趣!”她脸上做出愤恨的表情,对着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又欢喜地抱着清风撒娇。
    前世的杨氏偷偷跟了楚昭之后,杨崇文乃是一介清流,觉得杨氏有辱门风,彻底和杨氏断了父女关系。无奈后来杨氏巴结着二房得了势,杨氏的娘亲找上门,母女俩又把杨大学士哄住了,应该说最后杨氏过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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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姑娘上回还这么夸半月呢,现在又来哄奴婢。也就奴婢话多了些,等您好了就该嫌弃奴婢聒噪了!”清风撇了撇嘴,似乎对于楚惜宁这样的恭维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