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们俩来的？”万抗问。
    “还有两个，在车里。”
    “阮放也在吧？”万抗道，“那孙子是个没脑子的家伙，跟他大哥王猛一样，四肢不怎么发达，头脑还简单得要命。你说这种人还混啥混，吃屎都赶不上热的！可你们还傻头傻脑地跟他们忽悠，我看连冷屎都吃不上，你俩孙子，重孙！”
    万抗说完就走了，120警笛已经传来。
    这件事意料之中没起波澜，万抗猜想王猛会暗地里摆平一切，张扬不得，否则苗楠不会对他客气。万抗也没对苗楠说，这种事没说头。
    一切在继续，万抗过了段平静日子，王猛没再找事，压压风头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正和死对头大军斗得狠，分不出神来。
    这段时间，万抗只和苗楠见了面，和钱佳嘉只是短信交流，他觉得还是和钱佳嘉保持一定距离为好。
    这一切当然是为了和苗楠更进一步接近。苗楠和万抗在一起的时候，也越来越表现出了倾向。
    “万抗，有没有想过将来留北京？”
    “留北京？”万抗还真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根本没想过要留在北京。不过苗楠提了出来，还真让他好一番琢磨，听苗楠的口气就是想让他留北京，目的也很明显，就是守一起。但万抗觉得这事很玄，苗楠对他是有意，但她家人能接纳他这么个跟混子一样的家伙？如果是这样，那留北京等于是自己拿自己作乐，到头来估计是叫花子耍棍，穷欢一阵罢了。可是斩钉截铁地说不留，好像有些扫苗楠的面子，而且，如果苗楠在和他这事上认了死理，逼得她家人没办法，兴许也还真能成事，要是那样的话也挺不错，所以不着急说不留北京。但是万抗觉着留在北京靠苗楠作为一番，又有点吃软，即使不算吃软，在人家面前抬头的时候，脖子可能也不太硬朗。想来想去，万抗觉得还是采用模糊迂回法，先找理由说不留北京回环洪，等以后实在不行再回北京。“苗楠，留北京这事我想过，尤其是遇到了你，就更想了。”万抗认真地说道，“不过我心里有个结，我得解了。”
    “结？”
    “对，结！”万抗道，“我不是在环洪也扑腾了一阵嘛，没扑腾起来，跌跟头了，心不甘呐，如果我要是不回去再试试，一辈子都放不下。”
    “哦，那你是不留北京了。”苗楠点点头，若有所思。
    “也不是说不留北京。”万抗道，“等回环洪再努力一把，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最后如果有可能，我来北京还巴不得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苗楠笑笑，“万抗，该走的就要走走。”
    有了苗楠这话，万抗宽了心。不过王猛的事还放不下，根据了解，他那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万一哪天一不留神被他算计了，霉可就倒大了。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得找王猛，把事情谈妥，实在谈不妥就干一场，拼着劲把先他给弄趴下再说。
    找王猛并不费事，通过刘流问个号码，拨过去就行。不过刘流听说万抗要王猛电话，还要找他谈谈，觉得万抗那是自寻麻烦。“抗哥，虽然你是厉害，这咱都知道，可你这么冒失地约他谈话，恐怕不妥。”刘流道，“搞不好就是虎落平原。”
    “那也没法子。”万抗道，“这事早晚都要解决，与其被动熬得难受，还不如主动点，挨过去也就过去了。”
    “嗯，这倒也是。”刘流琢磨着，点了点头。
    【080】 两难
    王猛对万抗的电话很惊奇，他没想到万抗还敢来电话约他解决问题。“还真有不怕死的小子！”王猛捏着手机寻思了一番，先前找的俩哥们，忙没帮成不讲，还折腾了一个进医院，这事他一直想着，恨不得逮了万抗硬生生掰折他的腿。
    “你跟我发狠，其实不是你那俩朋友的事。”当万抗和王猛坐进茶社的时候，面对王猛紧咬的牙根，万抗一针见血，“归根到底还就是苗楠，她是你放不下的核心。”
    王猛看了看万抗，点头道：“是，我承认，谁跟我抢苗楠，我一辈子就和他较上了！”
    “较上，较啥啊你！”万抗道，“有你没别人，有别人没你是吧？告诉你，今天我不想跟你动气，要不也不选在这种地方，干脆找个荒郊野外，有刀带刀有枪带枪，生死自负，可那有意思嘛？”
    “那你想怎样？”
    “谈谈，心平气和地谈谈。”万抗道，“我知道外面有你不少人，但我抱着和平解决问题的态度来，根本就不在乎你设了多少埋伏。”
    “万抗，别说我脾气不好。”王猛气呼呼地说道，“你说我能跟你和平谈个什么？”
    “谈苗楠。”万抗道，“不否认，你的确喜欢苗楠，而且真心真意，但你有没有想过，烧火棍子一头热，它没用呐。”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王猛道，“你所要做的就是离开苗楠，离她远远的！”
    “我离开苗楠。”万抗呵呵一笑，“你能保证我离开苗楠以后，她身边就不会出现别的男人？她就能看你上眼？”
    “你什么意思？！”王猛用力一攥茶杯。
    “冷静，男人最可悲的就是不冷静，看似豪气，其实不然。”万抗道，“你跟苗楠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她对到底是咋样一份心，你该明白，做些无用功干啥？”
    王猛身子一动，万抗忙压压手，“等等，等我把话说完，你听听有没有道理，然后你干啥都行，我陪到底。”
    王猛嘴角抽搐着，“你说！”
    “男女之间的事，很微妙，你不得不承认，苗楠对你没那感觉。”万抗道，“可你还不依不饶，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去纠缠人家，你脸就不红？也就是现在苗楠还不大，等她毕业走上工作岗位，你还这么无理取闹，那你就是害她！你对她是真心真心，我不跟你讲大道理，可你既然是真心真意，就要为她着想一下是不是？你成全她，让她找个心爱的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不很好嘛！可你偏偏不开窍，一直是死缠烂打，就是最后你破天荒地缠到了，苗楠她会真的开心嘛？还不是把她一样给祸害了，而且更严重！”
    王猛听了没动声色，这种话他不是没听过，也不是没想过，但现在万抗说出来效果还真就是不同。或许是作为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说话特有分量。
    “行了王猛，我觉得一个真正的爷们是想得开的，死钻牛角不知变通，那只是愚汉。”万抗见劝说有效果，赶紧趁热打铁，“而且关键还要能作出牺牲，你不是喜欢苗楠嘛，可她对你只有哥哥的情感，没别的，所以你就牺牲一下，就把她当妹妹看算了，实在不行就干脆点，永远不要再理会她，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去。”
    “你说得也在理。”王猛点点头，“不过我老觉着，不是便宜你小子了嘛！”
    “哪里的事。”万抗摇摇头，“我和苗楠，你觉得能成么？”
    王猛皱皱眉，“谁知道。”
    “我跟她只是偶然认识，当好朋友处处，还远未到你想的那份上。”万抗道，“而且，就算是到了，那也是苗楠的选择，我也没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你拿刀架我脖子上，慢割、快剁，随你咋样！”
    “你小子说得挺好，弄得我还真有点想法。”王猛吧唧了下嘴巴，“可我这心里头还是不痛快，十几年了，打小我就喜欢她，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凡事都有个过程。”万抗道，“你慢慢转移下注意力，北京这么大，美女那么多，难道就没你再看上眼的？”
    “行，你小子有点能耐。”王猛对万抗点点头，“那么多人劝我都没成，还他妈被你小子给快说通了。”
    “别人可能也跟我的一样，就是你听不进去，而我说可能效果不一样。”万抗道，“我就幸运了这么一点点，话没白说，不但进你耳朵了，还进你脑袋了。”
    王猛笑笑，算是自嘲，“可我怎么就觉得不服气呢。”
    “你觉得不服气是因为你觉得你输了，那不对，在这事上没有输赢。”万抗道，“你理智的选择，也让你成为赢家，不信走着看，你把苗楠当妹妹看，往后她对你肯定也会是另眼相看，觉得你不是顽固不化的莽汉。”
    “她在你面前这么说我，莽汉？”王猛一愣。
    “没有，没有说这样的话。”万抗没想到王猛这方面的反应还这么快，“但我从她说话的意思能判断出来，她希望你是个勇猛而且也很睿智的大哥哥。”
    “行，不说那些。”王猛道，“刚才你说我也是赢家，可我觉得跟你单独的较量，还没赢，当然，我也不是非要赢你不可，就是还没真正较量出个结果。”
    “还想再来一场？”万抗笑笑。
    “那是必须的。”
    “好。”万抗道，“地方还是你选。”
    “老地方。”王猛道，“选老地方，算是切磋，不是残杀。”
    “那好，点到为止。”万抗一作揖，“王猛，现在我觉得你特爷们，我敬重你！”
    “少来。”王猛一歪头，“有本事就把我打倒，我也敬重你！”
    这个问题听复杂，万抗其实已经想过千百遍了，到底要不要把王猛打倒。按照平衡守则，应该让王猛赢，因为他在苗楠的事情上已经亏着了，如果再在比划上输了，有可能心理失衡，而对于他一贯冲动的性格来讲，弄不好一切都会被他否定。不过从另一角度讲，这样性格的人特干脆，一顿把他打趴下，也有可能真正让他服气，从而让他心甘情愿地退出，也痛快。
    有点两难，万抗还真没有个清晰的定夺，边走边看，也许最终选择就是一念间的事，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081】 遇见
    南湖公园的下午静谧宜人，不过对万抗浮躁的心境起不到任何作用，和王猛这一战，在胜负的决定上耗费心思太多，烦乱。他最终的决定是看王猛的表现，如果他嚣张暴戾，那就毫不客气一顿收拾，不管他面子，直到他服贴，但如果他就是抱着切磋的态度来较量，那就让着他，叫他面子好看。
    王猛其实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苗楠的事他释了怀，剩下的还真就是想跟万抗一试高低，不掺杂其它恩怨。
    所以，当王猛察觉到万抗在有意让他时，很生气。“什么意思？”王猛跳到一旁问道。
    万抗装出很纳闷的样子，“啥啊？”
    “别让我，要不没意思！”
    既然察觉到，否认最苍白无力，“我不是让，比试嘛，自然不能恨不得一下就把对手打得万劫不复。”万抗道，“比点到即止再过一点最好。”
    “那个度似乎并不好把握吧。”王猛道，“不出全力，一般人还真显不出实力。”
    万抗笑笑，看来这王猛对输赢看得比较重，不过关键是看怎么个输法，如果真是技不如人，也并不会生怨气。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那好，咱们就有力用力，速战速决。”万抗一抱拳。
    “本来就该这样！”王猛摆开了架势。
    结果不言而喻，求胜心切的王猛在暴强攻击时，破绽也百出，再加上防守是他的薄弱之处，最重要是的万抗出手速度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很快被万抗一个侧身斜砍，击在左肋下前方，顿时闭气失去进攻和防守能力。
    万抗在王猛眼前晃了晃拳头，“你输了。”
    王猛表情痛苦，被外力强击导致闭气是很遭罪的事，这一次，他必须亲历一番了。而且他还应该庆幸，输得不算难看，如果万抗毫不客气地饱以怒拳，估计他已不成人形。
    “希望你对苗楠好一些。”王猛叹了口气，点点头，“别辜负了她对你的那份情。”
    万抗很不习惯这种剧情化的场面，而且他觉得自己是稀里糊涂被王猛逼到了这个高度，事实上很多事情他和苗楠还都没达到这个水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能万抗的沉默让王猛不爽快，又说道：“如果我发现事情有不对的地方，我不会坐视不管。”
    这话一说，万抗又不爽了，关你个蛋事！不过想想好不容易才争取的局面，不能一时意气用事给搅黄了。
    凡人不开口，神仙都下手。不管王猛说什么，万抗就是一言不发，最后王猛摇了摇头先走掉。
    总体来说这是个胜局。万抗望着王猛有些落寞的背影，好一阵欣慰，也觉得特别轻松。本来王猛的事一直让他放心不下，总以为那注定要是一场昏天黑地的争斗，可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此刻想到一起分享的人是施上进，还有苗楠。不过万抗觉得这事不易跟苗楠显摆，人有时候总要有点伏笔，那样才显得有深度，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深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风度。
    万抗找施上进，说和我王猛的事情完美解决。施上进听万抗一通叙说后，摆着巴掌说好，这下可真是要攀龙附凤了。
    “我可没想过和苗楠在一起要咋样。”万抗道，“你说攀龙附凤，很不适合。”
    “主观愿望和客观存在有时候就是那么微妙。”施上进呵呵笑起来，“别怪我没跟你提过醒，苗楠那丫头，一定要抓牢！”
    “目的性太强，有用心险恶的嫌疑。”万抗笑道，“那事，我觉得顺其自然，不刻意去迎合。”
    心境上顺其自然绝对是好事，凡事看得开，淡定嘛。不过行动上却不是这么回事，现实中很多情况都是行动决定看法，有时哪怕就是阿谀奉迎浅显之举，也能让事情趋向妥善之至。就像万抗对苗楠，如果略施小计达到点滴见真情的效果，估计苗楠就被实实在在地俘获了。
    万抗没有那么做，顺其自然的心态多多少少让美事打了折扣，而且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是万抗和钱佳嘉的一次见面。钱佳嘉请万抗吃火锅，万抗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朋友嘛，而且顺便放松一下，便欢快地赴约。但事情出乎意料，偏偏给王猛碰到了。王猛一使性子就蹿腾上来，“万抗，你丫真不是好歹！”
    万抗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知道王猛是个什么意思。“王猛，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万抗想解释，不过王猛皱眉囊鼻带扭头，“得了，你小子就是不识抬举！把苗楠晾一边，跟别人倒是热乎的要命。”
    “我没把苗楠晾一边呐。”万抗对王猛的莽直很无奈。
    “没晾？”王猛一声冷笑，“这两个星期，你找过她没有？”
    还真没有，万抗不得不承认。不过那真是忙正事没时间，从上上个星期开始，万抗找到了窍门，跟专业课老师套上了近乎，很多难题难点便有了讨教的地方，所以就没和苗楠联系，包括上个周末，万抗一直在图书馆自学，然后把产生的问题集中起来，找着机会又向老师讨教。这种学习劲头没得说，当然也把自己搞得比较紧张，恰好这时钱佳嘉又电话过来，所以万抗毫不犹豫地就出来了。
    “没话说了吧。”王猛歪了歪嘴，“心思用在别人身上了，哪还顾得上苗楠？”
    钱佳嘉开始听得稀里糊涂，不过渐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对王猛的无礼很生气，不过也好，矛盾的激化总归会有一方从中获利。钱佳嘉认为，借助这一事件，可以向万抗传递再明显不过的信息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钱佳嘉说话了，“上次你把我的画板弄到湖里，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溜走了，现在又这么对我朋友无礼，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王猛没想到钱佳嘉还对他会有这么一通说辞，“咿，这年头丫头都野了啊，有些事你懂个屁，别唧唧歪歪惹人烦！”
    “我懂不懂是一回事，可有人瞎管闲事的确惹人烦！”钱佳嘉道，“我跟我男朋友一起吃火锅，关你什么事？真是淡吃萝卜操闲心。”
    “他是你男朋友？！”王猛面部表情显得异常丰富，好气、好笑又惊诧，“行，你这么说我也没法拦住你，不过我要告诉你，他可能是你唯一的男朋友，不过你可不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那我管不着，也不想管。”钱佳嘉很一歪头，对王猛表现出了不屑，“而且我还乐意着，说明我男朋友魅力大。”
    “贱，真贱！”王猛对钱佳嘉一点都不客气，“现在有些女孩子怎么就这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