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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张氏看那包糖瘪下去好大一块,不过大孙子是她自己带大的,他的脾气什么样她也知道,大业最是个忠厚能干的,既不喜欢撒谎也不像别的孩子那么馋,有点好吃的都要拿回来给弟弟妹妹们吃。他是不可能偷吃私藏的,她的眼睛就往秦显秀娴那里逡巡,秦显立刻道:“嬷嬷,我可没偷吃。”
    秦业忙道:“嬷嬷,刚才给了妹儿几块,秀娟她们还没来得及给。”
    张氏哼了一声,“以后这些东西你拿给嬷嬷,嬷嬷还能不分给他们吃。”
    秦业忙应了。
    张氏抓出一把糖来,数了数,一人给了一块,秀瑶几个自然是没事儿了。
    秀婷嘟囔道:“哥哥给了她们一把呢。”
    r>  张氏有点肉疼,可这是秦业赚回来的,又当着柳氏的面,也不好意思管孩子们要回来,她没好气地道:“馋嘴的小蹄子,干活这么勤快就好了。”说着又分了一块,又多给了秀丽一块。秀娟几个虽然还是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拿着糖就走了。
    张氏又问秦业饿不饿之类的,又让他讲在周家看到的光景。
    秦业为人本分不好八卦,在周家也不喜欢多看多打听,周家人反而喜欢让他帮忙做事情。不过他就算看到什么也不会多说的,只捡那些热闹的光景给嬷嬷们说了,也喜得张氏很感兴趣,又嚷嚷着从前老秦家也是这样的,虽然没有现在周家好,可以前周家却不如秦家的云云。
    说了一会儿,她看丫头们还凑着听呢,立刻斥责道:“你们趁机偷懒,赶紧干活儿去。”
    秀芹几个赶紧领着妹妹们走了。
    夜里,大家都回来,看秦业在家里,也少不得要高兴了,尤其是秦大福。
    不过张氏到底是没改善伙食,让秦三顺几个又有点失落。
    晚上秦大福几个还要编草鞋的,秦业也在一旁帮忙,秦大福道:“你刚回来,休息一下,跟你妹妹们说说话去吧。”
    兄妹好久不见了,说说话也亲近亲近。
    秦业回头看秀瑶朝他笑,还招手,他就起身过去,秀瑶便拉着他的手往东里间去。
    他一进屋,就看昏黑的油灯下,大妹、二弟、二妹的都在呢,不由得笑道:“怎么,这是要议事儿呢?”
    秀容朝他嘘了一声,然后掩着嘴吃吃的笑,指了指窗外,指了指门外,秦业看她神秘兮兮的,也只好配合。
    这时候秀容从一旁的小箱子里掏出一只油纸包,放在小炕桌上,众人的视线便被吸引了。
    秦扬咯咯笑着伸手就要去抓,秀瑶赶紧让他别笑。
    大家看秀容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禁不住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她把那上面的线解开,一圈圈地绕开,又把油纸一层层地解开。
    到了最后一层,就要看到里面的物件了,秀容突然把手一扣,“都闭眼。”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干嘛,秀娴不耐烦道:“三妹儿,你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秀容笑道:“什么药,挨打的药。闭眼!”
    秀娴也只好闭上,秀容端着油纸包,手飞快地动作着,秀娴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惊喜道:“啊,肠——唔……”嘴里已经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她一咬,果然是自己做梦总吃的烧肉肠,而另外几个人也都吃到了喷香的烧肉。
    秀娴一边吃一边含糊道:“怎么刚
    才没闻到味儿?还闻到一股子锅底灰的味道呢。”
    秀容和秀瑶几个咯咯笑起来,然后又嘘一声。
    秦业看他们吃的那么开心,也不忍心说什么,只是不肯再吃了,让小妹和小弟吃。
    秀瑶把一块半肥半瘦的猪头肉塞进他嘴里,“大哥,我们都有份呢,你不要总是不吃留给我们。”
    大哥从小就懂事,好东西不舍的吃给弟弟妹妹。
    吃完了烧肉和肠,还有一人一块炖肉,也是上好的五花肉,只是已经凉了,不像烧肉那样本身就是凉着好吃。
    秀瑶看上面一层白腻腻的油有点不想吃了,便让出来,“我在姥娘家吃过了,我的这块给你们吃吧。”
    秦扬一看也做出一副大义的样子,“我也吃过了。”
    红烧肉凉着可没有烧肉那么勾人。
    但是秦显秀娴几个可不管,再凉再腻他们也爱吃的,将剩下的那两块也分食了,秀娴心满意足地擦着嘴,“真香啊,总算有点油水了,如果再肥点就好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张氏的声音,“你们几个关着门干嘛呢?”
    秀容啊了一声,低声道:“快擦嘴。”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二更。我努力啊。
    ☆、深夜密谋(加更)
    秀容啊了一声,低声道:“快擦嘴。”这时候门开了,同时屋子里一片黑暗,而秀瑶和秦扬两人同时啊的一声叫痛,。两人抢着吹灯,头撞在一起了,秦扬又嘎嘎地笑。
    张氏厉声道:“你们干嘛呢?”
    秀瑶委屈地道:“嬷嬷,你管管小羊儿,哥哥给我的糖,他抢我的。”
    张氏立刻斥责道:“你让着弟弟点,给扬扬吃,你一个姑娘家那么馋做什么。”秀瑶撇撇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结果奏效了。
    张氏说着又吸了吸鼻子,问道:“什么味道?”
    孩子们立刻紧张起来,秀容试探道:“啊,有味道吗?我没闻到,嬷嬷你闻到了?”
    张氏哼道:“怎么这么臭?”
    秦扬咯咯笑着,不好意思地道:“我刚才放了一个屁。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吃韭菜餶餷吃的,还吃蒜泥了,肚子咕噜咕噜的。”
    大家都笑起来,秀娴扇着风,“你这个小子,臭死了。”说着赶紧走到一边去。
    而张氏鼻子不那么好使,闻了闻只有隐约的臭味还有点香,不禁笑道:“我宝贝孙子就是好,放屁都是香的。”说着又对秦业和秦显道:“你们爷爷叫呢。”
    两人赶紧跟着出去了,剩下的人因为吃了肉开心地直打哆嗦,尤其是秀娴,恨不得蹦两蹦,喊两嗓子。
    而秦业和秦显俩人,吃了肉还得赶紧擦嘴,走到在堂屋秦显又赶紧喝水暗暗地漱口,免得被人看出来。柳氏看见了,走过来给他们使眼色,低声道:“去吃块葱叶。”嘴里那肉香味,老远都闻见了,也亏得他嬷嬷鼻子不怎么好使。
    秦显会意,立刻去拽了块葱叶给大哥,一边吃一边道:“还是家里的葱好吃,别人家的都没这个鲜味儿。”秦业也忙接过来吃了,然后一起去找老秦头。
    秀婷从外面进来,看到秦显脸上的得意之情,顿时觉得有情况,又忙跑东厢屋里去找两个姐姐。
    秀瑶几个在里间躲着,吃了肉又吃糖,嘻嘻地笑着,秀娴四仰八叉地在炕上躺着,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道:“什么时候能天天吃烧肉肠啊。”
    秀瑶倒是佩服她,吃那么两口竟然也能哄自己吃了个肚圆,还打那么个响嗝,就跟酒足饭饱似的。
    秀芹让她小点声,指了指窗外,免得在被人听墙角。
    秀容看到,得意地道:“今儿,我也给你们唱一出戏。”几个人忙问什么戏,秀容冷笑道:“你们等着,有人会给咱唱戏看的。”
    秦扬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的,然后趴在秀瑶耳边嘀嘀咕咕地说。
    秀娴喊道:
    “扬扬,说出来给我们也听听。”
    秦扬大声道:“说出来就不灵啦。三姐说反正有好戏看,你就等着吧。我跟你们说,姥娘家可多好吃的了,我都吃不过来,嘿嘿。”
    他一边说着,还故意馋人似的吧嗒吧嗒嘴巴,“哎,那餶餷我都吃够了,姥娘还让我吃,还让我吃呢。”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啪得一声,同时一人惨叫起来,几人听得是秀美,而院子里编草鞋干活儿的几个人也被吓了一跳,都纷纷问怎么啦。
    秀娴等人也赶紧从屋里跑出来,就见秀美哭得哇哇的,二婶把她抱到灯光下来,就见她右脚上夹着一只耗子夹子,幸亏她穿着草鞋,否则只怕骨头都要受损了。
    二婶气得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把耗夹子支在窗外面。”
    秀容赶紧给秦扬使眼色,秦扬大声道:“我那天看见窗外有耗子,我就让嬷嬷给我支了。”
    二婶恨不得踹死他,“那你就放在窗外?”
    秦扬嘟着嘴不说话了,秦业和三叔已经把耗夹子从秀美脚上小心掰了下来,秀美疼得呜呜哭。
    秦业帮她把鞋脱下来,秀美嗷一声,二婶气道:“你轻点,巴不得她脚残了啊。”
    秦业道:“二婶,得看看她的脚。”
    二婶哼了一声,把秦业挤开,蹲下看女儿的脚,好在秦大福编的草鞋厚实结实,那耗夹子也没伤着她的筋骨,不过却打红了,隐隐肿起来。
    秀容撇撇嘴,把大哥拉开,示意不要管,秦业却不以为意。
    张氏看了一眼,就骂开了,就是不骂秦扬,单骂秀美吃饱了撑的整天钉在里间窗根儿上,“你说你哪里像老秦家的闺女,整天好吃懒做还好听墙角,你趴那里干什么?”
    秀美哪里肯承认,“我没听,我——”
    “你什么你,那你大晚上往那里凑活什么,黑灯瞎火的,你不是找夹吗。”张氏斥责了两声,“我看你是想偷懒不干活,还不回去歇着去。”
    又把大家都赶散了,让他们该干嘛干嘛。
    秀瑶几个都进了里间,秀芹低声道:“三妹,你咋能这样,耗夹子打了多疼。”
    秀容撇嘴道:“我还嫌打轻了呢。大姐,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家里可听多了,就她最恶毒,整天跟她那个娘学着咒么人,哼,这算轻的了。”
    秀芹还是不同意,低声警告道:“姐妹吵架归吵架,不能这么狠。”
    秀娴道:“大姐,没事儿,不就耗夹子嘛,我看她回了屋里走得蹭蹭的,根本没事儿。咱爹那蒲袜就是好。”
    想起跟她们大打出手的事情
    ,秀瑶也提不起同情心,不过也知道大姐心善,不像她们几个这样小心眼。她觉得自己就是小心眼,跟秀美秀婷几个没法沟通,也没有姐妹的感觉,反而像敌人一样,横看竖看大家都不顺眼。
    她本来就是这样,人家对她好,她就加倍对人好,人家对她坏,她也绝对不会上赶着对人好,以期能用自己的善良温暖来感化别人。她穿过来不是为了做救世主的,没必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不过秀容和秀瑶几个还是答应了,以后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免得让娘在妯娌面前难做。
    夜里,大家都睡了,小院里静下来,就算是猪圈里的猪也只偶尔发出一两声哼唧。各屋都漆黑的,似乎都睡了。
    可仔细一听,还能发现东厢虽然黑了灯,人却还醒着的。没有月亮,屋子里黑漆漆的,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人的轮廓。
    三婶低声道:“二哥,你得说说话了,这样下去岂不是逼死我们。他们大房人多,吃的多,干得少,还整天欺负咱们。你看看秀美几个被打的,我也不说咱们孩子没错,可娘这样,也忒偏心了点,要挨揍就都挨揍,怎么就打咱们孩子呢。”
    二婶也气呼呼地道:“你就当孝子吧,逼死了我们你有什么好,你是不是想再找个好的?”说着就捶打自己男人。
    秦三顺忙道:“二嫂,二嫂,你别动手啊。”
    秦二贵有点不耐烦,“你这个婆娘恁烦,你敢说娘不好,仔细被休回家去。大哥家孩子多,大哥和大嫂也能干啊。现在大业也大了,虽然一年两百的丁税,可他在周家干活,给的也多啊。”
    二婶气道:“你这个孱头,我们二产就不能去?非得他大业去?人家周大爷更乐意咱们去呢。”
    秦二贵不说话,闷着头干生气。
    三婶见状知道他不同意去说分家,便笑道:“算了算了,我和恁兄弟是没什么的,自己过还是跟大家过也没啥,我们现在没儿子呢,分出去反而不好。就当咱们提过,别让二哥在爹娘和大哥面前露出不得劲儿的模样来,娘那么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二婶就开始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