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372节

      郝处俊其实对牡鸡司晨的武后并不感冒,甚或也不是真关心武后的死活,真正担心的是李显会对原后党与越王一系的官员大开杀戒,以致影响到朝局的平稳过渡,此际见李显并无重手处置武后之想法,也就明白了李显的心意,心中的担忧既去,自是不会再多纠缠,称了声颂之后,便即退到了一旁。
    “臣等叩见陛下!”
    李显方才行出丽水轩,早已在外头恭候多时的朝臣们立马跪倒了一地,尽皆大礼参拜不迭。
    “诸位爱卿都平身罢,先皇已大行,诸般事宜,朕已决意交由政事堂处理,望诸公能从旁协助,勿遗勿失。”
    望着面前跪满了一地的朝臣们,李显的心中自是有着无穷的感慨,只是事尤未完,却也不是发感慨之时,李显也就只是虚抬了下手,神情淡然地叫了起。
    “臣等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朝臣们先去见到武后被押走之际,便已知李显登基已成事实,只是未得准信,尚不免有些忐忑,此际一听李显如此说法,自是尽皆欢喜了起来,不说别的,至少众人的从龙之功已是到了手,心情又怎会不因之大快,三呼起万岁来,自是分外的整齐与洪亮。
    “启禀陛下,孟津急信,越王李贞举旗叛乱,其前军已攻占了老河口!”
    坦然地受了朝臣们的大礼之后,李显摆了下手,示意诸朝臣们自行去办公,刚打算赶往德阳殿,却见兵部侍郎孙三省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语气焦急万分地禀报了一句道。
    “嘶……”
    “啊……”
    ……
    孙三省话音一落,刚要散将开去的诸朝臣们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倒吸气之声响成了一片……
    八百零八章善后事宜(下)
    真是个没眼力架的家伙!
    望着孙三省那张惶急的老脸,李显当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紧急军情固然是要报将上来,可也得看场合不是?这会儿人心尚未彻底稳固,被孙三省这么一搞,若是李显没个事先的准备的话,这会儿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李显其实也没想到这等天寒地冻之际,越王的大军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说心中不紧张自然不可能,要知道大唐如今实行的是府兵制,尽管藏兵于民看起来似乎能省下不少的军费开支,可却造成了一个恶果,那便是国家骤然有事时,难以调集足够的兵力,纵使是东都洛阳也是如此,刚从突厥回师的十万南大营之兵丁如今都已散了去,军营里就只剩下不多的一些留守官兵,就算李显此际发出诏书,要想将大军召集起来,少说也得十天的时间,很显然,这一头是指望不上了的。
    倘若越王的大军来得快的话,李显所能依靠的就只有程、李两部羽林军以及东宫卫率军,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万不到的兵力而已,再算能临时抽调来的洛阳府的常备军三千,总兵力只在一万二千多罢了,扣除皇城等不得不守的要隘,真能上阵御敌的兵力不会超过一万之数,至于河西军那头么,如今还在赶路之中,何时能赶到还真不好说,毫无疑问,形势显然不是那么乐观。
    “诸位爱卿不必紧张,越王欲行不轨之事,朕早已知晓,而今关陇铁骑已过崤山关,正兼程向洛阳而来,贼子猖獗不到哪去!”
    不管真实的形势如何,该安抚的人心却是须得赶紧安抚下来,哪怕心中再如何烦躁,李显也不会带到脸上来,而是微微一笑,一挥手,甚是豪气地宣布道。
    “陛下圣明,贼子死无葬身之地也!”
    “陛下英明,臣等叹服!”
    ……
    在场的诸般朝臣大部分基本上都是原中立派的,好不容易站对了队,自然不想刚到了手的从龙之功就这么化为泡影,也不管李显说的是真还是假,全都顺着杆子往上爬,一个个口中颂词如潮一般狂喷着,直听得李显当真有些个要起鸡皮疙瘩之恶感。
    “诸公都去忙罢!”
    军情如火,李显自是无心跟众朝臣们多拉呱,挥了挥手,便即上了软辇,由张明武率着两千卫士浩浩荡荡地向勤政殿而去……
    “末将等参见陛下!”
    勤政殿处,又连攻了几次,都未能杀进殿去的李多祚正朝着一众将领大发雷霆,突然间见到李显的软辇行了过来,心中自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忙不迭地引着众将迎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罢。”
    李显缓步行下了软辇,环视了一下忐忑不已的众将士,又看了看勤政殿紧张戒备着的三武所部,心中颇为的不耐,但并未出言责备李多祚等人,只是淡然地叫了声起。
    “末将等谢殿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显既已发了话,诸将们自不敢怠慢了去,按着朝规谢了恩,各自站到了一旁。
    “陛下,贼子麋集殿中,末将无能,未能克期灭贼,还请陛下责罚。”
    眼瞅着李显面色冷淡,自知作战不利的李多祚心中的忐忑自不免更深了几分,紧赶着出言自请起了罪来。
    “无妨,投鼠忌器耳,非战之罪也,李将军辛苦了。”
    尽管对李多祚迟迟不能拿下三武有所不满,然则李显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微微一笑,和煦地安抚了李多祚一句道。
    “末将请命再攻一次,定当破贼以还!”
    眼瞅着李显将东宫卫率军带了来,李多祚唯恐失去了立功的机会,这便偷眼看了看李显的脸色,一咬牙关,高声请战道。
    “嗯,李将军忠勇可嘉,朕心甚慰,只是如今事情有变,越王已反,其所部大军正在向东都急行而来,朕还须李将军率部为朕坚守洛阳,劳累过度怕是不妥,这样罢,朕让东宫卫率配合李将军所部一道破贼好了。”
    李显急着要去部署作战事宜,哪有那么多时间供李多祚浪费,不说别的,真要是李多祚所部能攻得下来,那也不会连番败阵了的,此时再攻,怕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起色,当然了,这并不是李多祚所部无能,也不是将士不用命,实在是地形所限,在不能放火的情况下,要想攻破密集防守的殿门,难度确实不小,也正因为此,李显才没出言责备李多祚,不过么,自是不会同意其再攻之请求,这便略一沉吟,以商榷的口吻下了旨意。
    “诺,末将遵旨!”
    李显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多祚自是不敢再坚持,也就只能是大为不甘地低头领了旨。
    “张明武。”
    这一见李多祚没再多异议,李显也不想再多废话,这便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
    “末将在!”
    张明武今日随着李显逛荡来去了大半天,始终没能捞到仗打,早就闲得手脚发痒了,这一听李显点了自己的名,哪有不赶紧站出来应诺的理儿。
    “朕令尔派一队军卒配合李将军所部,限时三刻,给朕拿下秦臻殿,不得有误!”
    李显扫了眼摩拳擦掌的张明武,面色一肃,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旨意。
    “诺!”
    一听己部只出一队兵,张明武自是颇为的不甘,但却绝不敢在此际讨价还价,一躬身,紧赶着应了诺,自去安排人手不提。
    “陛下请稍候,末将这就去安排强攻。”
    若说张明武是因出兵过少觉得不过瘾的话,李多祚则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一队率之兵不过百余人而已,派不上啥用场不说,还平白分走了己部的功劳,奈何李显旨意已下,李多祚纵使再不满,也没胆子提出异议,只能是躬身请了命,而后大步赶回了本阵,嘶吼着下达了最后一击的命令。
    “不要慌,娘娘已派了人去城外调军,南大营之兵须臾便至,只要能挡住贼子,我等皆是社稷功臣,娘娘断不会亏待了诸位!”
    这一头李显在调兵遣将,勤政殿里的武承嗣也在拼命地为手下残军打着气,空口白牙地胡乱许了不少的诺。
    “没错,武尚书说的是,我等皆受娘娘大恩,当拼死相报,血战到底,谁敢临阵退缩,杀无赦!”
    与武承嗣一样,武三思也很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他们投不投降,落到李显手中,都绝对是死路一条,与其平白去死,自不如顽抗到底,有鉴于此,他自是全力配合着武承嗣唱起了白脸,挥舞着横刀,恶狠狠地发出威胁之言。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武懿宗没两位族兄那般颠倒黑白的口才,不过么,带头呼呼口号却还是相当的踊跃,残军官兵们都瞧见了李显的到来,对于三武之言自是不甚相信,呼应的声音自也就显得有些个有气无力了的。
    “呜,呜呜,呜呜呜……”
    没等三武的动员闹剧落幕,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大作中,张明武已亲率着一队率的东宫卫士开始了前压。
    “弓弩手准备,射死他们!”
    东宫卫率尽管人少,可战斗力却是极强,这一条,羽林军官兵可都是清楚的,眼瞅着张明武所部缓步行来,负责指挥作战的武懿宗自不免紧张了起来,这便紧赶着嘶吼了一嗓子,此令一下,两百余列阵于台阶上的弓弩手立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弓箭,紧张地瞄准着渐行渐近的东宫卫率军。
    “弓弩准备!”
    这一见羽林军弓弩手们如此紧张戒备,张明武不屑地撇了下嘴,低喝了一声,立马便见行进中的百余东宫卫士齐刷刷地解下了右边腰间悬挂着的弩机,各自瞄准了目标。
    “射!”
    随着东宫卫率军的逐渐逼近,双方之间的距离很快便缩短到了六十步之距上,此时正好处于东宫卫士们手中之连环弩的有效射程之内,而羽林军官兵们手中的弓箭射程却只有五十步左右,这显然是东宫卫率军破敌的大好机会,张明武自不会错过了去,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百余名东宫卫士齐刷刷地扣动了扳机,千余支钢箭密集如蝗般地呼啸而出,高速划破空间,瞬间便在措不及防的羽林军官兵中激起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之声。
    “出枪,冲!”
    箭雨洗劫之下,原本排列在殿外走道上的羽林军弓弩手们基本被射死当场,余者也被这等密集的箭雨吓得趴在了围栏之后,就连头都不敢抬将起来,一见及此,张明武紧赶着便又嘶吼了一声,但见射空了箭矢的东宫卫士们飞快地丢下弓弩,操起左边腰间插着的手铳,撒开双腿,发起了狂野的冲锋。
    “弓弩手反击,盾刀手上前,准备接战!”
    一见东宫卫率军已发起了冲锋,武懿宗可就急红了眼,狂乱地挥舞着横刀,驱策着手下将士准备迎接东宫卫士们的强袭。
    “开火!”
    就在武懿宗慌乱调兵之际,东宫卫士们已趁乱冲到了离台阶不过十数步之距上,但听张明武一声大吼,枪声瞬间便有若爆豆般响成了一片,硝烟弥漫中,一颗颗子弹呼啸着撞进了乱成了一团的羽林军官兵之中,登时便扫到了数十人。
    “出刀,杀贼!”
    没等羽林军回过神来,张明武已是大吼着抽出了腰间的横刀,飞也似地冲上了台阶,如神魔般冲进了乱军之中,乱刀狂劈,瞬间便连杀数人,直惊得羽林军官兵们尽皆避让不迭,原本就乱的阵势自是更乱了几分,再被后续杀来的东宫卫士们一冲,立马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尽皆不管不顾地扭头向殿内逃了去。
    “出击,杀!”
    亲自率军作为第二梯队的李多祚一见到张明武所部竟然只一个冲击,便已打开了殿门的难关,一时间心中当真百味杂陈,不为别的,只因他让张明武打先锋之用意本是想让张明武吃些苦头,以此来显示己方先前接连败阵实非战之罪,但却万万没想到东宫卫率军的战斗力居然如此之强悍,震惊之余,倒也没忘了正事,嘶吼了一嗓子,率部向已大开的殿门冲杀了进去。
    羽林军老爷兵们的战斗力本就不行,早先之所以能接连数次击破李多祚所部的强攻,依仗的只是地利而已,而今地利已失,军心已乱之下,又怎能挡得住张、李二部精锐的冲杀,不过一炷香时间的交手,战事便已告了终了,三武尽皆战死,羽林军八百余残军除当场战死的三百余之外,余者皆降,至此,整个皇城已是彻底落入了李显的掌控之中……
    第八百零九章兵临城下
    “老臣叩见陛下!”
    时已过了午,然则张柬之却并不曾去休息,兀自领着一众东宫属官们在书房里忙碌个不停,待得见到李显大步行了进来之际,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一头跪倒在了地上,语气哽咽地大礼参拜道。
    “先生不必如此,朕能得继承大宝,先生乃是首功,朕已下诏,封先生为保国公,入政事堂办差,你我君臣际遇一场,须得好生做一番大事,善始善终,方显个中之不易。”
    望着激动得难以自持的张柬之,李显心中自不免心情波动不已,此无它,君臣相携十数载,所遇风波无数,若非有张柬之这么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在旁帮衬着,李显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准能平安度过,而今,胜利的果实已然熟透,确是到了该大封功臣的时候了,在这一点上,李显素来不吝啬,更不可能做出甚卸磨杀驴的蠢事。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柬之四十岁方才中了进士,算是大器晚成之辈,苦心造诣地扶持李显,为的便是将来有一日能入相,此际得了李显的亲口许诺,自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不已。
    “先生且请起来罢,大局虽是已定,余波却是未了,朕还须先生从旁襄助一二。”
    李显的心情虽激动,却断不会误了正事,毕竟逼宫之事虽了,可洛阳城中人心却依旧未定,加之又有越王大军将至,李显实是没时间去多感慨往日岁月之艰难的,这便伸手将张柬之扶了起来,神情凝重地说了一句道。
    “陛下言重了,老臣自当禅精竭虑以为之,断不敢有负圣恩。”
    张柬之乃是当世之智者,尽管因多年心愿得偿而激动,却也同样不会耽搁了正事,后退了一小步,神情激昂地回答道。
    “嗯,那便好,先生请坐,庄永留下,余者皆各自忙去罢。”
    李显心中有所牵挂,自是不愿浪费时间,这便走到了上首文案后头,一挥手,将众属官尽皆屏退了出去,而后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
    “启禀陛下,庄掌总有紧急军情要报。”
    张柬之并未似往日那般在下首端坐下来,而是微躬着身子,站在了下首,言语谨慎地禀报道。
    “嗯,说罢。”
    这一见张柬之不再似往日那般从容随意,而是表现的甚为拘谨,李显不自觉地便微皱了下眉头,可到了末了,却并未多言,只是在心中暗自感慨君臣之沟壑已成,再难有往日并坐笑谈之机会了,一股子寂寥之意不禁打心底里涌了上来。
    “启禀陛下,据蔡州线报,相州大军共计十二万,已至蔡州境内,正在向孟津急赶,其前锋所部共五千步骑兵,由蔡州刺史李倩统率,已趁黄河冰封之际,抢占了老河口,孟津知县唐俭闻风遁逃,孟津恐已失守,另,据崤山发来急报,崤山雪崩,道路被封,河西我军受阻于关前,林大将军已征发民壮疏通道路,然,灾情严重,恐须得五日方可掘开道路,再,吏部郎中令裴守德密会金吾卫中郎将路奇胜等十余大臣,欲在城中造乱,以迎越王之大军,属下已派出人手,严密监视,以上种种,请陛下圣察。”
    事态紧急,庄永自是顾不得许多,赶忙一躬身,将“鸣镝”汇总的消息一一禀报了出来。
    雪崩?该死,这回麻烦大了!
    一听崤山关雪崩,李显的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不为别的,只因李显原本将击溃相州大军的希望尽皆寄托在了河西军的到来上,而今雪崩封路之下,河西军的行程注定将要延误,如此一来,东都的压力陡然间变增大了许多,是否能坚持到河西军的赶到,还真是个未知数——就算五天通路,河西军日夜兼程,最快也得十日时间方才能赶到城下,而相州大军渡过冰封的黄河却是须臾间事,就算在孟津稍作调整,抵达洛阳城下也不会超过三天,这般算来,面对着相州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以城中这一万两千兵力,要守住孤城七天的时间,难度显然不小,万一要是河西军无法及时赶到,那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先生怎么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