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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八章弥赛亚二

      门还关着,那只被禁锢着的怪物却已经醒来了。
    一如既往,它安静地站立起来,眼睛睁开,既不存在于现实,也不存在于幻想中的,滚热的,白而亮的眼睛注视着那道门,门依然紧紧的闭合着,一点儿缝隙也不留,但它能够察觉到其中的一道枷锁已经松动,人类的**、贪婪、无知以及伴随着它们的情感正在渗透进来,细小的声音嘁嘁喳喳,连绵不断,挥之不去“我们需要你。”那些声音说:“我们需要你,需要你,需要你”“弥赛亚。”
    那又怎么样,怪物说:“我并不需要你们。”它张开了嘴,仿佛在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我不介意偶尔出去走走。”
    ***
    力量失控了,虽然那扇门并没有被打开,但那些液体或是雾化的光正从里面流泻出来,小霍普金斯低下头,用力地按住胸口,像是这样就能遏制住它的扩散——但这真是太难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难。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所要度过的最为艰难的关卡之一。
    他被强迫性地陷入了sleepparalysis阶段(睡眠麻痹阶段)——为了避免梦中的动作反应到现实中,人类一旦进入深睡阶段,运动中枢就会被关闭掉,只有眼睛和眼皮还能运动,但很多时候,人类的意识会先于**清醒,他们醒着,但只能转动眼球,颤抖眼皮,甚至无法睁开眼睛,活动手指,而且多半还会伴随着幻觉细碎的声音,模糊的黑影等等又或者。野玫瑰花的芬芳气息。
    野玫瑰花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撒沙第一次无法估计到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听到了别西卜的咆哮,含混不清的。他想要让别西卜离开,如果真是如他所推测的,他不会遭受到太大的伤害,但别西卜就未必了,即便没有其他人,属于撒沙。霍普金斯的,那份失控的力量也会成为最为诡异与残忍的利刃。
    别西卜感觉自己被切割成了上百。甚至无数份。
    实际上,份数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多,距离无数份也还差得远。他只是看上去有点像是成打纠缠在一起的深海章鱼,肉色的,有光从里面散发出来——天空、周围的建筑物,地面都是漆黑的,半透明的肌肉里隐隐绰绰可以搜索到光的源头。人类的五官被增生出来的部分挤压到了不同的地方,一只眼睛位于曾经的“身体”的颈部,而另一只位于一只手臂(数十条手臂或是腿)的末端,他们找不到他(或是它?)的鼻子,而他的嘴,一张也许不应该被称之为嘴的东西。倒还在老位置(大概),只有牙齿,以及包裹着牙槽骨和上下颚骨的皮肤。下巴、面颊、脖子和舌头不知所踪,难以计数的触须从各个突出以及凹处伸出来,得意洋洋地四处摇摆,沾满了透明的雨水和粘液——人们听到了古怪的扭曲和折断的声音,路面如同地震仪那样上下摇摆。有着手掌厚度的石板被一块块地翻开撕裂,触须碰到的每一样东西。不论是路灯,植物还是青铜的雕塑又抑是固定在人行道边的消防栓与垃圾箱,都会被碾压、捏挤,并且吞噬——是不是真的吞下所谓的胃肠还不得而知,不过被那些蠕动着的,能够扩展至覆盖半个街道的“东西”覆盖住之后的随便什么东西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它”没有逃走,也没有攻击,事实上,他正处于混乱之中,过多的力量扰乱了别西卜的大脑,他甚至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情上,他前所未有的暴躁、不安并且饥饿。
    子弹噗噗地嵌入别西卜的身体,他的动作突然停止,然后惨叫声响了起来。
    触手从排水口冲出来,蟒蛇那样卷起与绞紧敌人的身体,它的力量要百倍超越于那种冷血的生物,被抓住的人几乎当场就被勒成了两截,肮脏腥臭的血水淋漓一地。
    “到我身边来,安静地。”海曼举起一只手,他的面孔裸露在微光与雨水之下,晶莹的就像是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教士们立即遵从了这个命令,他们静悄悄地移动脚步,就像是在冬天的旷野里靠近火堆那样围拢过来,其中有不少人都在轻微的颤抖,他们的手指卡在扳机里,就像是被恐惧粘结在了上面——他们之中,有为数不少的人和负责在医院里阻截“食尸鬼”的小伙子有着同样的问题——他们杀过狗,杀过人,却还是真正的,第一次近距离地,正面面对这种邪恶到无法容纳进狼和想象范畴里的东西。“这是什么?”一个年轻的教士问道,满怀厌恶、些许恐惧,少量的好奇,这在平时是不合规矩和令人鄙夷的,但现在没人会去计较,海曼也是。
    触须与那堆“东西”并没有追逐过来,它看起来甚至有点茫然,约翰长老继续站在雨水里,旁边是负责保护他的人,新鲜的血液从手腕上蜿蜒流下,不断地滴落在雨水里。
    “恶魔。”海曼简短地说:“我们并不是在与属血气的争战,”他指了指一个黑暗的角落,隐藏在里面的人立刻走了出来,她低着头,走到海曼身前单膝跪下,海曼伸出手,触摸她的额头。“而是在与那些执政的、掌权的、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他停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是说给跪在他面前的人说的:“戴上救恩的头盔、拿着圣灵的宝剑、就是神的道。神的道是活泼的、是有功效的、比一切两刃的剑更快、甚至魂与灵、骨节与骨髓、都能刺入剖开、连心中的思念和主意、都能辨明。”
    得到了赐福的修女抬起头,她有着一张丑陋的脸,颧骨鼓起,嘴唇瘪着,一只巨大的鼻子向前垂下,简直能和尖翘的下巴接个吻,枯黄的头发被雨水浸湿:“愿罪人从世上消灭。愿恶人归于无有。我的心哪、要称颂耶和华。”她用绵软的声音回应到。
    在她向那头可怕可憎的就像是世界末日才会出现的“魔鬼”走去的时候,所有的男人为她让开了道路,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份尊敬,这在白盐城几乎可以说是罕见的。
    约翰长老被送到一边,有人为他止血,他略微皱着眉头,如果按他自己的意思,他愿意流下更多的血,但他更不愿意违逆海曼意愿。
    “那孩子”
    “她是主的佣人,是主的刀剑,是伸冤的、刑罚那作恶的。”海曼平静地说“这同样也是主的旨意。”
    那堆“东西”距离他们并不是那么远,容貌丑陋的修女只用短短几十秒钟就走到了它的“范围”之内,恶意的波动从脚下传来,她差点跌倒,但在此之前,她已经伸出手,金属的光芒在她同样乏善可陈,瘦长干枯的双手上聚集,那道光芒一眨眼间就变长,变宽,成为一柄单手剑的形状,她握住了它,用力地向别西卜砍去。那声悲鸣或许是人们的错觉,也有可能是真正存在的,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子弹也无法令其受到影响的邪恶之物被砍开了,巨大的伤口如呐喊中的嘴唇一般在身体上绽开,是否造成了致命的伤害还不得而知,但“它”切切实实地被激怒了,散发着荧光的身体如同有着自主思想的污泥一样猛地扑了上来,只一下就将修女全部吞没。白盐城们的修士们握紧了枪以及其他武器,却始终没有听到海曼的命令,先前被绞杀的人已经被吃掉了,现在那团“东西”再次发出了婴儿般满意的咕哝声。
    这是一个胃囊,人类胃囊里该有的东西它都有,包括盐酸、胃蛋白酶原、粘液、内因子为主要成分的消化液,相别于人类的胃液,它的“兼容性”要强的多,就连子弹和石头都能溶解掉的液体腐蚀掉修女的眼睛、鼻子和耳朵连三秒钟的功夫都不要,灼热先于疼痛传遍全身,基于虔诚的信仰而生的意志力促使着修女沉默地(她已经没了大部分面孔)伸出手(没有了手指与手掌的手臂和一根斑驳的圆棍没有什么区别),暂且没有融化的金属吸附上来,在她残存的躯干上形成第二层皮肤——别西卜发出不满的哼哼声,突然出现的大东西让他感觉有点儿消化不良。
    金属的碎片在畸形的手臂上凝结成尖锐的刀子,修女割开了包裹着自己的肌肉。
    肌肉紧张地收缩着,它们产生的力可以与冲压高强度钢板的压机相仿佛,它们能够碾碎她,假如没有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层金属,它们并不厚实,也同样不耐压力和腐蚀,但贵在能够短时间的源源不绝——别西卜实在是吞下太多的东西了。
    过多的疼痛令人麻木,修女蹒跚前行,她清楚地记得海曼告诉她的话,她追寻那道光,那点热,那种光与热是世间的其他地方所不能有的——她找到了。
    窄而长的利刃剖开了别西卜的身体,伴随着白而亮的光,完好无缺的珍宝滑落出来,就像是从牡蛎中掉出的珍珠。
    (待续)
    ps:大人们新春愉快!抱歉,我忘了,春节并不单单意味着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