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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胡说什么,”边随安转头看人,“想点好的,你......”
    那一瞬间,景洪的身体像是被树影洇过,恍惚消失了一下。
    边随安揉揉眼睛,后脑像是被狠锤一下,整个人都定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开玩笑吗?
    边随安抬手抓住景洪,将人扯到身边。
    景洪大叫一声,嗷嗷摇手:“大哥大哥,怎么了怎么了,疼疼疼,胳膊扯断了......”
    在做梦吗?
    还是自己疯了?
    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能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刚刚只是眼花吗?
    他不顾景洪的抗拒,将人拉到身边,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喂喂喂,大哥,干嘛啦大哥,我、我喜欢女孩子的......”
    景洪吓得直跺脚。
    “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欢女孩子,”边随安将人放开,定睛又看了看,“我眼花了。”
    “怎么了大哥,我变身了?”景洪道,“变成什么变形金刚或者光之战士了?”
    景洪确实是温热的,而且还好好站在这里。
    刚刚自己是怎么了?太累了,精神出现幻觉了?
    “没事,我可能没恢复好,刚刚眼花了,”边随安晃晃脑袋,“接着走吧。”
    “大哥,你真的可以吗?别勉强自己,不舒服的话,我们回去吧,”景洪道,“休息休息再出来,不然我怕你又发烧了。”
    “没事,”边随安道,“上到一半了,接着走吧。”
    景洪将信将疑,跟着人接着往东坡爬。
    边随安心里七上八下,时不时回头看人,好在景洪没有再变得透明,仿佛刚刚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
    这么多年过来,因为总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边随安已经习惯了精神涣散、乱七八糟的状态,他没有多余的钱去看精神科,不然他这样的状态,去哪都会被按在那里住院吧。
    他想了又想,还是放不下心,干脆揽住景洪肩膀:“我有点累了,上不去,你扶着我吧。”
    “大哥你早说啊,”景洪将人撑住,“扶着你算什么,我背你上去都行,咱这肌肉没的说。”
    边随安不置可否,在景洪的支撑下爬向东坡。
    他自认为一直是个倒霉蛋,不止自己倒霉,和他沾上关系的也会倒霉。
    可此时此刻的边随安只觉得自己无比自私,他已经将景洪当做了朋友、当做了家人,他像个掉在湖里的落水者,死死抓住这条藤蔓。
    两个小小的影子单薄零落如同米粒,从半山腰一步步向上挪动。
    一道模糊的暗影在半空飘着,遥遥凝望着他们。
    伏明融化在黑云之中,黑色折扇摇摆,在风中划出戾风。
    飓风向福利院东坡疾驰而去,吹得树木狂摆,乱石如粒,淋漓吹向天际。
    一道金色的蛇影从折扇滑出,沿着伏明小臂向上,一圈圈缠在他脖颈上。
    金蛇吐出长长的信子:“开心吗?”
    “开心什么?无聊的很呐,”伏明拢起指尖,捏来一缕丝线,卷成小小的弹珠,弹进景洪身体,“等了这么久,给了这么多提示,连人都帮忙捏出来了,才查到这么点东西......真是太无聊了。”
    金蛇翘起尾巴:“看来这场戏不够精彩,没法让你满意。”
    “当然,当然,”伏明拖长尾音,“不过,有开始的时候,就有落幕的时候。这场无聊的独角戏上演了这么久,总算要结束了。”
    第六十七章 夜半三更
    山上的风越来越大。
    景洪被吹得睁不开眼,眼皮牢牢贴在一起,他紧紧搀着边随安,两人像狂风中的两朵小苗,四散纷飞的站立不稳。
    “大哥,怪吓人的,”景洪一步一挪,几乎随风而起,“今天真的是、真的是、太可怕了!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应该看看黄历——”
    “是该看看黄历,”边随安同样动弹不得,被吹得贴成薄片,“现在回去吗?”
    “都到这了,快到山顶了,”景洪硬拉着人,把人往顶上拽,“呼、等等,等等吧,咱们都到这了,下次爬上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
    边随安想想也是,最后这段的崖壁几乎是竖起来的,光滑的踩踏不住,拽住藤蔓碧草扯在手里,勉强才能靠近,而且这还是唯一能爬上东坡的小路,还是那句话......不知老院长是怎么开上去的。
    两人站上东坡,被呼啸的风声吵的头痛,两只耳朵都是麻的。
    “见鬼,怎么风这么大,像鬼叫一样,”景洪蹲在地上,捂住耳朵,脑袋嗡嗡作响,“脑袋里像是有人说话,什么东西啊,痛的厉害......”
    那些匍匐的暗影又聚起来了。
    和之前在老院长别墅外的那次不一样,和之前在废弃医院那次也不一样,这次的暗影更加阴森可怕,有些瘆人,风中夹杂着阵阵泣声,像是许多女孩的哀鸣,盘旋环绕在土地上。
    之前那些暗影只是影子,最多夹杂波涛海浪的潮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无数的哀戚悲哭紧紧的裹挟着。
    这下连边随安都在打退堂鼓了。
    之前的每一次他都在鼓励自己、鼓励景洪,是他制定计划、制定战略,是他带着景洪盯梢,盯着新院长、盯着老院长......一直追到现在。
    到了现在,他似乎冥冥中被某种力量推着,或者说是被执着推着,来到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状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