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看见成先生在飞机上将一位女性的唇印制作成了标本，我觉得这个礼物，就比您表演健美操要合适一些吧！”莱蒙托夫委婉的说，“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健美感兴趣……”
    “唇印标本？”保罗十四世双手抓住满是浮雕的金色王座扶手，看那姿态差点就腾的一下从王座上跳了起来，他先是满脸震惊，随后又惊喜的说，“这个……这个也能作为礼物？！”
    莱蒙托夫立刻扭头看向了成默。
    成默抬头指了指自己问，“陛下，您是在问我？”
    “当然。”
    保罗十四世点了点头，那镶嵌着硕大钻石的皇冠在白发上纹丝不动，也不知道那么沉重的皇冠是怎么固定在保罗十四世头上的。
    成默严肃的说道：“陛下，作为礼物，唇印标本肯定是不合适的。”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保罗十四世的意料，他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成默笑道：“那有送女方她自己唇印的道理？”
    保罗十四世和莱蒙托夫同时恍然大悟，异口同声的说道：“有道理。”
    “应该送她我的唇印才对。我想克洛伊一定会对我完美的唇形满意的。”保罗十四世的唇角绽放出了满意的微笑，看向了成默问，“快说看看该如何制作唇印标本？”
    成默心中腹诽保罗十四世简直是自恋加直男到了极点，真要让他送自己的唇印标本给那位克洛伊女士，怕不是被踢下湖这么简单了。可这种事情也不好直说，成默便婉转的说道：“陛下，给女性送礼物，可是一门学问，并不是我们男人认为送什么好，对方就会觉得什么好的……”
    “怎么会！”保罗十四世摇头，自信满满的说，“我送什么她们都该喜欢才对！”
    “那您送克洛伊女士的礼物她都喜欢吗？”
    保罗十四世愣住了，隔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道：“只有克洛伊是个例外。”他愁眉苦脸的感叹道，“大概是克洛伊什么都不喜欢的缘故吧！”
    “我们华夏有句成语叫做对症下药，您送的东西不喜欢，只能说没有对克洛伊女士的胃口。”
    保罗十四世质问道：“那为什么我送别的女人东西，别的女人都很喜欢？”
    成默垂下头低声说：“那是因为别的女人本来就喜欢或者说是对陛下有所向往，所以不管陛下送什么她们都会喜欢。”
    “你的意思是克洛伊不喜欢我？”保罗十四世蹙着粗壮的白色眉毛，“怎么还会有人能不喜欢我呢？”
    莱蒙托夫也摇着头满脸不解的说道：“是呀！怎么会有人能不喜欢陛下呢！”
    成默无语。
    保罗十四世拍了下王座扶手，信心十足的说道：“我就不信克洛伊会不喜欢我，我明天去问问她！”
    莱蒙托夫认真的说道：“不可能的！大概是克洛伊女士不好意思吧！”
    成默继续无语，自己还想着如何拍保罗十四世马屁，看来这条路已经被莱蒙托夫走绝了，不可能有人能够超越莱蒙托夫，他是如此虔诚的相信保罗十四世的魅力。
    成默只能保持沉默。
    保罗十四世再次看向了成默，像是刚刚才见到成默一样，问道：“对了，你是谁？”
    莱蒙托夫连忙回答道：“这位是成默，成先生，是来到我们理想国第九百九十三位居民！他刚刚才醒过来，我带他来觐见陛下。”
    保罗十四世似乎对成默的来历和身份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立刻说道：“那就赐予你理想国公民的身份。”他将挎在腰间镶满宝石的剑抽了出来，在成默肩头拍了一下，“请务必遵守理想国公民法则，如有违反，你将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成默恭敬的说道：“陛下，我都还不知道公民法则有哪些。”
    保罗十四说道：“莱蒙托夫会把《法则》交给你的。”
    成默稍稍躬身回答道：“好的，陛下。”
    保罗十四世很随意的挥了下手，“没事，就出去吧！我得去健身了，今天必须做一个小时的有氧！”
    说着保罗十四世就站了起来，差不多两米的身高整整比成默高了半截身子，加上他又站在大理石台阶上，差不多就是把红色短裤对准了成默的脸。这让成默有种近距离看芭蕾舞男演员跳舞的尴尬感受。
    “好像不算很大。”成默心想，“是不是喜欢健美的男人都不大？”
    身侧的莱蒙托夫躬身说道：“恭送陛下！”
    成默也赶紧躬身，跟着喊了一句。保罗十四世就昂首挺胸的走下了台阶，猩红的披风拖在红色的地毯上沙沙作响。在保罗十四世身后站在的一溜穿着宫廷侍女服的金发女人连忙跟着保罗十四世向着右侧走去，紧接着手持金戈身穿金色盔甲的侍卫，在沉重威武的盔甲碰撞声中保罗十四世消失在了走廊里。
    莱蒙托夫对成默笑了笑说道：“成先生，只是走过场而已。以后除非你违反了《理想国法则》，要不然是很难见到陛下的。”
    “《理想国法则》究竟有些什么内容？”成默问。
    “其实和世俗世界没什么区别，除了一点……”莱蒙托夫说，“严禁越过边境进入雾区。”
    “雾区？”成默想起了森林那边视力难以穿透的浓雾，“如果进去了会怎么样？”
    莱蒙托夫笑着说：“也是为了你们好，那片雾有强烈的腐蚀性，会令人尸骨无存。”
    成默犹豫了一下低声问：“如果说我想找人的话，会不会触犯《理想国法则》？”
    莱蒙托夫说：“不会。”
    “那请问您知道一个叫做颜复宁的夏国人吗？”
    “颜复宁？”莱蒙托夫思考了一下说道，“也许这个人不是我负责接进来的，你可以明天去市政厅询问一下。”
    “对了，”成默说，“如果说我想购买地块，自己建造房子应该怎么做？”
    “这个你可以问你的机器人女仆，她会告诉你的。所有的问题你都可以询问她。”莱蒙托夫说，“现在我的工作就只剩下把《理想国法则》和公民徽章交给你了。这些我等下会让机器人管家给你送过去。”
    “辛苦了。”成默说。
    莱蒙托夫稍稍鞠躬说道：“再次热烈的欢迎您来到理想国。”
    “谢谢你，莱蒙托夫。”成默说，“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成先生。”莱蒙托夫冲成默眨了眨眼睛说，“记得周末在皇宫有宴会和舞会，在舞会上您一定能认识志同道合的同志又或者情投意合的情人的……”
    ……
    成默回到了自己位于冬宫的房间，这个时候太阳的亮度正在减弱，像是个浸透了油的咸蛋黄，正在朝着满是雾气的边际坠落。成默站在落地窗边欣赏着宛若瑞士山野乡村般美丽又静谧的绝美风景，觉得这个地方诡异极了。
    他询问了一下人工智障西丝拉伯格该如何购买土地，发现整个流程简单异常，先是找到自己中意的土地，只要没有人占据，就可以去市政厅发起申请，看有没有人竞购，有的话就竞购，没有的话就按照市政厅批复的价格购买。至于建造房屋，可以自己设计自己修。也可以委托给市政厅，但市政厅只能提供五种造型的房屋。
    就在咨询这些事情的时候，机器人服管家又送来了《理想国法则》和一枚理想国公民徽章，徽章是麦穗环绕着的白绿色冬宫，而理想国法则是一本印着红色大字的白皮书。成默翻看了一下，发现竟是一部类似古西腊公民政治典籍类型的法则，除了不得进入雾区这一条，其他的简单来说就是全体理想国公民是理想国的统治者，参与政治，集体掌握理想国最高权力；公民集体内部相对平等；法律至上，就连保罗十四世也不例外。
    成默啧啧称奇，他完全没有想到“冬宫”竟然是这样一个地方……
    晚上又吃了一顿昂贵的晚餐，成默感慨果然保罗十四世连马桶都弄的金子的，就理想国这物价，整个钻石马桶也不过分。
    等夜幕降临，百无聊赖的时候成默又询问了一下西丝拉伯格能不能上网，得到回复是理想国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节目，在通讯方面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成默又问理想国有什么消遣，人工智障的回复是可以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去酒吧喝酒。
    成默打算消停一晚上。
    第二天成默便叫人工智障西丝拉伯格带他去市政厅，然而西丝拉伯格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每分钟只能走五十米。
    成默忍不住吐槽道：“西丝拉伯格，西丝拉伯格，你能不能走快点？”
    “抱歉，主人，您得为我升级我才能为您提供更高级的服务。”
    成默想了想昂贵的升级费用只能作罢，跟着人工智障沿着铺着石块的大路向着威严如西腊神庙般的市政厅走了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市政厅，里面空无一人，准确的说空无一个活人，上班的全是机器人，在一个古典味道十足的大理石建筑里，全是面无表情的机器人那种感觉实在太赛博朋克了，让成默有种错乱感。
    成默在一长溜柜台中找到了摆着“居民管理”铭牌的机器人工作人员，穿着中世纪礼服的机器人智障，半分钟才能回一句话，像极了消极怠工的有编制的公务员。成默忍不住吐槽理想国实在太人性化了，就连《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树懒都能模仿，不知道拥有全球最强法律天团的迪士尼会不会告理想国侵权……
    在耐心的等待了一个小时之后，机器人智障告诉了成默颜复宁的登记地址，在“宇宙思考花园”区的“感叹号咖啡馆”。
    成默想要索取一份理想国地图，又被告知需要花费五十万美金购买，成默只能忍痛报上自己的公民id，购买了一份地图。接着他抛下西丝拉伯格，按照地图赶往“宇宙思考花园”……
    第七十七章 冬宫（8）
    成默手持价值五十万美金的地图沿着石板路向着“宇宙思考花园”快步走去。
    阳光灿烂，整个世界都明亮极了，天空蔚蓝，绿草如茵，不远处的湖面湛蓝如镜，倒映着天空白云点点，沿着湖的另一侧是挺拔幽深的杉树林，翡翠般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这如画的风光好似电脑里的风景壁纸。
    成默沿途看到了几栋木质田园小别墅，看到了透明的隐藏在杉树林中的玻璃房子，还看到了满是鲜花妆点的花房，一切都明净雅致，确实如同人间天堂。
    不仅风光怡人，气候也宜人。成默穿着花边衬衫配黑色礼服和短裤，恰好不冷不热，气温舒适的恰到好处，有种秋高气爽的美好感受。
    成默呼吸着弥漫着淡淡松木香气的空气，在大自然的呼吸中抵达了围着一圈白色篱笆的“宇宙思考花园”，入口处的铁门紧闭，黑白棋盘格的园艺铁门上面挂着“私人领地，未请勿入”的牌子。
    这座大门就让成默觉得诡异，两扇门活脱脱的就是国际象棋的棋盘，而环绕着整座花园的篱笆桩，全都是国际象棋棋子的模样。
    成默既懂得数学也懂得国际象棋，自然知道国际象棋的棋盘、棋子和它的走法常常用来表示各种不同的数学概念和解题。可以说国际象棋和数学有很多融会贯通之处。卓越的数学家哈尔基在其论文《数学家的自白》中写道：“拆解国际象棋的棋题正如解数学题一样，而下国际象棋就仿佛是在进行数学运算。”
    因为有莱蒙托夫的警告，成默也不敢造次，只能站在铁门口向着里面探视。
    仔细观察，发现这个“宇宙思考花园”有意思极了，不仅是大门是棋盘。园中的湖泊与常见湖泊水景不同，湖中的水很浅也没有簇生的水生植物，湖周边被高低错落的桥灌木围绕，湖岸全都处理成弧形状，具有很高的曲线美感，很显然那是“格拉斯曼流形”。园中的绿色山丘有白色的石子路盘旋向上，看上去就像是“彭罗斯阶梯”。
    而在花园的中央伫立着一座白色的石头楼宇，这座楼造型奇特，由两部分组成，左侧高塔状的楼是座耸立如塔的“1”字，而右侧则是一座由金属和玻璃组成的“0”字楼。
    毫无疑问这座“宇宙思考花园”是一座以“数学”为主题的花园。所有花花草草的建造设计都源自数学图形和数学灵感。
    成默啧啧称奇，此刻不管颜复宁在不在里面，他都有些遗憾不能进去一窥究竟。站在门口欣赏了片刻，成默发现建造者充分利用地形呈现出了黑洞、分形、流形，交错有序地构造出了一个数学家的幻想世界，非常之奇幻。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奇妙的花园。如果雅典娜在这里，一定会不管挂在铁门上的牌子，直接进去一探参观这座唯美的数学花园，倘若自己能和她在里面漫步，绝对是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在这样的畅想中流连了许久，成默又想，也不知道白秀秀和雅典娜她们如今去哪里找自己了。想到她们的担心，成默意识到自己没有太多时间耽误，不能悠哉悠哉，必须得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可他认真查看，在这门口站了老半天，却没有看见一个人从这里过，也没有看见花园里有人。
    无奈之下，成默选择沿着树在花园边界的国际象棋棋子篱笆绕绕看看。“宇宙思考花园”就在一小片碧绿的原野之上，一条一辆车宽度的石子路穿过了草原，如同田埂。走到棋子篱笆转弯的地方时，又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麦田，绿色麦浪在阳光下泛波，美极了。
    而在麦田的边缘孤独的伫立着一间茅草房，茅草房旁边竖着一个戴着黑色三角帽戴着彩色面具的稻草人。成默定睛一看，那个稻草人戴着个面具，被绑在了两根木棍组成的十字架上，而脸上的面具则像是一张白色的“威尼斯面具”，看姿态应该是个机器人。他仔细看，稻草人脸上覆盖的是一张油精细漆布制成的威尼斯面具，从造型上来说，应该是“burrattino”面具，这种款式的威尼斯面具一般代表着古灵精怪的小孩。
    稍作犹豫，成默悄无声息向着麦田边的茅草屋走了过去。还没有走到茅草屋的门边就听见了“稻草人”发出了很怪异的声音，像是遥远电台传过来的信号，有种失真的滋滋声。
    “你好，客人，这里是私人领地，请不要随便进入哦。”
    “抱歉。”成默停住了脚步，他滚动了一下喉咙，试着从茅草屋被支起来的木质窗里望进去，只能看见几件简陋的家具，桌子、椅子和柜子什么的，没有能看见人，于是他问道，“请问，您的主人在房间里吗？”
    “我的主人不在房间，可能是钓鱼去了，可能是打猎去了，也可能是和克洛伊幽会去了，谁知道呢？而我呢，我不过是个可怜的稻草人，必须站在这里为主人看家，可不能让那个不长眼的坏蛋把主人的面粉给偷走了，那可是主人辛辛苦苦种的，上次就有一个混蛋偷走了我大袋子小麦……”
    “克洛伊”，又听到了这个有点陌生，但又似乎很重要的名字，还是从一个人工智能嘴里，成默恍惚了一下，心中觉得异样，“抱歉，”他打断了稻草人的絮絮叨叨，“那你知道隔壁的宇宙思考花园该怎么进去吗？”
    “当然知道，我切尔纳伯格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稻草人用一种得意洋洋的语调说道。
    切尔纳伯格是恩诺思神话里的“黑之神”，代表黑夜、黑暗、盲（切尔纳伯格本人就是瞎子）、死亡等诸多负面的象征，在恩诺思神话中他有带给人类不幸的能力。
    但那是在神话中，此时在成默眼前的不过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从对话上判断，是比成默的仆人西丝拉伯格贵上不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成默猜测这应该是支付了一亿美金人性化版本的最高阶人工智能，相比之下西丝拉伯格确实只能算是人工智障。
    “那该怎么进去？”成默问。
    “走进去或者爬进去……”稻草人“嘎、嘎、嘎”的大笑起来，他带着白色油漆面具的脸扬了起来，整个木头十字架都在耸动，场面十分诡异。
    成默被一个人工智能玩弄了也不气恼，思考了一下，假意嘲讽道：“看来你并不知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稻草人生气的说，“别以为我会上你这种白痴的激将法的当！”
    “不，你就是不知道。”成默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