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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魔王

      夜风魔界里,王都堕羽城的血狱神殿之中,沉静了一年多的血池,突然再度出现了变化。
    血池之中,浓稠的鲜红翻滚出一串又一串的气泡,上升破灭,血腥的气味浓厚起来,更加妖异的变化也随之出现。
    沸腾的血液中,开始冒出巴掌大小的气泡来,每一个气泡中,居然都有一张哀嚎变形的人类脸孔,扭曲、丑陋、恶心,仿佛一个个受尽折磨的灵魂被困缚其中,百般挣扎却不得解脱。
    要知道魔族的血液是蓝色,这一池暗红的血液,全部是从人类的身上采集而成,中选的目标,无不都是满怀怨恨者的血,而被抽干血液的人类,也将灵魂附着在血液之上,带到这血池之中,禁受万年的煎熬。
    经过这次的翻滚,血水节节升高,但是出奇的却没有漫出池畔,流向大殿四周,超过池边的血液,仿佛受到无形的阻碍无法泛滥而出,只能翻滚叫嚣得更加激烈。
    渐渐地,从血池的最底端,浮出了一只巨大的血茧,由于它的出现,翻滚的波涛突然安静了下来,包围在血茧四周的血液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无数的血流旋转着被吸入其中,更准确一点说,是被吸收进了血茧之中。
    血泡中痛苦的灵魂发出最后的哀嚎,也顺着血液的流淌,一一被吸收进了血茧之中,化作了营养和能量。
    渐渐地,整座血池的血液都被这只血茧吸收,而血茧的体积也随之越来越大,最后当血池中最后一滴血液也消失在血茧之中的时刻,整座血狱神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动了神殿的魔法结界,为神殿外层笼罩了一层暗红的血光。
    “时间到了!”
    魔宫暗黑神殿之中,魔族大祭司霍然睁开双眼,两粒纯白的瞳仁中,闪过一道血红的光。
    同一时刻,身在内阁批文的文森也猛然起身,在属下不解和吃惊的目光下,化作一道疾风,向外奔去。
    片刻之后,他来到血狱神殿门前。
    九头龙蛇的身躯交错扭曲,神殿的两扇大门打开了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文森不禁心中一惊,有人比他先来了。
    他连忙闪身进入,恰好看见一只无比巨大的血茧飘浮在半空之中,而血茧下方,站立着一个身影。
    “文森,你也来了。”
    那人转头一笑,俊美邪气的容颜中,流露出无比激动的神情,文森望见,连忙单膝点地道:“文森见过陛下!”
    原来此人正是现任的魔界之主,魔王夜幽冥。
    “平身,你来的正是时候,赶上了最后一刻。”魔王陛下神态中,又好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压抑不住的兴奋。
    莫名的,文森感到一丝不祥。
    “来来来,你来看,这里即将诞生我魔族最伟大辉煌的新一代魔王,他将率领我魔族统一所有空间,步入难以想象的辉煌!”
    “新一代的魔王?”文森楞住了,怔怔地问道:“不是夜路华陛下的复活吗?”
    “说是,也不是。”夜幽冥大笑,说:“如果单单只是夜路华的复活,又怎能率领我魔族统一世界?这毕竟是他当年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夜幽冥诡秘一笑,说出一件骇人听闻的秘闻来:“从一百年前,魔后怀孕的时刻起,这个计画就开始推动,我根据典籍,将关于夜路华的双子魔咒刻印在胎儿身上,果真原本只有一名的胎儿渐渐分裂成了两个,那自然就是风歧和风岈。
    “不过,之后的事情,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完全需要时间和巧合的推动,非常幸运的是,应占卜预言前往人界的双子们,遇到了这个计画中的关键人物,也就是拥有圣皇血脉的虚月灵!
    “她的出现,让这个计画渡过了最困难的步骤。直到今天,这个残缺的计画却顺利地走了下来,融合在血茧中的新一代魔王,将拥有双份王室根骨的**,以及包括风歧、风岈、夜路华在内的完美灵魂融合,形成一个拥有难以想象的、巨大精神力的强大灵魂。两者加起来,这样的魔王,自然将成为我魔族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伟大魔王!”
    夜幽冥疯狂的言语让文森惊骇不已,虽然他也参与了这个计画,但是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计画疯狂至此,居然肯用自己难得的血脉,做为诸多不确定因素计画的主角,其中若是出一个差错,所有都将功亏一篑!
    夜幽冥却不理会年轻属下的呆滞反应,自语道:“现在就是见证历史的关键时刻了,就让我为这新一代魔王的诞生,献上最后的祭品”
    他背后衣袍撕裂,伸展出两只巨大的黑色蝠翼,轻轻一拍,整个人离地而起,缓缓升到与血茧平行的高度。
    然后,他同时伸出左右双手,右手食指的指甲突然伸长,长若三寸,闪烁出锋利的幽光。他用这根手指,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狠狠一划,碧蓝的血液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曲线,被吸引一般,注入了对面的血茧之中。
    “陛下!您要做什么?!”
    下方回神的文森大惊,同样在背后伸展出一双暗红的翅膀,就要飞上来阻止,夜幽冥却低头,投来了严厉的一眼,他说:“不要过来!这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只有我的血才可以让他们三者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说话间,血液依旧没有止境的流淌出来。
    说来也奇怪,本来按照魔族**的强大自愈力,这样小的伤口,大概只要几秒钟就可以愈合,可是此刻,魔王夜幽冥腕间的那个小小的伤口却完全没有反应,任凭蓝汪汪的血液,滔滔不绝地向外流失。
    “陛下,够了!够了!在这样下去,您会会死!”
    文森焦急地大叫,血液同样也是魔族的生命能量,失血达到体内三分之二的话,就算强大如魔王,也会魂飞魄散。
    夜幽冥却在上方摇头道:“不够,还不够,要再多一些”
    飘浮在对面空中的暗红血茧,在魔王蓝色血液的灌注下,渐渐出现了碧蓝的细细纹路,和原本的鲜红纵横交错在一起,就好似血管和神经的联合体一般,渐渐布满了整个茧身。
    此刻,血茧开始有了动静。
    “怦怦怦怦”
    那是心脏或是脉搏的跳动之声,属于生命的节奏,每跳动一次,巨大的血茧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化下去,一圈圈变小,就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血茧之中疯狂吸收一般。
    终于,魔王夜幽冥的手腕中再也流不出血液,血茧之上的蓝色也达到了饱和的程度。夜幽冥也不做任何治愈伤口的动作,反而整个人晃了晃,突然从半空中栽落下来。
    文森惊惶地连忙接住,却发现魔王就算在坠落的过程中,一双眼也没有离开上空的血茧。
    而文森却惊恐地发现,夜幽冥的身躯渐渐开始出现晶化的现象,而这是魔族贵族死亡的前兆!
    “陛下,陛下!您要撑住!我去找大祭司来!”
    心思飞快一转,文森就想到解救的唯一依靠,只是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心头,快得让他来不及深思,那就是就连自己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变,大祭司没道理发现不到,可是他为什么没赶过来呢?
    他才要起身,却突然被夜幽冥用残余的力量扣住,说:“不用去了,大祭司就算来了也没用,晶化一旦出现,谁也无法阻止。”
    显然非常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的魔王,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望着上方的血茧大笑:“完成了,终于要完成”
    他视线所及,巨大的血茧不知何时消化成直径只有两米左右的血球,透过薄薄的一层血膜,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抱膝沉睡的男子身影。
    “夜风啊,我的孩子,你就是新一代的魔王!”
    夜幽冥高举起手臂欢呼,当最后一个词语从唇中吐露出来的时刻,从下往上,晶化的现象终于蔓延上了他的肩头。
    高举的手臂摔落下来,碎成一地晶粉,随着他双目合拢,胸口的魔核永远停止了跳动,而他的头颅,也在瞬间变成了水晶的雕像。
    “陛下”
    文森沉痛地跪倒在一旁,看着魔王夜幽冥晶化后的尸体,从魔核的位置渐渐出现丝丝崩溃的裂纹,瞬间蔓延的全身,最后随着一声脆响,整座水晶尸体碎裂成无法修补的粉末,遗留在地面之上。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堆白色的粉末,曾经是一代魔界之王。
    “恭送幽冥陛下。”
    伴随这一道沙哑的语声,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卷起地上白色的晶粉,冲出血狱神殿的大门,将它们洒播到魔界各地。而这就是魔族贵族的葬礼,上至魔王,下至子爵,无不如此,差别的就是,主持这项葬仪之人身分的高低。
    此时,为一代魔王夜幽冥进行葬礼仪式的,当然是魔族尊贵的大祭司。
    文森霍然起身回头,恰好看见大祭司缓缓步入神殿的模样,他不禁压抑不住悲愤的情绪,上前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来阻止?”
    大祭司缓缓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对方的无礼态度,回答道:“幽冥陛下的牺牲是必然的事情,我早在这个计画开始的时候就对他说明了,但是他却仍然选择了这条道路。那么,我也没有权力阻止。
    “更何况,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新的魔王诞生,必定意味着旧的魔王消失,这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刻,就已经注定。”
    文森被这一番话说得呆住,看着大祭司用血红的珊瑚法杖向上一指,说:“看,新的魔王诞生了。”
    上方的空间之中,血茧中的男子霍然睁开双眼,露出一金一银的异幻双瞳。瞳中精光一闪,围绕在他四周的血膜瞬间破裂,从半空中支离破碎地掉落下来。
    然后,男子缓慢而优雅地展开身躯,由蜷缩的身姿,伸展成为站立的模样,尽管全身**,他却依然优雅,好似穿着最华贵的礼服一般。
    一头长发披散在背后,长度垂至小腿,呈现暗夜的幽深光泽,他的五官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入定时的那副样貌,只是在他的额头之上,一朵黑色蔷薇正在盛放!
    就是这朵黑色的蔷薇,让他凭空多了几分阴柔的气息,让下方的文森不禁看呆了眼,以为瞬间看见了风岈当年女装扮相的影子。
    他伸手向下方一抓,掉落在血池中的许多血膜重新飞上半空,片片贴合在他的身上,一阵红光闪过,血膜组成了一套红色的衣袍,从下看去,隐约可以分辨出其衣料的柔软光泽。
    随后,他方才不紧不慢地飘落下来,来到文森和大祭司的面前。
    “吾以大祭司之身分恭贺新王。”大祭司束手弯腰行礼。
    文森霍然回神,表情一凛,再也不敢看向新王的容颜,单膝点地,口中说道:“一等右相文森参见魔王陛下。”
    新鲜出炉的魔王却并不理会,视线淡淡扫过大祭司的身上,说:“你就是大祭司?告诉我,我现在的名字是”
    大祭司拱手道:“陛下尊号夜风。”
    “夜风很一般的名字。”魔王夜风挑了挑眉,又说:“没关系,反正我会让这个名字,成为世上没有人敢称呼的名号。”
    闻言,文森全身狠狠一抖,被魔王瞬间散发的巨大气势压迫得喘不过气。
    夜风这才低下头,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文森,说道:“你起来吧,不错,居然是血族,看来我的手下还是有象样的人物,看来这个世界要比我想象得有趣。”
    他转头又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大祭司,说:“你想说什么,就痛快的说吧,不要给我吞吞吐吐的。”
    大祭司点点头,开口道:“魔后黎西亚于半个时辰前自尽身亡。”
    早已知道丈夫疯狂计画的魔后,选择和他一起共赴黄泉,就在血狱神殿发生异变,魔王夜幽冥从她身边离开之后,她就明白了,立刻动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哦,是吗?你是想去给她主持葬礼吗?去吧,我不会这点人情都不给。”魔王夜风听闻这个消息,就好似听到一个陌生人死亡一般,情绪没有半分波动,随意地摆手回答。
    这让站在对面的文森不禁心中一凉,知道正如逝去的夜幽冥所说,风歧、风岈这对双子,已经和夜路华的灵魂完全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灵魂,否则他绝对不会对于自己的母亲去世如此无动于衷。
    大祭司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的心情却是十分满意。他再度躬身一礼,随后退出神殿,赶往王宫。
    此刻的夜风,再度对出神的文森说道:“好了,既然他走了,那么就由你来领我参观一下我的王国了。”
    文森一激,回过神来,连忙答应。
    于是,在他的引领之下,魔王夜风踏出了血狱神殿,开始掀起惊天浪潮!
    魔族历史乃至奥菲空间历史,都因这一天,涂抹上了重重的一笔。
    而这一时刻,另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事情,在另一个异度空间中发生,那是之前人类仅仅从传说中得知,却从未有人到过的奇怪空间。
    此时此刻,月灵就赫然出现在空间之中。
    睁开双眼,视觉范围内都是一无止尽的雪白,月灵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顾视本该在身边的琉璃,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果然如她当初的预料那样,小侍女消失不见,不知身在何方。
    然而这一次,月灵却并不着急,因为她已经有了事先的准备,扣在琉璃手腕上的金镯可是和她本命灵魂签订了契约的神器,就算分离,她依然隐隐察觉到对方的所在,而那里,也就是琉璃的位置。
    因此,月灵迈开脚步,故意忽视四周空白的奇特景象,执意按照和金镯间的心灵联系,向着琉璃的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