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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节

      “宾果。”
    氰化铂酸钡。
    这便是上章所提及过、同时也是伦琴能够发现x射线的最大功臣。
    这是一种专用于涂料和底片曝光的物质,在19世纪尤其常见。
    当然了。
    很多同学看到开头的那个‘氰’字,多半就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种剧毒物质。
    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氰化物的英文名叫做cyanides,像网文里的巴立明一样,经常在各种侦探剧中跑龙套——尤其是某个死神小学生漫画里。
    基本上见到喝了饮料的死者,再一闻他口中的‘苦杏仁味’,就能确定此人死于氰化物。
    不过上辈子服用过氰化物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氰化物闻起来像苦杏仁味”这个描述没有错,但其实氰化物的味道并不那么明显。
    大部分普通人因为没有氰化物相应气味受体的缘故,几乎是闻不到氰化物的味道的。
    甚至于在生活中,很多人也压根就不知道苦杏仁到底是个啥味……
    腰果味?
    核桃味?
    还是巴旦木味?
    都不是。
    苦杏仁的真正味道实际上有些类似游泳池里带回来的毛巾,也就是带着少许含氯消毒液的味道,真喝起来还带着一丝涩味。
    同时呢。
    氰化物之所以会有害,真正原因是它所含有的氰基离子。
    这玩意能和人体内的铁离子结合,铁离子被氰根结合之后就不正常工作了。
    进而呼吸酶被抑制,造成组织、细胞内窒息。
    而中枢神经细胞对于又缺氧非常敏感,因此死者通常会死于呼吸中枢的麻痹。
    这就是剧毒氰化物致死的毒理。
    在通俗概念中。
    所谓的毒性氰化物,其实主要是指三种物质。
    也就是氰化钠、氰化钾、氢氰酸哥仨。
    像氰化铂酸钡就很难解离出氰基离子,因此它的毒性相对不大。
    所以这玩意倒确实是个没啥明显危害的物质,不太像铅盘之类的毒物,被长期使用而不自知。
    随后高斯又看了眼法拉第,法拉第立刻意会了他的想法,转身对基尔霍夫说道:
    “古斯塔夫,你去隔壁实验室取几张相机底片过来,速度快点。”
    基尔霍夫点点头,恭敬说道:
    “明白。”
    说完他便朝屋外走去。
    过了几分钟。
    基尔霍夫去而复返。
    只见他快步来到法拉第身边,将手中的一个牛皮袋递到了法拉第面前:
    “法拉第先生,底片我带回来了。”
    “有劳你了,古斯塔夫。”
    法拉第接过牛皮袋,从中取出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相机底片。
    后世的x光底片一般都是pet胶片,上头涂着一层乳剂层,又厚又硬。
    在与x光接触后。
    乳剂层内的卤化银晶体发生化学反应,并与邻近也受到光线照射的卤化银晶体相互聚结起来,沉积在胶片上,从而留下影像。
    乳剂层接受到的光量愈多,就有更多的晶体聚结在一起。
    光量愈少,晶体的变化和聚结也愈少。
    没有光落到的乳剂上,自然也就没有晶体的变化和聚结。
    由此,便可以得到不同的影像。
    不过这年头还没有x光底片,相机底片显示出来的还是正片,使用的是路易·达盖尔发明的银版摄影法。
    它的定型剂是食用盐,感光速度非常的慢,平均需要十几分钟才会有结果。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本历史中伦琴在研究x射线的时候,才会让他妻子在x射线下照射足足十五分钟。
    还好伦琴没活在2022年,不然啥有才无德的帽子加上天马流星拳估计都来了。
    除此以外。
    法拉第手中这些底片与后世最大的不同点,便是它们的颜色——它们是介于淡黄和淡绿之间的色彩,也就是显形剂汞和氰化铂酸钡交杂出来的色彩。
    如果徐云早穿越个几年,他还能见到玻璃基底的底片……
    随后法拉第将底片固定到了一处架子上,放到花瓶光斑出现的位置。
    接着继续开启了第一根真空管。
    很快。
    在x射线的照射下,底片的中心处慢慢出现了绿色的荧光。
    法拉第又回到操作台边,将原先的热电偶以及验电器挪到了底片处。
    说来也巧。
    徐云上辈子在写小说的时候恰好也写到过热电偶,读数也恰好是小数点后五位。
    于是呢,当时便有读者质疑过热电偶度数的问题:
    19世纪没有电子管,热电偶不可能会显示到小数点后五位。
    其实那时候徐云是有些懵逼的——热电偶显示的数值其实和电子管没有任何关系好么……
    电子管是电气仪表……也就是二次仪表会用到的零件,它只是让屏显数值比较直观一些罢了。
    在没有屏显的年代,通过水银示数和热电效应,科学界早在1830年就能做到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了。
    这种原理其实和卡文迪许扭秤实验有些类似,通过多个精妙的阶段达到以小测大的效果。
    屏显只是优化了步骤,让数据可以快速的展现出来,并不是说没有屏显就读不出来示数了。
    好了,视线再回归原处。
    在与未知射线接触后,热电偶上很快显示出了温升:
    0.763。
    在光学领域中,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值,代表着这束射线的能量很大。
    而能量越大,便代表着波长越短,频率越高。
    想到这里。
    法拉第又走回操作台,取出了一枚三棱镜以及一枚非线性光学晶体——就是徐云当初演示光电效应时用到的那玩意儿。
    随后他戴上手套,将三棱镜放到了阳极末端的射出点,抬头看向高斯。
    高斯观察了一会儿底片,朝他摇了摇头:
    “光斑位置没有变化。”
    法拉第重重的咦了一声,迟疑片刻,又换上了非线性光学晶体。
    几秒钟后。
    高斯依旧摇了摇头,语气中也带上了强烈的费解:
    “光斑……还是没有明显变化。”
    法拉第站起身匀了匀气息,用大拇指摸着下巴,说道:
    “奇怪了,这道光线的折射率为什么会这么低?”
    一旁的高斯与韦伯,同样紧紧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就像对于这道未知射线的出现毫无准备一般。
    法拉第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只是例行做了个光线折射的校验步骤……
    一个极其诡异的现象,就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准确来说。
    这是一个足以震动物理体系基石的现象。
    上头提及过。
    根据热电偶显示的读数,可以确定这道光线能量很大,也就是频率极高。
    而频率越高,理论上的折射率就应该越大——这是从笛卡尔、牛顿他们手中校验过的真理。
    但根据法拉第此时的实验,这道光在经过晶体之后,却几乎不会发生折射!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看着面色凝重的法拉第,一旁的徐云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大约能猜到法拉第三人的疑惑,但他能做的,只是在心中微微叹口气。
    x射线波长短,但它的折射率却接近1,这是属于一个非常非常深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