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73节

      查尔斯却是摇摇头,认真的说道:“这远远还算不上雕琢人心的程度。人心绝非是如此简单就能摸透的东西……我如今可以轻松的做出一个汽转球,可以非常标准的画下星图,可以告诉你这样的组织结构有什么意义,昔日的历史政策有着什么道理……但我说不出你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我也无法决定你下一刻在想什么,不知道你一秒钟脑中涌动多少情感。”
    “记得心怀敬畏,我的朋友。在这方面来说,我和你们,你们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他笑了笑,拍了拍佛劳洛斯的肩膀:“他们可以妄念,可以贪求,但你不可以,佛劳洛斯。我希望你能时刻提醒自己心怀敬畏……至少对人心、真理和星空这三者要时刻谨慎。”
    “如您所愿,我必心怀敬畏。”
    佛劳洛斯认真的点了点头,重复地应道。
    “石王那边不用管了。他会付出代价的。”
    查尔斯轻松的说道:“我们这就少了一个敌人,法兰克的国土将要增长两倍。你看,我说过这很简单的。”
    老魔神苦笑着,不知如何应答。
    第32章 你是谁
    歌波嘉原本想要讨回她的孩子。
    原本是这样的。
    但随着她离教宗大人的房间越近,她便越是不安。心脏激烈的跃动着,高耸柔软的胸脯高低起伏,双手忍不住按在身前。
    我究竟在害怕什么?我在向谁祈祷?
    我只是想要我自己的孩子,这有什么错吗?我想要离开这里,我想要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要回爸爸身边。这又有什么错吗?
    歌波嘉胆怯的想着。她为自己的不幸和卑微而感到深深的悲哀。
    她停留在教宗的门前,手却在门把上停滞了下来。
    歌波嘉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教宗大人。
    因为阿德里安一世对财富不敢兴趣,对她的身体也不敢兴趣。而她能许诺给对方,换取自己的儿子的,只有这两样而已。
    这就意味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在对方看来一文不值。
    她这条高贵的性命,在那位大人眼前,却和路边的乞丐、农场主的孩子、逃狱的罪犯、某条野狗、某头雌鹿都没有任何差别。她全身的价值加起来,也不如她的儿子更加重要。
    那么……她又怎么要回她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歌波嘉感到了悲哀和胆怯。她甚至一度想要放开门把掉头回去。
    但就在这时,门里却传来一个慈悲平稳的苍老声音。
    “已经到了这里了。为什么不进来看看呢,歌波嘉女士。”
    “……打扰了,教宗大人。”
    歌波嘉咬了咬牙,轻声说着推门进来。
    在她眼前的,是让她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在她醒来之时,所见到的那个朴素的房间就是阿德里安一世的。
    和那些贪图享受的教士不同。教宗阿德里安一世的房间甚至可以称为简陋。
    白麻布铺的床上,那羔羊绒的薄被是唯一能称得上昂贵的东西。房间里只有一个四层的抽屉。外面摆着一个椅子、一个桌子、一壶水和一个杯子。
    除此之外,便是毫无半点装饰的房间,也没有服侍他的人。
    教宗的生活,甚至远远比不上地方的主教来的享受。完全是维持在一个人日常所需的最低要求线上。除此之外,没有用的东西一概没有。
    但在歌波嘉看清教宗阿德里安一世在做什么时,她却不禁怔在了原地,不敢走进房间。
    只见他赤着上身,显露出来宽阔的臂膀,结实的胸肌,以及那线条刻划有致的腹部。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位已经五六十岁的老人,甚至比古代雕塑上的希腊勇士还要强壮。
    他就像是一位石工般,弯着腰搬起一条两肘长、半肘宽半肘高的石条,将其高举过头。
    看着阿德里安一世的异常举动,歌波嘉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教宗大人,您这是……”
    “日常的锻炼。”
    阿德里安一世呼了一口气,将抽屉底层拉开,将石条放进去。然后他就这样赤裸着上身随口回道:“为了保证头脑的清醒,适当的锻炼是必不可少的。”
    “……锻炼和头脑还有关系的吗?”
    “当然,锻炼不会增长智慧,但是会影响智慧的容器。身体衰弱的人连思考也无法维持,记忆力也会衰退。”
    阿德里安一世在歌波嘉面前直接套上自己的麻布长袍,平和的说着:“我劝你也偶尔锻炼一下身体,女士。不然等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会一身病,心灵也会一同腐朽,脾气变得暴躁,无法正常思考。”
    “不至于吧……好吧,我会注意的。”
    歌波嘉有些犹豫的答应了。
    看到教宗大人居然在锻炼身体,这让她感到难以置信。在她想象中,教宗应该是那种不事劳作,有着衰弱的身体、沉重的头脑和坚硬的心,需要人搀扶着才能下马车的老人。
    她绝没有想到,教宗的长袍之下居然是比一些士兵都要结实的肌肉。
    这么说来,虽然教宗平时走路缓慢……但他或许反应极为机敏也说不定。若是有人试图刺杀教宗的话,说不定会被他反过来随手杀掉吧。
    “怪不得您不需要护卫。”
    歌波嘉忍不住说道:“您的身体比护卫要结实多了。”
    “不,我不需要护卫,是因为我知道大家爱我,没有人会杀我。”
    老教宗平和的说道:“没有聪明人会杀我,因为他们知道我存在的意义;也没有愚笨人会杀我,因为他们甚至找不到这里来。没有虔诚人会杀我,因为我便是所罗门王的继承者,也没有悖逆人会杀我……”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老阿德里安笑笑,给自己倒上一杯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杯子,随口问道:“想喝点什么?奶?蜂蜜水?红酒?还是大麦茶?”
    “酒……不,清水就好,”歌波嘉话刚出口,立刻又纠正道,“我到这里来,是来找小约翰的。”
    “抱歉,你来错地方了。约翰不在我这里。”
    老阿德里安给歌波嘉倒了一杯水,那有些浑浊的眼睛中满是笑意:“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要把他带在身边?”
    “那他在哪里?”
    “或许在医治他的病症,或许在认字,或许在学算数,或许在听历史故事……给你水。总之,你要相信我们。他在法兰克学者最多的地方,在这里任何的放松和娱乐都是浪费时间。”
    老教宗苍老而和缓的声音响起:“作为法兰克未来的继承人,他的每一分时间是宝贵的。我不会让他见你。”
    “他会想我的!”
    歌波嘉忍不住大呼道:“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更不能把我的孩子从我的身边夺走!他还不到三岁,他甚至不会走!他见不到我会哭的!”
    “你是谁?”
    老人冷不丁的问道。
    他那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第一次和歌波嘉交汇。那熊熊燃烧着的光辉,让她立时慑服不敢多言。
    “我……我是歌波嘉。歌波嘉·撒松……”
    歌波嘉有些狼狈的避开目光,结结巴巴的说着。
    “——不对。”
    阿德里安轻柔却严厉的说道:“你是现任法兰克国王的仇敌,未来法兰克国王的母亲。一个时代的被迫害者,下一个时代的兴起之人。”
    “你竟希望你能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照料你的儿子。你是不是还希望能让他安逸快乐的渡过童年?是不是还想让他去挑逗邻居家铁匠的女儿?是不是想让他继承你的爵位,让他拥有漂亮的小女仆和端庄的伯爵夫人?”
    他的声音平缓低沉,歌波嘉却从中听到了满满的嘲讽。
    “那你不如死去吧。我可以给你一杯毒酒,让你在美梦中停止呼吸。你的儿子,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儿子。如何?”
    第33章 你不是你
    “但、但是……”
    歌波嘉嗫喏着.
    她低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约翰在哪里。我只是想见一下他……远远地也可以。我不是要从你们那里夺走……”
    “认清现实吧,你有罪,歌波嘉,”老人说道,“你该当死罪。你的罪名就是你有一个儿子,一位拥有成为国王资格的正式婚长子。”
    “这不是我给你们定的罪,而是来自我们伟大陛下的杀意。只要他抓到你们、只要有一个教士向我们的国王告发,你和你的儿子就死定了。我也死定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愚蠢。”
    老人凝视着歌波嘉,缓缓出声道:“所以,你宁可冒着葬送我们所有人性命的风险,也想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雷霆一样慑服人心。
    歌波嘉瑟瑟发抖,再退一步。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她这才意识到了,她仍在被国王追杀。
    圣丹尼并非是一个安歇之所,而是一处草丛、一片树林。她终归要从这里离开,然后面对试图将她置于死地的国王。
    而她的唯一救星,就是眼前这位老教宗。只要他赶他们离开,她根本无法在野外生存……她甚至不知道一顿晚饭、一次住宿应该要多少钱,也不会骑马,她甚至不太会奔跑。因为在她小时接受的教育中看来,女孩子随处乱跑是一种相当粗野而没有礼貌的行为。
    “……您想怎么做?”
    歌波嘉又沉默了一会,最终屈服了:“我听大人您的。一切听您的安排……我应该做什么?”
    “你知道吗,女士。”
    而在歌波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之后,阿德里安一世却又转移了话题:“前些天,那颗双尾的彗星,把各地的传教士、僧侣和骗子都一股脑的进入了亚琛。当然,这里也会有真正的教士进入……但不会有人能分辨出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假的装真的不好做。真的装假的向来都很容易。”
    老人笑笑,又扭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想你明白的。你有一颗聪明的头脑,所以你才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这次歌波嘉清楚的闻到了酒的味道。
    “他们在酒馆或是商铺里乞讨,在路边和穷人们说些闲话。他们不说什么世界末日之类的邪说,单单讨论一些日常的家长里短。就像是他们的老友一样。我的孩子们能做到这样的事。”
    阿德里安一世抿了一口透明的酒,低声说道:“你猜他们听到了什么?”
    “什么?”
    歌波嘉下意识的问道。
    老人嗤笑着说道:“据说,我们法兰克的歌波嘉王妃在前往瓦拉几亚领的路上,被杜鹃侯抓住了或是杀死了。”
    “有人说杜鹃侯贪恋她的美色,也有人说这是因为他和撒松伯爵的矛盾而引起的,还有的说他是夺走了卡罗曼王子的儿子,试图谋夺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