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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他的掌心压着她纤细的脖颈,指尖如笋,若有若无擦过她的颈。
    帐顶夜明珠在二人周身洒下昏暗的烛光,他轻轻地问:“香囊是给我的?”
    秦瑶嗯了一声,喉咙微动,极其细微的一个动作,却被他覆于她脖颈上的掌心,尽数掌握。
    谢玉升问:“喜欢刺绣吗?”
    秦瑶声音发颤:“不喜欢。”
    秦瑶肩膀以上全都软掉了,乌发散肩,手被压到一边,心口因为呼吸上下浅浅起伏微动。
    这一刻,难言的羞耻爬上秦瑶心头,她红唇咬得快要出血,朝他投过去一眼。
    谢玉升眸子愈发的深。
    无他,不过是想起来了秦瑶的小册子——
    【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我听姆妈说,乞巧节女子可以绣香囊,向喜欢的男郎表达爱慕,我打算给玉升哥哥绣香囊,可惜我女红差,玉升哥哥见了我绣的丑香囊,会不会嫌弃我?】
    谢玉升温柔地抚摸她的脖颈,又问了一遍:“喜欢刺绣吗?”
    小皇后摇头,乌发轻晃,道:“不喜欢。”
    谢玉升沉默了下去,盯了她半晌,道:“我知道了。”
    秦瑶身子还在颤抖,她紧张,便是谢玉升也不好过,他握着她那柳枝一般的腰,道:“别乱动。”
    秦瑶轻轻搡他肩:“快起来,去沐浴。”
    语调发颤,像是要哭了,不知在害怕着什么,明明什么都还没做。
    身上重量猝然离去,秦瑶“哎呀”一声,往榻上滚去,捞过被子,将整个小小的身量钻进了被子中,蜷缩成了一团。
    秦瑶把背对着他,面上发烫,“你快去浴池,等你回来,我就睡着了。”说完紧紧闭上眼睛。
    谢玉升看着缩在床里的那一团被子,没说什么,径自去了浴间。
    浴间里热气扑面,一片白雾缭绕。
    谢玉升脱得只剩一件撒脚绫裤,露出的上半身线条流畅,宽肩窄腰,肌肉修长,清瘦却不羸弱。
    水珠顺着他肩颈落下,一路滑过紧实的腹肌,最后消失滴在地砖上。
    谢玉升沐浴耗了不少时间,比往常都长。
    等沐浴完,直接出了澡间。
    秦瑶坐在榻上想事情,听到脚步声靠近,抬起头来,入目就是谢玉升那泛着玉一样光的肌肤,以及小腹上整齐的腹肌。
    秦瑶不是没见过男子的身子。
    她父亲是骠骑大将军,秦瑶小时候经常去军营,见过不少魁梧的大汉,一个个皮肤晒成铜色,汗水淋漓,肌肉狰狞,在烈阳下操练打拳,给小秦瑶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以至于秦瑶一度以为,天底下男子的身子,大抵都是难看。
    谢玉升赤膊走过来,只穿了一条贴身的绫裤,偏此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禁.欲的气质。
    秦瑶眼睛不知道往那里放了,目光躲躲闪闪,身子悄悄往榻里挪了挪。
    这副神情自然逃不过谢玉升的眼睛,他问:“怎么了?”
    秦瑶支支吾吾道:“没什么......”
    谢玉升看她不自在的样子,略有疑惑,问:“从前不是都看过吗?”
    看过,秦瑶自然看过,大婚之夜,更过分的她都看过。在这点上,他们夫妻二人早就坦诚相对,没有半点隐藏了。
    但一想到那夜最后发生了何事,秦瑶就局促不得了,将头埋得低低的。
    谢玉升道:“睡吧。”
    灯烛熄灭,秦瑶钻紧自己的被窝,不让被窝露出一条缝。
    可被子里实在太热了,秦瑶没一会就喘不上气来,她悄悄掀开一角,漏了点空气进来,同时余光偷偷看谢玉升,看他睡没睡着。
    月色入窗,透过罗帐,给谢玉升的面颊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辉。
    秦瑶等了好一会,确保他呼吸平稳了,才又再次睁开眼。
    她手探出了被窝,像一只圆滑的小蛇,摸到了他的袖子,往里一滑,四处搜刮,寻找自己的那只香囊。
    谁能料到谢玉升根本没有睡着,反手握住她手腕,道:“别找了,香囊我收起来了。”
    谢玉升故意朝她伸来一只手臂,似乎要抱她,“还是你想过来陪我睡?
    秦瑶吓死了,赶紧卷着被窝,又往里头翻了好几下,到面颊完全贴到拔步床的木壁上,再也滚不动了,她才张口,怯声道:“睡了,睡了,我真睡了,不要过来抱我......”
    谢玉升收回了手。
    这一晚秦瑶睡得不算好,大概是受到了惊吓,夜里还做了噩梦,早上起来,那张小脸萎靡不振,肉眼可见地惨白,像一夜未曾入睡。
    秦瑶坐在梳妆台前,无精打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赵全德立在一侧,把打听来的话语,一五一十地告诉秦瑶。
    说起来,不久前帝后二人之前起了一次较大的争执,虽然已经和好,但外人却不知道,以为秦瑶和谢玉升还处在冷战中。
    这些日子来,流言蜚语一直没平息过,有说他二人离心的,也有说皇帝厌恶秦瑶的,总之什么都有,前朝后朝人尽皆知。
    赵全德安慰道:“娘娘别把此等小事放在心上,等过几日,宫中举办宫宴,娘娘和陛下一同现身,流言自然不攻而破了。”
    秦瑶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拍拍小脸,思忖今日该穿什么式样的衣裙。
    没一会,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汪顺过来,禀报了一事——
    “陛下让娘娘准备一下,等下朝后,与他一同去皇城郊外的大慈恩寺,接太皇太后回宫。”
    当今的天子的祖母,崔太皇太后,正在大慈恩寺修行,为皇室祈福。
    对于这位祖母,秦瑶并不熟悉,只匆匆见过几面,印象中是一位不苟言笑的老人家,常年住在佛寺,虔诚礼佛。
    秦瑶很快换好了宫裙,梳妆得落落大方,正午时随着皇帝的御驾,一块去了大慈恩寺。
    等到了寺庙外,才发现来的远不止皇帝圣驾,还有几个叔叔辈的皇室宗亲,身边跟着各自的王妃。
    惠风和畅,屋檐下红绳摇晃,佛寺外聚满了人,却异常的安静。
    秦瑶手搭在宦官肩膀上,从马车上下来。
    众人见到帝后一同现身,气氛凝滞了片刻,随后躬身行礼。
    没一会,气势恢宏的朱红色法门后,出现了一道单薄的身影。太皇太后一身素衣,手拈佛珠,缓缓走出了法门,身后紧随着几个小沙弥。
    谢玉升上前,与太皇太后问好。
    崔太皇太后面目瘦削,脸上浮起几分笑意。
    等二人寒暄完,太皇太后眸光微动,看向皇帝身侧的秦瑶。
    秦瑶上前,云鬓花颜,步摇轻晃,款款行了个礼,甜甜地道:“皇祖母好。”
    却在这句“皇祖母好”落地后,太皇太后脸上和煦的神情落下去了一半,目光变得冷冰冰的。
    太皇太后道:“皇后也来了?”
    听这语气,仿佛不太希望在这里见到秦瑶。
    秦瑶脆生生应了一声,双耳碧玉摇晃,心下却浮起一事,听说太皇太后性格冷硬,手段狠辣,便是早年的傅太后,在这位老人家手上,也受过不少磋磨。
    果然,下一刻太皇太后说出的话,就佐证了秦瑶心中不安的想法。
    只听她苍老的嗓音缓缓道:“听说前些日子,你和皇帝起了口角,闹得很不愉快,怎么今日倒和皇帝一块来了?你二人和好了?”
    一时间,四面八方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秦瑶身上,等着皇后娘娘的回话。
    作者有话说:
    谢玉升为什么去澡间去了那么久呢?
    秦瑶:为啥呀?(好奇⊙w⊙)
    谢玉升长臂一伸:睡觉。
    秦瑶乖乖卧倒:哦哦好的好的,马上!
    第13章 甜软
    秦瑶道:“回皇祖母,臣妾和陛下没有闹得不愉快。”
    “是吗?”太皇太后冰凉的目光在秦瑶脸上滑了一圈,眼神里充满了质疑,显然是不信这话。
    不过老人家也没继续发难下去,道:“等一会儿你过来,哀家私下里好好问问你此事。”
    语调严肃冷漠,听得秦瑶后背一阵寒意。
    太皇太后环顾一圈,道:“大慈恩寺外有一座行宫,先去那里落个脚,趁着这个机会,哀家想与你们叙叙。”
    众人欠身道:“诺。”
    浩荡的车队再次启程,秦瑶足踩在青石板上,心中忐忑,也不知行宫里有什么等着自己。
    行宫落座于苍翠山下,碧瓦雕甍,飞阁巍峨。
    秦瑶还没入殿,一美妇人先迎了上来。
    此人生得典雅秀美,三四十岁年纪,正是太皇太后小儿子的王妃,晋安王妃。
    晋安王妃和秦瑶关系不错,从前就喜欢入宫和秦瑶说话,这会她亲昵地拉过秦瑶的手,问道:“哎,你和陛下怎么了,外头怎么最近都说你小两口在闹矛盾呢?”
    天底下就没有不爱听热闹的,也不能怪晋安王妃多嘴,谁叫这话问出了殿内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一时间人人竖起耳朵,侧耳倾听来。
    秦瑶道:“没有的事,皇婶从哪里听到的,这都是谣传。”
    晋安王妃打圆场道:“我就知道是谣传,前些日子我进宫,还看到陛下给你作的画呢,那画上美人栩栩如生,一颦一笑都不像凡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陛下这是眼里出仙娥了,若不是心里有你,断画不出这样的画。”
    这话自然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不过是为了替秦瑶和谢玉升解围。
    谢玉升闻言,默契地接话:“朕闲暇时随手作的一幅画罢了,倒叫皇婶见笑了。”
    晋安王妃道:“怎会见笑,陛下善丹青,书画为天下文人追捧,若这还见笑,那旁人更别提了。”
    这话说得煞有其事,一时也唬住了在场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