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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齐瑄勾起唇角:“日后再有如英王妃这样的,你只管告诉我就是。”
    “告诉你,你替我去寻她们的麻烦?”裴良玉轻笑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自然不是,”齐瑄道,“我何必寻女眷的麻烦,自然得找她们丈夫和娘家了。”
    裴良玉闻言,心中一动:“你还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恰巧才入了吏部做事,刚正不阿,严格考评罢了。”
    不用齐瑄细说,裴良玉也能猜到,定是英王妃娘家有谁要等着三年考评结束,拿个好成绩,再回京来。如今被齐瑄横插一手,只怕这成绩,实事求是起来,还真算不上好看。
    “你没只盯着她家吧?”
    “自然没有,”齐瑄眨了眨眼睛,“只是正好碰上了那一批,等我考评完了,吏部侍郎同我说了几句,我就从善如流,没那么严格了而已。”
    齐瑄初入吏部,考评严格些,也不算什么错处,便是叫人知道了,也只能自认倒霉。至于重新考评,只要齐瑄不提,那谁又会去驳了太子的脸?
    “今日请你用重阳糕。”
    “我替你出气,做了这么多,只几块重阳糕就把我打发了?”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裴良玉这一句反问,倒把齐瑄给问住了,他眼中情绪纷乱:“我说了,你都能同意?”
    “你在说什么胡话,”裴良玉道,“你说了,自然得我答应才行。”
    齐瑄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
    他仔细考虑一番,道:“你替我做个荷包吧。”
    “我都多长时候没动过针线了,不成不成,”裴良玉不肯。
    裴良玉反对,齐瑄反倒更想要了:“就一个荷包而已,我还没说要扇套呢。”
    “要不然,我再想点别的更难的?”
    裴良玉瞥了他一眼,到底答应下来。
    “只此一个,再没有下回的了。”
    “还有没有,那可不一定,”齐瑄顺着福盈掀开的帘子看了一眼,“到了。”
    看着赶紧下车,帮着给两个孩子系吴茱萸的齐瑄,裴良玉只得深吸一口气,不成,不能叫他影响了出来玩乐的好心情。
    第44章 太子妃第四十四天
    “哇!山好看!”
    裴良玉才出马车,就听见福盈的惊叹声,便也抬头往山上看去。
    山间枫林渐染,红黄参差,山坳处又可见大片野菊花,为山间铺上灿烂的金色。
    “我挑的地方,如何?”
    看着齐瑄带着几分得意的脸,裴良玉实在不忍说,这地方瞧着眼熟,她从前应是来过。
    “尚可。”
    “这还只是尚可?”齐瑄有些不满意,却也伸出手,平摊在裴良玉跟前。
    裴良玉看了一眼往这边偷看的仆从侍卫,眼睑微颤,搭上齐瑄的手,下了马车。
    “爹!快走快走!”
    福盈喊了一声,就打头拉着福瑜往山间小径跑去。
    齐瑄也没慌,只吩咐照顾他们的侍从:“好生跟着。”
    裴良玉许久不曾单为了出来玩而登山,先前没想过进宫后,还能再出来,错过了春里踏青,心里着实有些遗憾,还特意叫红云回府给她说过一回踏青趣事,哪想得到,秋里就能自己来了。
    京城周边的山,山势都不算太高,远不比西南的崇山峻岭,但这路修得还算不错,一阶阶都是凿了凹槽的青石铺成。
    许是离京城不算远,走的人多,台阶上的青苔也少。加之今日天气又好,倒不怎么担心会摔倒。
    是以福盈福瑜兴致勃勃的走在前头,裴良玉和齐瑄就只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走了一段,齐瑄道:“若是累了,可在前头歇一歇。”
    前面正有一处石桌,边上坐了几个同样登高的陌生人,裴良玉不大想过去,也觉得不算累,看了看前面兴致不减的两个孩子道:“继续走吧。”
    “也好,前头有条路,可以往有野菊花的山坳里走,”齐瑄使人到前头传话,福盈一行人,便都停在了岔路处,没再继续往上,而是在原处捡起了掉落的枫叶。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一阵,又拿起枫叶比对一番,问才到近前的齐瑄:“爹,为什么树上的枫叶,山里的这么红,家中的没那么红啊!”
    面对着福盈福瑜的疑惑,齐瑄一噎,这事,他也没注意到过。
    “树的方位,地势高低,日夜的冷暖,都能影响叶子的颜色,”裴良玉淡淡道,“山中昼暖夜寒,较之城中更甚,枫叶自然也就更红。家中叶子颜色浅些,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们母亲说的对。”
    福盈不大相信:“真的?”
    齐瑄笑着捏了捏福盈福瑜的脸,“自然是真的,你们裴外祖,可是士林中极有名气的,你们母亲作为他的女儿,自然也懂得许多。”
    福盈惊讶得小嘴微张,福瑜则煞有其事的点头:“我知道裴外祖,先生曾说过。”
    先生曾说过?裴良玉心中一动:“你先生竟和你提过我爹?”
    福瑜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见已拉着齐瑄往前的福盈喊了一声,顿时就不肯在后面留着了。
    裴良玉虽有心探听福瑜的先生说过什么,却也只得道:“去吧。”
    齐瑄看着两个孩子扑进了野菊花丛,裴良玉又许久没跟上来,便问:“在想什么呢?”
    裴良玉直言:“在想福瑜的先生。”
    “他的先生有什么好想的?”
    “我与福瑜虽只相处了一月余,却也看得明白,福瑜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便对他的先生有些好奇。”
    “原来是这样,”齐瑄道,“他先生姓何,寒门出身,曾是延平十五年的进士,在外地做官时,因勋贵倾轧而罢官,我可惜他的才华,便把他收进了东宫做幕僚。他为人通透,我便叫他为福瑜开蒙。”
    裴良玉点了点头:“看来,你这个决定,是做对了。”
    裴良玉说完,又看向远处花海。若是东宫幕僚,深受齐瑄信任,能知道爹,又对他有所评价,也能说得通。
    “爹,母亲,有人摘了好多花!她们有用吗?”
    福瑜见裴良玉两人走近,指着一处叫两人看。
    那边有好几个穿着短打的农妇,正在摘野菊花放到随身的布袋里。
    齐瑄闻言道:“若想知道,不妨一问?”
    福盈听了,喊道:“诶!你们摘那么多花做什么呀!”
    裴良玉蹙起眉。
    底下农妇不妨福盈是和她们说话,抬头看见上头一行穿着锦衣的人,面上多了几分惶恐。
    “福盈,喊人时,要带上称呼,”裴良玉同那农妇点了点头,“家里孩子小,被宠坏了,还望阿嫂勿怪。”
    “不怪不怪,”那农妇脸色通红,“小孩子嘛。”
    福瑜看了看裴良玉,又看了看福盈,想了想道:“婶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是摘了野菊花,回去晒干了泡水喝、装枕头。”
    “谢谢婶婶!”
    福瑜玉雪可爱,又懂礼貌,惹得那几个妇人不住的夸:“小公子真是知礼。”
    福盈轻轻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想理福瑜了。
    齐瑄则道:“诶!你气什么?”
    裴良玉微微挑眉,看了面色认真的齐瑄一眼,蹲下身,问一旁被姐姐甩了脸色而有些发愣的福瑜:“福瑜要不要也试试摘一些野菊花回去?”
    福瑜点了点头,主动拉上了裴良玉的手:“母亲,我们去那边!”
    “好,”裴良玉答应一声,听见福盈和齐瑄纠正我不叫诶,牵着福瑜慢慢走远了。
    福瑜学着裴良玉的模样,摘了几朵野菊花在手里,仔细端详:“母亲,野菊花可以泡水吗?”
    “是啊,”裴良玉想了想道,“野菊花可疏散风热,消肿止痛,又简单易得,是民间百姓常备的草药,不过脾胃虚寒之人不宜用。”
    “那野菊花枕头也很好吗?”
    “你闻着野菊花香味如何?”
    “很香,”福瑜鼻头动了动,“很舒服。”
    裴良玉轻笑道:“是了,许多大夫认为野菊花枕有凝神静气之效,有的则说可治头晕头痛,她们想做枕头,许是有此之用吧。”
    “那,”福瑜看了裴良玉一眼,小声道,“我们可以多摘一点,送给皇祖父皇祖母。”
    孩子有孝心,裴良玉自然不会说用野菊花枕,也要看功效与个人体质,只道:“那我们今日就多摘一些。”
    福瑜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山间忙碌的农妇:“可以买她们的!”
    这回,裴良玉是真有些惊讶了,福瑜脑子转得还挺快。
    等齐瑄与福盈过来时,两人已摘了满满一捧,待问过原因,齐瑄两个连带着跟来的仆从也来摘了些。
    一人摘上一些,不多时,便得了满满两篮子,量虽然不多,可掺点东西,做两个小枕头,却已经够了。
    而后,裴良玉等人才带着玩累了的两个孩子上了山顶,在山顶亭中安顿下来。
    在山脚时,因看得分明,知道山不太高,可等到了山顶,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山巅,便忽然叫人生出一种身在高处之感。
    裴良玉站在亭边,极目远眺,竟也能将远处看得清楚。
    忽然,她视线一顿,握着围栏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了。
    难怪,她方才下马车时,就总觉得这山眼熟,仿佛见过。
    裴良玉方位之北,那座山,她看得更加眼熟,眼熟到只扫过一眼,便已识得,那是范文晏埋骨之地。
    “夫人,”齐瑄见裴良玉没动,“来用膳了。”
    裴良玉被他喊了一声,方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