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而且这个脚步声有点急促,又不沉重,仿佛带着点怕被人发现的小心翼翼一样。
会是谁呢。
这是囚禁生活里难得的趣事,云涟图闭着眼睛,努力运转混沌的思维和自己对话。
会是之前那个跟随而来的多瑙国的臣子吗?
他之前也思考过,琅魇是不是想用他们做些什么文章——事实上琅魇也的确这样说过,不过比起真的去做,那仿佛更多是一种言语上的戏谑。
琅魇甚至没有让那些臣子知道天牢的位置。
难道是... ...小狐狸?这个世界会有小狐狸吗?
随着云涟图的胡思乱想,那种沙沙声也越来越近,一直到他身边不远处才停下。
云涟图没有睁开眼睛。
他能感受到一股注视感落在了身上,但奇怪的是,除了刚刚的轻微摩擦声之外,却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小兔子是又过了一炷香才睁开眼睛的。
然后他就看见了... ...一条通体幽黑的蛇。
云涟图一怔,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他尽量矮下身子凑近了那条蛇,而蛇也扬起了脑袋,拉近了距离。
“你是... ...小狐狸的爱人。”云涟图直到确认了蛇脑袋上的凹槽伤疤才确认了它的身份。
蛇也点了点头,用身体在空中摆了个问号。
“没看见他。”云涟图摇了摇头。
虽然他和琅魇经历的世界有大有小,但流速并非匀速。
除了他俩以外的其他人,也未必和他们两个流速相同。
黑蛇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很明显的失望,但他并没有直接转身离去,而是拧了拧身体,继续摆出了几个图形。
云涟图认识,这是... ...他们多瑙国会用来传讯的图案,意思简单但准确。
是告诉他,他已经探听好了他的位置,正积极设法营救。
“是你们原来的那个国师。”黑蛇的声音有种非人类的金属质感。“我也只是为了小狐狸,才会过来问一次。”
“下一次就不是我了。我要去继续找狐狸了。”
云涟图看着黑蛇摇曳离去的背影,还是喊住了他,拜托他再去回个信,顺便告诉那个大臣,别折腾了。
没用的。
他和琅魇的事儿是天注定,与其瞎折腾一通到最后他死得更惨,还不如一开始就躺平等死。
没准还能过得轻松些。
黑蛇同意了,不过不包劝说。
云涟图没有立场去阻止这条蛇找小狐狸,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那个大臣一定要听劝。
虽然他心里也隐隐有预感,这件事怕是要糟。
而不幸的是,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云涟图从那天的早上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
这种心慌甚至让他罕见地比平日里多打起了一点精神,还绞着锁链把自己被踢断的四肢接了接。
至少看起来还算有个人形了。
而这种心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哪怕这一天有云涟图很喜欢的阳光也无济于事。
他猜到了可能是那个大臣要有什么动作,但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更不知道... ...琅魇发现以后,会怎样对待那些人。
未知往往才是最煎熬的。
他就这样提心吊胆的从日上三竿等到了月挂柳梢,等地他都快要放松下来的时候,终于再次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云涟图精神一振——来了。
的确是那个曾经和他一起站在城墙上讨论国事的大臣。
黑蛇说他是国师,其实不太准确。他主要是修史书的官员,懂得养蛇只是因为多瑙国的风俗而已。
他们那里盛产毒蛇虫蚁,自然懂得控制的人也多。
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脚步有些虚浮,脑门满是虚汗。
却还是尽己所能地不发出任何声音。手里拿着两个峨眉刺,小心翼翼地借着月光挨个牢门观察。
他终于在最内间的牢笼里,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几乎是在目光落到云涟图身上的一瞬,镜就直接落下了眼泪。
在被掳到中原的每一天里,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太子殿下。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失态。
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甚至是连之前让他无比愤怒的、太子殿下被摔在马车后面拖行的画面都无法相比的,触目惊心。
那天牢是真的好小啊,小的站在门口的镜都能清晰的看见最内侧墙壁上的斑斑血痕。
云涟图被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半吊在空中,两条长腿无力地拖在地上,膝盖的地方血肉模糊。
身上的衣物早以破碎不堪,混杂在皮肉里,起不到半点遮蔽身体的作用,反而把那些狰狞的伤势显得更加骇人。
他似乎也同样听见了门口的动静,缓慢地向镜的方向动了动。
月光好像也随着他的动作转了转,让镜能够更加清楚的看到眼前的景象。
在云涟图完全转过来的瞬间,镜实在是没有忍住,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太子殿下那双曾经被无数人称赞过、世间任何宝石都比不上的,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睛,被毁了。
第39章 一家人全线崩溃
(继续短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