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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上次相见已不知何时,如今乍然再见,颇有天翻地覆之感。
    “许久不见。”朔月接过编了一半的小龙,道了谢,却注意到林群玉孤身一人,“你的侍女呢?”
    林群玉微微低着头,篝火在她面上跳出明灭的痕迹:“我崴了脚,打发她们去拿药,这才能得空自己坐一会儿。”
    她没有理会朔月“伤势严重吗”的问题,只是谨慎地四下环顾,确认无人后重新看向朔月。
    泼墨般的长发垂落,挡住小半张面孔,丝丝缕缕的,像是蒙了一层黑色的阴翳。
    “你大概也知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在行宫,照顾姑祖母。”林群玉挣扎了许久,终于低低说出口,“他们都说,表哥是被狄人行刺而后失踪,但我总觉得真相并非如此。”
    朔月静静地听着,原以为林群玉会问谢昀的消息,本已打定主意糊弄过去,却又听她低声说道:“尤其是,我每每回家,见到父亲时,总觉得有些古怪。”
    朔月微微一顿:“古怪?”
    ——他自然知道真正的林迩已经死去,如今林群玉的父亲、林氏的家主,是林迩的同胞兄长。
    换了一个人,纵然容貌再像,面对朝夕相处多年的子女,也无法做到一模一样。
    “这些时日,对着父亲,我常常觉得陌生。不说那些衣食小事,便是对我的态度……”林群玉道,“父亲自然是疼爱我的,与从前一样,甚至他要我嫁给谢从澜,我也能理解,他一心为了家族的荣耀。可……”
    见朔月神色怔怔,林群玉苦笑着停下:“这些时日变数太大。我没有人说这些话,想来想去,却最想见你——你只当我说笑罢了。”
    篝火没有新柴,渐渐跳跃不动,少女忧郁的面庞也渐渐暗下去。家中有异变,她敏锐地察觉到,却还要一直一直生活在林遐的掌控之下,无力探寻真相。
    只是事关重大。朔月只能道:“林相或许有自己的思考……你多虑了。”
    “或许吧。”林群玉摇摇头,不再说什么。眼见为她取药的侍女快回来了,朔月就此告辞。
    行宫中,林遐分到的宫殿仅次于天子,自是一番奢华。
    “群玉回来了。”林遐微笑道,“听下人说你伤了脚,可好些了?”
    林群玉恭声应道:“多谢父亲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扮演一个好父亲,对于林遐来说是种新奇的体验,谢昀没给他这个机会,林群玉却出现得恰到好处。对着美丽恭顺的女儿,他颇觉满意,于是更加慈爱纯然:“你是为父的亲女儿,为父自然关心你。与陛下的婚事,你若不愿,便算了。”
    林群玉讶异地看向林遐:“父亲……”
    林遐点头微笑:“为父只要你舒心快乐。”
    最初要她嫁与谢从澜是他,如今只要自己舒心快乐的又是他,林群玉默默无言,心中那股古怪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她所了解的父亲,素来以家族荣耀为先,同姑祖母一样,致力于让她、让林家的女孩成为大周代代的皇后,如今又是怎么了?
    “这些时日,你一直留在行宫。”林遐话锋一转,“你姑祖母如今怎恢复得怎么样?”
    “姑祖母还是老样子,一直未曾醒来。”林群玉沉声道,“女儿有一事不明,不知父亲可否解惑?”
    深夜四下无人,朔月松松披着外衣,靠着床头想事情。
    林群玉或许已经发现朝夕相处的父亲换了人,但又不知真相,对一切无能为力,只能借春猎的契机隐秘地提醒自己,是心中苦闷找人排遣,还是想借自己寻求谢从澜的帮助?
    桌上的烛火慢慢燃着,却映出窗外一道剪影。
    “谁?”朔月一惊,第一反应却不是拔刀,而是拢紧了外衣,藏住绷带和绷带下的刀伤。
    他端起蜡烛,起身向外走去——黑黢黢的树林外,正站着严文卿。
    麻烦要来了。这是朔月的第一反应。
    他果断折身,头也不回地向屋里走去,不料手臂却被牢牢拉住:“我有话问你。”
    “我没话答你。”朔月抬手甩开他,剧烈的动作牵动胸膛的伤口,一时隐隐作痛,“何况,严大人有什么话,不是早就问完了吗?”
    但眼前的人一双长眸像是点着了火,明晃晃亮堂堂,三两步跟着他登堂入室,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谢昀没有教过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在宫里时兢兢业业地躲了他半个月,不料刚春猎第一天便被人找上了门。
    朔月大抵猜出他想问什么——母亲曾提及的那件事,没有被谢昀知晓,那大抵是落在了严文卿耳朵里。
    他盯着严文卿看了许久,确认这家伙今天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
    “山林别院起火的那天晚上,我收到一封信。”严文卿素来不爱拐弯抹角,当即直白道,“信上说,你失去了不死之身,快要死去了,所以才伤了谢昀,想要一刀两断。是吗?”
    朔月喝了口冷掉的茶,波澜不惊道:“你被骗了。”
    严文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中倒映的烛火晃得朔月眼睛生疼。
    朔月扯扯嘴角,已经平静下去的胸口又隐隐作痛。
    “那封信大概是母亲寄给你的。”他开门见山,“林遐以她要挟我,她不愿连累我,因此自尽,但又为我谋划,想让我获得谢昀的原谅,所以才出此下策——但母亲说的并不对,我离开谢昀,纯粹是出于契约的无条件服从,并不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