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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引路的男人带他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那个老师叫什么来着?啊,邓布利多,对,邓布利多,古怪的姓氏。邓布利多先生,奥利维亚的一个亲戚来了。您在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使得慕羽得以看清其中全貌。
    这个房间和整栋楼一样逼仄,正对着玄关有一间狭小的卫生间,墙纸都因连年潮湿而泛出了青苔。走过一段走廊便是邓布利多所在的空间。
    厨房,客厅,卧室全部挤在了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中,像一堆胡乱堆砌摆放的破旧乐高积木。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小窗。窗户玻璃可能十年没有认认真真清洗过了,连滂沱的大雨也冲刷不了斑斑点点的污迹。邓布利多坐在房间内唯一一把木头椅子上,他微微侧头看着连绵的暴雨。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只摇篮。
    以这样的方式接触婴儿时期的自己非常古怪。慕羽一动不动站在摇篮前,婴儿在雨声中睡得格外安详,还哼唧着吐出一个泡泡。
    一张白纸。
    她的手缓缓覆上婴儿纤弱的脖颈,却在穿过婴儿身体时醒悟过来她身处于一段记忆。
    慕,你来了。
    从一进来慕仁便将目光定格在熟睡的女婴身上。
    慕羽从来没有那么仔细地研究过爷爷,她很想在爷爷身上找出一种情绪,找出一个减轻她愧疚的理由。爷爷一定知道所有事情,一定知道她和奥利维亚,和慕家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惜她从来看不透爷爷。
    邓布利多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那个女婴:很健康的孩子。很抱歉我赶到时奥利维亚已经不行了,邓布利多扶了扶镜片,凑近了摇篮,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她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慕仁的喉结略微动了动。
    她说,只求这个孩子一生平安,幸福,快乐。
    慕仁的手搭在了简陋的摇篮上。那是一双苍老布满青筋的手。很难说清楚他这样是否是在寻求依靠。
    还有什么吗?他的话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奥利维亚在写给我的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依照她的遗愿,我将她的骨灰撒在了打人柳的树根下。顺便去猪头酒吧要了一点羊奶。
    慕羽发现爷爷拍邓布利多肩膀时手都在颤抖,他的声音还是铿锵有力:阿不思,简单的感谢已经不能准确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了。你本不必做那么多,现在英国形势严峻,你已经有一堆事情要操心了,伏地魔.
    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幕,阴暗的房间也被这道闪电照亮,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折射出一缕光芒。
    他的声音随着紧随其后的雷声变得悠长而深远:不。一切都是必要的,慕。已经有很多人牺牲在了战争中,未来将会有更多人牺牲。我们能做的,唯有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滚雷惊醒了沉睡的女婴。婴儿哇哇啼哭了起来。即使啼哭也很快被惊雷掩埋。
    慕仁好似已经站成了一尊雕塑。
    伦敦很少下这样的暴雨。慕仁轻声道,甚至女婴孱弱的哭声都差点遮盖他的声音。
    暴雨或许才刚刚开始。
    她需要亲人。我会将她带回九州,亲自抚养,不过她出生在英国,十一年后必然回到霍格沃茨。
    这也是我联系你的目的,我不能任由一个孩子流落孤儿院,或者陷足于这种地方,尤其是一个必定具有强大魔法天赋的孩子,他又望向了雨幕,毕竟有过一次先例了。
    在场两人大概都明白那个先例是谁。
    我不擅长养孩子,可以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慕仁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婴儿稚嫩的脸蛋,但我可以再尝试一次,做一个好爷爷。
    又一道闪电划过,就在一瞬间,慕羽终是解读出了他眼中所有情绪。
    复杂与纠结消逝得比闪电还要迅速,紧随其后的,只有终于不再掩饰的倾泻而出的慈爱。
    这应该算是书上所说的,亲情吧。
    可是亲情似乎并不那么强大,并不那么坚固。
    奥利维亚给过一个名字,sinclair,辛克莱尔。只要愿意,你可以保留它。邓布利多同他一起俯身看着摇篮里的女婴。
    婴儿还在哭泣,慕仁抱起女婴轻轻惦着,动作娴熟得令人惊奇:发源自claro,光明,纯洁,是个好名字,女婴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光明纯洁。过度的期许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慕羽,你就叫慕羽。只望你早日生出羽翼,脱离樊笼。
    慕羽从冥想盆中猛地抬起头,对上的只有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和福克斯火红的羽毛。
    那时是你爷爷最痛苦的时候,邓布利多没有对这段记忆作过多评论,只是平静阐述一个事实,好几位霍格沃茨的教授知道后都愿意抚养你。我将你交给他不仅仅是因为你母亲的遗愿,更因为亲情,是双向的救赎。
    我能再看看你的守护神吗? 他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看似古怪的要求。
    银色的眼镜王蛇从魔杖顶端游出,蜷成一团懒洋洋地沐浴在室内星星点点的阳光中,明亮而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