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尘之所以生出这样的猜测，乃是因为，发现自己意识，只能看到第一层圆圈之内的景象。他尝试看向第二层圆圈，第三层圆圈……
    不知穿过了多少层圆圈，张若尘的意识，到达数十万里之外。
    意识变得越来越弱，看到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可是，向外望去，圆圈依旧一层叠着一层，数量无穷，仿佛遍布整个宇宙。
    张若尘的意识急速退了回去，回到自己尸身的周围，心中之震惊，已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明明已经死去，可是意识不灭。意识不灭，怎能算是死去了呢？”
    天地间有死灵，死灵便没有生命之火，可是，他们却拥有意识。
    突然间，张若尘像是明白了生命和死亡的真谛。
    以前他对生命的理解，太狭隘，总是觉得，只有拥有生命之火的种族，才算是有生命。
    可是，这天地间，山与水，风与电就没有生命吗？
    尸族、鬼族、骨族，他们也有生命。将他们当成死灵看待，何尝不是别的种族的偏见？有这样的偏见存在，都视对方为异类，生灵和死灵必然水火不容。
    生与死，犹如阳与阴，应该是周而复始，是天地间最大的循环，而不是敌对的双方。
    阴阳循环，天地才能永恒。
    生死相撞，世间必然破败。
    张若尘幡然醒悟之时，发现，第一个圆圈，不知何时竟是从远处，收缩到了他的眼前，近在咫尺。
    而他化为亿万光点的意识，居然凝聚在一起，变成人形。
    他抬起双手看了看，是一双年轻的手。
    第2891章 从无到有
    是意识之体，犹如魂灵。
    张若尘的意识，刚刚出现波动。近在咫尺的圆圈，豁然远去。
    本是凝聚的意识之体，随着圆圈变大，也散去，又化为亿万光点。
    “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时间，张若尘不断尝试，欲将圆圈拉扯回来，重凝意识之体。但，越是尝试，圆圈越是远离。
    便是这时，变故发生。
    “轰隆！”
    赤黄色的大地裂开，空间剧烈一震。
    大地裂缝中，涌出灰褐色的死亡之气，直冲长空，发出“呜呜”的诡异啸声。
    在狂暴的死亡之气中，伴随有大量空间裂缝和黑暗光雾。
    白卿儿感受到致命危机，立即释放出神境世界，又以本源力量构建出一座白色光海，身形急速向后倒退。
    即便只剩意识的张若尘，都感觉到地底有恐怖绝伦的死亡气息散发出来，犹如上古巨凶要出世。
    “哗啦！哗啦！哗啦……”
    铁链拖动的声音，从地裂下方传出来，伴随邪兽一般的怒啸。
    一只人形的，腐烂血肉上长满青苔的神手，从地底探出。
    手掌怕是得有一千多米长，散发令人作呕的恶臭。腐败的气息，瞬间让千里赤土，变成了黑土。
    那些追过来神尸，似乎极其惊恐，纷纷停下，退回神庙的方向。
    “轰！”
    一千多米长的腐烂神手，抓碎白卿儿脚下的大地，将她连同本源神海，一起拖入进地底。
    地面上，只剩一个直径数千米的窟窿，与一条长达千里的地裂。
    大地在震动，天空变得漆黑。
    逃进绿洲中的龟王爷、焱神、伽临南、凯兰斐利，目光望向远处滚滚升起的死亡之气。
    “好可怕的气息，地底到底有什么凶物？”伽临南收敛身上气息，大气都不敢出。
    凯兰斐利道：“好像平静了下来，要不要过去探查？”
    焱神和伽临南立即摇头，刚才那股气息太强了，寻常大神的神威，都没有如此恐怖。而且，腐蚀性的力量，已是蔓延到绿洲外围。
    ……
    白卿儿的神境世界，被腐烂的五指，捏得粉碎，完全无法抵挡。
    “地魔雀！”
    一声嘹亮的雀鸣声响起！
    白卿儿的衣袖中，涌出一道魔气。魔气中，一只朱雀形态的石鸟，展开一对巨大的石翼，与不断收缩的五指碰撞在一起。
    地魔雀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古老神纹显现出来，将柱子一般大小的腐烂手指挡住。
    地魔雀，是白卿儿在本源神殿中得到，与天道笛、七星剑，并称本源神殿的三大镇殿神器。
    白卿儿微微缓了一口气，抬起螓首看去。
    只见，五根神柱一般的手指上，浸出黑色的血液，散发出来的腐蚀性力量，即便是本源神海都挡不住。
    “好厉害，这是神尊神尸的一只腐手吗？”
    白卿儿颇为担心，地底乃是一位尸族神尊。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地底若真锁有一位神尊，她哪有对抗之力？就算掌握了地魔雀这件神器，也绝对挡不住。
    腐烂神手，还在拖着她，向地底而去。
    不能再耽搁！
    白卿儿抱着张若尘，飞入地魔雀的嘴里，进入腹部。将张若尘放置在一旁，她便是进入控制地魔雀的天枢池中。
    白卿儿脚踩水面，走到波光粼粼的水池中心，身形曼妙，犹如凌波仙子。
    “哗！”
    水面，浮现出大量阵法纹路。
    水池上方，出现一片白色的本源神海。
    地魔雀的器灵，是一只浑身火焰的朱雀，在本源神海中飞行，羽翼绚烂，散发明亮光华。
    张若尘站在天枢池畔，静静的看着白卿儿。
    在白卿儿精神力的催动下，地魔雀浮现出越来越多的铭纹和神纹，爆发出来的神器威势节节攀升。
    石翼不断扇动，向上腾飞，与腐烂神手对抗。
    不知多久过去，张若尘诧异的发现，圆圈又出现在自己的近前，意识之体重新凝聚出来。
    他的意识，微微一惊，圆圈立即向外散去。
    张若尘连忙平息意识波动。
    果然，圆圈缓缓的收缩回来。
    “原来如此，心静则近，心乱则远。”张若尘暗道。
    所谓心，就是他此刻的意识。
    张若尘十分清楚，自己意识没有散去，必然与这一个个圆圈有关。想要重新活过来，关键点，或许也在这上面。
    他探出一只手，向圆圈边缘摸去。
    但，还没有靠近，圆圈便是向远处退去。
    无法触碰。
    张若尘倒也不急，心平气和，意识之体盘膝坐下，开始仔细研究和观察。
    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些先前根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比如，身周的一个个圆，并不是水平于地面。
    观察的方向不一样，圆的方向就不一样。
    抬头向上看的时候，一个个圆，就是垂直于地面。
    毫无疑问，这些以他为中心的圆，不只是由内到外的数量无穷。同一个圆，在不同角度的数量，也是无穷之多。
    “这难道就是……太极……”
    张若尘愕然，心中生出如此猜测。
    在道家的先贤眼中，太极是从无极中诞生出来，诞生于混沌之前，诞生于天地初开之前。太极便是一个圆，无边，且无物。
    等到天地初开，混沌两分，圆的里面，才会出现阴阳二气，视为两仪。
    无极到太极的过程，是从无到有的过程，是天地衍化最艰难、最漫长的过程。
    从太极到两仪，是一到二的过程。
    张若尘之所以猜测这是太极，乃是因为他曾经修炼出了无极圣意。圣意遍布宇宙，与天道平起平坐，永恒不灭。
    从无极中，衍化出太极，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这怎么可能！”张若尘的意识大惊。
    总不可能，自己能够在这座宇宙中，衍化出另一座宇宙？属于自己的宇宙？
    “哗！”
    圆，远退而去。
    等到重新凝聚出意识之体，张若尘已是彻底平静下来，仔细观察，发现第一个圆圈内，果然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气，没有天地规则，没有物质。
    只有他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