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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诡异人生 第636节

      辨明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土御门胜勇便招来了式神‘蚌姬’,虚幻的、被水流簇拥的蚌壳浮现在身前,他迈步跨入巨大蚌壳中,由蚌姬带着自己飘离此间。
    如今他一心要逃离伯耆国,已将自己此行的任务全都抛之脑后。
    虚幻的水流潮汐簇拥着蚌壳,
    泥泞小道两旁一座座低矮房舍飞速掠过。
    天中光芒浅淡的月牙,不知何时被一片乌云遮住。
    蚌壳被水流推动着向前,
    不知何时起,
    忽然飘进了一个更加昏暗的所在。
    这片区域四下都被黑暗遮盖了,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远处有一盏红灯笼,像是镶嵌在黑暗里,散发着暖融融的光。
    土御门胜勇畏惧于四下浓稠的黑暗,便驾驭着蚌姬式神往那盏红灯笼跟前凑。
    凑到灯笼下,
    他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站在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前,正将一个个白胖的饺子从木板上推入大锅里,蒸汽四溢,好似有股肉香味就此飘进土御门胜勇的鼻孔中。
    “孩子,来碗饺子吗?”
    老婆婆慈祥地笑着,向土御门胜勇问道。
    他闻声忍不住靠了过去,但心下还保持着警惕,没有说话。
    老妇人拿起勺子,在锅里搅动了一回。
    随后抬头冲他笑了笑,
    指着他的胸口问道:“孩子,你胸口怎么了?你的心都掉出来了,不会疼吗?”
    心——掉出来了?
    土御门胜勇闻言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果然看到,
    自己胸膛破开一个大窟窿,
    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诸多血管簇拥着、缠绕着,脱离胸腔,吊在外面!
    噗通!噗通!
    那颗心脏,甚至还在用力地收缩着,跳动着!
    “怎么会?!”
    他霍地抬头看向老妇人。
    可是红灯笼下,哪有什么老妇人,哪有散发着肉香的大锅?
    只有一个面孔模糊的高大身影,披覆着遍身的红光,他的目光好似利剑一样,扎破了土御门胜勇的所有念头:“人没有心,也能活吗?”
    “人没有心,也能活吗?”
    “人没有心,也能活吗?”
    那高大身影的言语,在土御门胜勇脑海里重复了千百遍!
    一种剧痛从胸口浮现,
    他跟着惨叫出声:“啊——”
    低头,
    正看到自己的右手穿胸而入,从胸膛里扯出了血淋淋的心脏。
    这颗心脏迅速干瘪,
    不再跳动!
    土御门胜勇立地毙命!
    红光收尽,
    苏午的‘意之形’看了看自裁于自己面前的土御门胜勇,转回身去,倾盖四下的黑暗也变得浅淡,显出了身后‘井上家’的正门。
    ——他的意引导土御门胜勇自行投奔到了井上家的正门前,
    诱导对方在到达‘目的地’以后,直接当场自绝!
    井上家的正门内,
    真实的苏午带着晴子、大木一家走了出来,
    带走了门前土御门胜勇的尸首。
    ……
    轩敞的屋室外,
    僧侣诵念经文的声音伴随着敲打木鱼的响动穿过门窗,萦绕在屋室内。
    阿熊盘腿坐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
    他身前的苏午以同样的姿势盘坐着。
    ‘父亲’一手握着‘大红莲胎藏’的刀柄,一手抚过明晃晃的刀刃,看着刀身上那些千锤百炼才形成的繁复而漂亮的暗红莲花纹理。
    良久后,
    他放下刀,目光看向了自己唯一的血脉,
    阿熊面无人色,面孔苍白如纸。
    看着苏午,他徐徐开声说道:“你锻炼刀剑的禀赋已经超越了我——能在第二次铸剑,就打造出‘极上级’的刀剑,我自愧弗如。
    凭着这把刀剑,
    加上哪怕残缺的‘泰山百魔食人宴’入墨图,
    你也能在伯耆国立足了。
    这次井上家遭遇劫难,幕后主使——土御门家的土御门胜勇被厉诡侵袭,死在井上家的庭院前,
    土御门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次,他们一定会纠结武士攻打伯耆国。
    但我已经没有余力再帮你遮风挡雨了,
    所以需要你自己尽快地成长起来,
    能够组织起自己的力量,背靠井上家‘伯耆国介’这个占据大义的官职,尽快剪除境内生出不臣之心的庄园主,收摄该地诸多武士以为己用。
    在时机合适的时候,
    开采‘玉色山’的杀生石矿脉,
    积蓄力量,早日回到大唐。”
    “父亲是生了什么病吗?”苏午抬起头,默默地看着阿熊。
    阿熊咧嘴笑了笑:“我的疾病,非人间的药物可以医治。
    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用为我的事情伤神。当下我还死不了。
    我会在某个地方,静静地等待着你。
    等到某一天,
    你有能力铸造出‘无上级’的刀剑时,
    一定要告诉我,
    那个时候,我会再来看你的。”
    阿熊说着话,将一个铁质的令牌递给苏午。
    令牌上的文字、符号已在长久的磨砂中,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别。
    他将令牌递给苏午以后,又道:“等你决心要铸造一把‘无上级’的刀剑时,就将这枚令牌折断,捏碎令牌里的一颗珠子,我就会过来找你。”
    苏午看着手里的令牌,
    沉默了一阵儿,
    开口道:“父亲,临别之前,你真地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吗?
    晴子小姐都说了,
    你是驾驭鬼神之力的武士。
    可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还有,
    你为何会知道两百多年前,
    鉴真大师东渡东流岛的事情?
    是因为你是鉴真大师随行人员的后裔吗?”
    听着儿子的话,阿熊面露回忆之色,他时而看向房梁扑簌簌落下的粉尘,时而低头看着注视自己的‘阿布’,过了片刻,
    他忽然道:“如果仅是随行人员的后裔的话,对于大唐,我该如你这般没有多少记忆,不会生出丝毫眷恋之心才对啊……
    其实我就是当初的随行人员。
    阿布,
    父亲活了两百多年。
    你是这两百多年里,父亲唯一一个未在幼年时夭折的子嗣!”
    “两百多年?!
    怎么可能——”‘阿布’仰头看着父亲,状极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