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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哇,真的好好吃——”
    姬萦顾不下吞下嘴里的,又狠狠咬了一大口。
    她在天坑里饿惯了,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毛病还留着,眼下一急,热乎乎的肉汁顺着嘴边就流了下来。
    姬萦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张洁白的帕子就递了过来。
    她不想让油腻腻的肉汁弄脏徐夙隐那么干净的帕子,转头避开,想要用手背暂且擦擦,再找地方洗手——不等她这么做,雪白的帕子就先一步轻轻按上了嘴角。
    徐夙隐无视她对手帕的可惜,让肉汁把素白的帕子弄得一团糟。
    事已至此,姬萦只好接受他的好意。她接过已经弄脏的手帕,看着上面明显的油污,不禁有些脸红。
    “我一定会把手帕洗干净再还你……”
    “不必在意。”徐夙隐目光轻柔。
    话虽如此,姬萦回到客栈后,还是第一时间打了盆水,在客房里卖力地搓揉那张手帕,只不过任她如何努力,那张手帕上的油污都残留着明显的黄渍。
    她一边搓一边懊恼,怎么这么大了吃个肉饼还要把肉汁给流出来!
    霞珠听了前因后果,忍俊不禁。
    “算啦,让我来给你洗吧。”
    “这不行,我弄脏了别人的东西,怎好叫你给我收尾——”
    姬萦话音未落,刺啦一声,被大力揉搓的手帕从中间撕拉开,那片明显的黄渍,一分为二,醒目地留在两半手帕上。
    姬萦:“……”
    霞珠:“……”
    姬萦:“你会针线活吗?”
    霞珠看了看一分为二的手帕,又看了看姬萦,小心翼翼说:“可是……缝上了,也看得出来啊。”
    “不是,我是让你教我针线活。”姬萦捂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我做一块新的赔他。”
    第28章
    翌日,阴雨绵绵,太守府派一名小厮到桃李客栈来请姬萦登门。
    姬萦正在与徐夙隐他们同桌吃饭,既然有人买单,她也不客气,用大鱼大肉来开启一天之中的第一顿。
    小厮站在客栈门口,等着引她去太守府,姬萦让他稍等,转身回了客栈,交代秦疾照顾好霞珠,一切随机应变。
    至于正在喝粥的徐夙隐嘛,她觉得这里最不需要担忧的就是他了。
    于是,她在小厮狐疑转为震惊的目光中背起重剑,大步雷霆地跨出了客栈。
    “走吧,劳请带路。”
    一炷香的时间后,姬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马车车厢明显地晃了几晃,拉车的马儿不舒服地抖动头颅,喷了个响鼻。
    “请吧。”
    太守府门口,站着身穿青色长衫,管家模样的人。接下来,姬萦由他引入太守府大门。不同于昨日的喧嚣,今日的太守府安静得像是一座陵园。
    从回廊和厅堂一闪而过的丫鬟和小厮,面黄肌瘦,脚步飘浮。
    姬萦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身边这位紧闭嘴唇的管家,长衫上打着异色的补丁,布鞋有着开裂后反复缝补的棉线,管家本人却有着红润的脸色。
    庭院里种着梅树,枝头上的花已经落尽了,寒梅的香气却依然残留在空气中。
    管家在一间梅树掩映的房门前停下脚步,神情谨慎地上前叩响了房门。
    “老爷,客人已带到。”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声应答。
    “进来吧。”
    管家这才推开门扉,里面露出书房一角。姬萦正想进入,管家伸手将她拦住,垂着眼睛,看似客气地说:“书房乃清净之地,锐器还请客人留在门外,小的代为保管。”
    姬萦愣了愣,倒没多犹豫,解下背上的重剑拿在手里。
    “你最好再叫一个人来。”她好心说道。
    “客人放心便是。”管家无动于衷道。
    既如此,姬萦把重剑扔给他,后者抱着剑一个踉跄,生生被剑压倒在地。
    而姬萦,已经一步跨进书房。
    屋内半开着窗,牛毛似的细雨穿过灯笼花窗的缝隙,落在长条的黄花梨禅椅上。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人,穿着灰色道袍,盘腿坐在案几前,正聚精会神地研究一张残谱。一只雪白的西施犬,穿着蓝绿色小袄褂,端坐在中年男人脚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踏入书房的姬萦。
    男人头也不抬,说了句:“稍坐。”
    姬萦依言坐到案几对面,目光扫过书房里排列整齐的书橱和满满当当,厚度不一的书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梅香,书桌上的黑漆假山香炉有细烟正在向上攀爬。
    书房里看不到明显的金玉饰物——明显的。在市井百姓眼中,这应当是一间朴素无比的书房。然而,姬萦却看见了一些不明显的东西——木匾额,金丝楠木的;毛笔,雕漆紫檀木的;狗儿身上的小褂,金宝地锦的。
    房间里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案几对面的中年男人放下残谱,忽然如梦初醒。
    “这已过去多久了?实在是失礼了,这棋谱我已研究了数日,总算有了些心得,这才如痴如醉,怠慢了贵客——”
    中年男人抚着胡须,低声喝道:“还不给客人倒茶?一个个的,都睡着了吗?!”
    一名穿粗布衣裳的婢女闻言走出,为姬萦斟上一杯热茶,另一名穿粗布襦裙的婢女,则端上一盘夹着蜜饯的大红枣。
    这种下马威姬萦在宫中见得多了,此时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拱了拱手,笑道:“大人肯拨空接见,已是纡尊降贵,小冠十分感激。”
    女子行礼,当然不是拱手礼。但姬萦为图方便,一直是以拱手礼和揖手礼为主,她是习惯了,岳宗向却是第一次见到女子向他行拱手礼,诧异的目光在姬萦身上一扫而过。
    “不必多礼。我听说,你拿着白鹿观的信物——你和姜榆是什么关系?”
    “姜大夫是我们上任主持明镜观主出家前的丈夫,小冠明萦,是明镜观主的亲传弟子,现任白鹿观观主。这是小冠的度牒。”
    姬萦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度牒,双手呈给对方。
    岳宗向接了过来,和此前的官差一样,也没看出手中度牒有一半纯属赝品。
    他把度牒还给姬萦,端起一盏茶,随口问道:“鲁平县离凤州也不近,你是特意来凤州的吗?”
    “非也,小冠此次北上,是为了响应陛下发出的英雄令,前往天京勤王平叛。”
    岳宗向差点被一口茶呛个正着。
    先前见姬萦行拱手礼还能按捺不动,现在再忍不住了,岳宗向瞪着被打破平静的眼睛,上上下下把姬萦扫了个遍。
    “你?一个女人?去天京平叛?”
    “正是。”姬萦当没看出他脸上的质疑,神色如常道,“上任主持知我志向,才让姜大夫将这枚玉佩交给我。”
    她从袖中掏出玉佩,放于案几上。
    “姜大夫说,见了这枚玉佩,为人正直,忠君爱国的凤州太守便会助我一臂之力。”不管三七二十一,姬萦先把高帽子给对方戴上再说。
    岳宗向抚着须尾,唇畔隐有笑意。
    “你有报效家国之心,于情于理,我都应当予以鼓励。更别说姜神医治好了困扰我多年的头疾,当年,我便立下承诺,若姜神医今后有求,我岳某人定然鼎力相助。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放下抚须的右手。
    “战场刀剑无眼,你身为女子,去了天京,又能做什么呢?”
    “自然是上战场杀敌。”姬萦说,“小冠在白鹿观学了一身武艺,又机缘巧合得两千壮士来投,现在恰是挺身而出的时候。”
    姬萦说话的时候,抬头挺胸,神色间自有意气。岳宗向承认她看上去和普通女子不同,但到底是个女子,要他相信姬萦能够上阵杀敌,他倒更相信姬萦所谓的“学了一身武艺”,是会耍几个剑花。
    姬萦激了一将,主动说道:“是与不是,大人一试不就知道?”
    她从禅椅上起身,向着岳宗向行了一礼,掷地有声道:
    “小冠明萦,愿同大人手下的善战者一较高低!若是输了,我自会羞愧离去,再不提北上之事,但若是赢了,还请大人认真考虑小冠的请求。”
    ……
    太守府的后花园中庭里,凑热闹的丫鬟和小厮挤满了洞门。
    姬萦和军中好手的比试甚至惊动了后宅的女人,三个布裙荆钗,身形消瘦的年轻女人相继出现在凉亭中,远远眺望着中庭,神色间露出一丝担忧,时而窃窃私语。
    “明萦道长,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岳宗向抚着长须,对中庭里的姬萦说道,“贾十在军中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你若是想证明自己,大可以用其他方法,何必铤而走险。”
    名叫贾十的,乃是此时恰好在太守府办事的军中校尉。虽然个子不高,但身形宽阔,就连手腕也比寻常男子要粗上两倍,像头勾着背站立的棕熊。贾十听闻有不自量力的女人要与军中好汉比试,特意来到岳宗向面前毛遂自荐。与他同行的十几名官兵,为了看热闹也纷纷聚在廊下。
    此刻,贾十与姬萦隔着十步距离,附和着岳宗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仙姑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叫俺打伤可是不美。”
    “这就不劳烦你担心了。”姬萦笑眯眯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开始之前,小冠要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
    “等会别说话,免得开口的时候咬断自己的舌头。”
    “哼——”贾十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噼里啪啦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我让你三招,不用武器,来吧——”
    话音未落,姬萦身影先至!
    她的速度太快,几乎让旁观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随身背着四十四斤重的巨剑,并非是特意引人注目,这本身便是一种锻炼。
    如果姬萦带着四十四斤的负荷依然能行动如常,那么当她没有那四十四斤的重量,她真正的速度该有多快?
    贾十反应过来的时候,十步的距离已经消失不见,姬萦现身在他身前。
    他面色大变,紧急后撤,但右脚刚一向后挪动,下巴就有骨裂的剧痛传来!视野跟着被迫上扬,矮个壮汉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阴沉的雨空映入了眼帘。时间仿佛凝滞,连绵的针雨自穹顶洋洋洒洒而下,他的身体在莫名的冲力下缓缓向上,然后——
    抛下!
    砰地一声,贾十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砸了下来。
    一缕血迹从他胡子拉碴的嘴边流了下来。
    姬萦好整以暇地站在不远处,轻轻甩了甩刚刚打人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