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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从进了户部做官,卫度便难有清闲的日子,尤其是年末年初。
    这年更甚,苦不堪言其余五部的催促,都想要银子做事。
    与此同时,皇帝要建造那两座宫观,皇陵也等着白银填进去,这事可拖不了,眼见皇帝的身体不行。
    他忙地焦头烂额,与太子议完皇陵之事,再听说傅元晋留京,忙不迭回到衙署,做完剩下的事务赶回家来。
    卫远也才从郊外的三大营巡视回府,湿掉的玄衣都未及更换,便来了父亲的书房。
    闻听二弟的话,他一时拧紧眉头。
    虽说黄源府的匪患根除不掉,但现在他的岳父驻扎当地,连着两年因年迈多病请辞,皇帝都不允。
    当前还不给足军饷,连将士的月俸都发不出,那些拼命搏功的人,会不会尽心抗匪,便是另一回事了。
    卫陵坐在交椅上,静默地听着议论。
    书房之中,* 卫度最后道一句:“此事即便要提,我们也不合适,要兵部的人上谏。”
    话落,他闭上了嘴。
    幽幽灯火中,卫旷阖眼,只感模糊的光影。
    沉默须臾后,转向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问道:“傅元晋的那个病,你们可有探查清楚了?”
    他的人脉,皆已告知三个儿子,但人手,大多给了他们。
    卫远道:“他的病该是真的,是头晕眼花之症,才会留在京城。”
    卫陵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又一次不由地想到,这与她的症状似乎相似。
    论至最末,不过一个等字。
    满目的昏暗中,卫旷沉声道:“等他那边会如何反应,这段时日,你们派去的人手,要小心些。至于黄源府,我看不出事,陛下不会着急。”语气带着嘲意。
    皇帝忌惮卫家,这个关口,不能轻易冒头。
    在书房的门被打开前,他又对三个即将离去的儿子叮嘱道:“你们近些日做事,都给我仔细些,不要留下把柄让人抓住。”
    傅家先不急。
    当今要等,等就是熬,熬到皇帝驾崩,太子登基。
    此间过程,最易怕的是政敌还未消除,自己的人就出了事。
    遑论在大燕,武将比不上文官,无战时便闲置在家,显得毫无用处。
    卫旷那双浑浊不堪的眼,最后落在了二儿子的身上。
    *
    卫陵回到破空苑时,是在戌时二刻。
    夜已深沉,他进屋时,在妆台上有一盏微弱的纱罩灯,铜镜反射着晕黄的暖光,洒了一室。
    她肩披素白的衣坐在桌前,背对着他,手上在摆弄什么。
    听到他进来,没有回头。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歇息?”
    他霎时攒眉,走了过去,问道。
    但话音甫落,他看见了她手中的东西,是那包破碎的镯子。
    她低着头,在试图把那些大的碎片拼凑起来,还原它本来的模样。
    “我不是说了会给你重做?你不丢掉,还弄它们做什么?”
    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火气,但他咬着后槽牙,忍压了下去,只是轻握住她的手腕,平声道。
    曦珠抬头看他,有些愧意道:“我知道你会给我重做,可这是你送给我的。纵使碎了,我还是想把它们放进盒子装好。”
    但在找出一个漂亮的梅花纹香盒后,还是情不自禁地要试试,把它拼出碎裂前的样子。
    她很喜欢这个镯子。
    “难道一个破镯子,比不上你的身体!”
    头顶乍然落下这样一句厉声,她一下子愣住,随后她的腰被揽抱,他的另一只手臂抄起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他将她整个人兜在怀中,大步走到床前。
    弯腰放下她,又抽去她身上的那件外裳,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一气呵成,没有给她反应的时机。
    曦珠怔然地看着面容冷峻的他,把她的衣裳拿起挂好,出去叫人送热水来,然后自顾自地从柜中取了亵衣,去湢室沐浴洗漱。
    她侧躺在他的枕上,在他的身影从眼前流去时,还在发愣。
    愣听哗哗的水响声,没一会,弯眸笑起来。
    难得见他生气,但他是担心她的身体。
    更何况还是她打碎的镯子。
    她闭上眼背过身,挪到自己的枕头上,等他洗好上床来。
    等了片刻,水声渐消,随之是穿衣的窸窣。
    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朝她走来,大抵停在灯前,一缕风声,整个屋子陷入昏昧的暗。
    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脱鞋的声音。
    被子被掀起一角,他睡了进来,带着温热的水汽,把她拥住,下颚轻搭在她的后背。
    低声歉说:“我方才不该对你说话大声,是担心你,才会那样子。下次不会了。”
    曦珠原想晾一晾他,但早没了脾气,再听他道歉,转身钻入他的怀中,嗓音发闷地委屈。
    “我不舒服,你还凶我。”
    “没有下次了。”
    卫陵吻着她的眉心,再次承诺道。
    他该克制住那股嫉妒。
    在沐浴时,他不停地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