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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阿琳,你要乖一点。”
    车厢中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唐白英并不在意。他猜到秋琳特意在今天提出要回洋楼取遗漏的行李只是借口,但他也没有拒绝。
    适当的甜枣,才会让人更听话。
    *
    晚餐时分,餐桌上并没有沈清越的身影。男人近日忙得脚不沾地,郁慈已经一连好几日没见到他身影了。显然事情很棘手。
    但具体是什么,郁慈并不清楚,但大概猜到跟之前那一批货物有关系。
    在林管家精心搭配的食谱下,悟生抽条了不少,五官也初具雏形,听说在学堂里很受小女生的欢迎。
    为此,孟澄正没心没肺地拿这件事逗他。但悟生神情平静,丝毫不为所动,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餐桌上还算松弛的气氛让郁慈慢慢放下担忧。无论如何,他总该相信沈清越。
    床头小夜灯垂着流苏灯光柔和,郁慈双膝上摆着一本书,翻页时腕上的玉镯在书沿磕出一声闷响。
    他摸着玉镯,眉眼低垂,这段时间贺月寻同样也很少待在他身边,好像周围突然空了下来,让他有些不适应。
    在此之前,他从未意识到自己会对某个特定的人产生依恋,明明林伯、悟生和孟澄都在,但他仍旧觉得有些空荡。
    好像在某个晚风依旧的某一天,空气微微潮水有草木的气息。郁慈坐在阳台上,却总是不自觉看向对面椅子。
    直到第三次,他终于反应过来,那是沈清越常常坐的位置。周围很安静,郁慈忽然小声唤了一句贺月寻的小字。
    上一次在包间时,郁慈曾问过贺衡他兄长的小字是什么。但当那双淡色的眼瞳望过来时,郁慈又后悔了。
    他们兄弟关系这么糟糕,贺衡一定不会告诉他。一如他所想,贺衡当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却在他离开身后淡淡响起两个字。
    “雪堂。”
    但直到少年轻细的嗓音散去,依旧只有风声。
    那一刻,郁慈忽然荒缪地觉得他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膜。不真实的虚幻感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想法:
    他并不属于这里。
    听起来很像一个人的妄言,于是郁慈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合上书,郁慈闭上眼睛不久,听到了门锁打开的清脆声响,开门的人动作很轻,以至于声音很低。
    房间里铺了柔软的地毯,郁慈并没有听到脚步声,但他知道那人已经站在床边。因为他额前的碎发被轻轻拨开了。
    挣开眼,果然是沈清越。
    “你不早点去休息吗?”
    见少年醒着,沈清越眼里露出一点笑意,“不急,我想看看阿慈。”
    其实他只是回来取份文件,待会儿马上就要走。但他还是选择在这段并不充裕的时间里看一眼少年,哪怕是他的睡容。
    “有什么好看的。”郁慈嘟哝了一句,轻柔的灯光让他的脸蛋线条更加柔和,晕着一层莹润的光,唇瓣嫣红,眼睛也是湿的。
    “快去睡觉,我又不会消失,明天白天看得更清楚。”
    心脏仿佛泡在温水中,疲乏和倦意一扫而空,沈清越轻嗯了一声。
    但第二天,郁慈并没有见到沈清越,甚至在之后的半个月内他都没有见到男人的面。
    而在此期间,驻扎在江津的各派军队一直在调动,小门小店一家家关门,直到有一天悟生回来说,他不用去学堂了。
    只收军阀富人孩子的学堂也停课了。满城风雨欲来,人心惶惶。
    哪怕知道战争迟早有一天会来,但真正等到那一天来临时,炮火将半个天空染成沉重的灰色,郁慈仍旧有片刻的不真实。
    站在二楼往下看,林管家在指挥下人收拾行李,他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战争一旦开始,富丽的洋楼区无异于是众人眼中的靶子。
    但至于要去哪儿,郁慈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柳城吗?但他们连江津都出不去。
    离开前郁慈望了小洋楼最后一眼。白色的二层建筑笼罩在曦光中,爬山虎不知何时已经冒出围墙,在风中瑟瑟。
    心尖刺痛了一下,郁慈忍着泪坐进车厢。也许不久之后,这里便只剩下废墟。
    城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严峻,哪怕消息瞒得再紧,郁慈还是得知了沈清越在与各派军阀开战,准确来说是与贺衡开战。
    因为江津其他军阀势力式微,基本上皆以贺衡为主。
    郁慈沉默许久,问孟澄:“他们两个之间有可能都活下来吗?”
    空气静默片刻,孟澄摇摇头,语气中透出几分苦涩,“这很难小慈。除非有人愿意投诚。”
    “但这对于他们而言,皆不可能。”他盯着郁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批麻醉剂顺着线索果然查到了贺衡头上,但当两派人同时赶到仓库中时,却没有见到任何货物的影子。
    反而有人在混乱中开了枪。走到这个地步,谁都没有回头路了。
    外面的天色灰蒙,连吹来的风中都有火药的味道。郁慈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泪光忽然将视线朦胧。
    也许他从头到尾就错了。他们不该离开柳城,如果他们没有离开柳城,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死不休的地步。
    在被哭醒的某个夜晚里,郁慈透过影绰的泪珠看见了床边立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