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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即使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过去,即使他的手脚做得再干净。
    谢荣知道,他这个人,从骨头,到血液,都已经彻底的腐烂。
    他慢慢地成为了世人眼中温润端方的谢盟主,也习惯了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毫无波澜地过着自己虚假的生活。
    再后来,一个不怎么突出的日子,他第一次见到了江言。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功法,但吸引他的不是那法阵,而是站在最中间的人。江言闭着眼睛站在哪里,发丝无风自动,周边的一切声音似乎已经跟他隔离。
    待他睁开眼睛的一刹,谢荣的心不自觉颤了颤。
    那双眼睛分明是疏离的,底子里或许还带着冷漠。但谢荣莫名就是从里面读出了悲天悯人的味道。
    像是书里面说的佛子。
    你喜欢救人吗?
    那救救我吧。
    江言被抓住了,他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谢荣心中本有些恼怒,但在看到江言的一刻却全消了。
    江言随便地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谢荣心中的欣赏突然就变了味,他发现原来这人也会有如此弱势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
    谢荣也确实得到了更多。
    但还不够,还不够。
    他恨自己丑陋的身体,所以他从未在有人在场的时候脱下外衫,他更不敢想象江言看到这具躯体时候的表情。
    谢荣将自己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是那个江言欣赏的友人,温润如玉的盟主,一个是戴着黑色面具的登徒子,卑劣地渴望着的罪人。
    面具戴着很累,但如果是江言,他愿意至极。
    可是现在他却无处遁形了。
    那日他突然发病之后,江言便刻意地疏远了他。谢荣起初只以为是江言不知怎么面对自己,但后来才发现没这么简单。
    明明一切都在越来越好的,明明江言对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不少,明明那次意外后他觉得只差了个契机的。
    突然就变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许九的女人。
    谢荣送给江言的佩剑,是他从黑屋出来以后买的第一柄剑。
    他告诉江言那不过是他随手拿的,江言便将它佩在了腰间。谢荣总是偷偷从背后看江言,看着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剑身上摩挲,心中总是暗暗地欢喜。
    即使那次意外之后,江言也没有将他的剑取下。直到许九某日突然叫两人一起一叙。
    谢荣没有忽略许九看见他时嘴角划过的得意的笑容,跟往日的淡漠木然完全不同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
    谢荣心中莫名一跳。
    “师兄,”许九的音调有些奇怪的兴奋,“谢盟主送你的剑,你还从未打开剑鞘看过吧。”
    江言闻言一愣。他确实从未打开看过,也是因为他不太会用剑。
    谢荣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剑出鞘的一瞬间,谢荣明显地看到江言的神情凝固住了。
    “这是……你的剑吗?”他听见江言轻声问。
    但明显不需要答案。
    谢荣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是突然之间凉透的,整个人像是被扔到了冰窖之中。
    很特殊的剑尖,是谢荣专门打造的。上面有着菱形的尖头,并不常见。再加上谢荣曾出现在那里,还有亲眼见到的他发病时疯魔的状态,江言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谢荣于是明白了。
    他抿着唇,指尖被自己掐的微微泛白。是谁?是上个月杀的南蛮人,还是更前些日子的那个经商人?
    谢荣出手的很快,不等江言反应过来,已经全身发软就要倒下。
    谢荣赶紧收了迷药,上前几步抱住江言。
    谢荣紧紧地将人按在自己怀里,仿佛这样便可以做些挽留。可江言却只是拼尽全力将握着他送的剑的那只手往前送。
    那眼中是明明白白的杀意,叫谢荣如置冰窖。
    他将那颤颤巍巍的剑抽走,丢在地上。剑砸在地上的声音很是刺耳。
    明明前日,前日那看着他的眼睛还是带着笑意如此温和,明明他只差一点。
    就差一点。
    谢荣蓦地放声大笑起来,但眼角分明闪烁着泪光。
    他现在的神情是江言完全陌生的,冷漠的,藏着深深的暴虐。
    “都怪你。”谢荣呢喃道。
    许九感受到一种被死神盯上的恐惧感,她惊恐地后退几步,却发现退无可退。
    血是在许九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喷涌而出的,她瞪大着眼睛捂着脖子,突然意识到死亡并不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然而她还来不及多想,便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谢荣有些不敢看江言的眼睛。他抱着江言慢慢站起来,尽量避开与江言的对视。
    不要。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谁都可以恨我,我不在意。但你不许。
    ——
    扶屠得知江言消失的消息,已经是在烟雨楼那次的许多日之后了。
    尊上自打从烟雨楼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经常拿着书看了一个时辰也不曾翻上一页,还总是莫名其妙地笑。
    其他几个门主常常受宠若惊地来询问他,为何尊上会对着自己笑,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喜事吗?
    喜事嘛,倒是有的。
    扶屠想起尊上在烟雨楼的惊天发言,还是想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