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要上厕所吗？”准备起身之际，又想到什么，红着脸低声询问道。
    细致、妥帖，又全身心臣服的姿态，让林顺超暴躁的内心，平静了许多。
    他抬手轻抚着朱雪的脸：“刚才……害怕吗？”
    朱雪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最终，咬着嘴唇如实说道：“有一点。”
    不等林顺超再开口，她抢先道歉：“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
    “你从小养尊处优，我不该拿那些粗茶淡饭给你的，但是……但是……”
    她低着头，抬眸看了林顺超一眼，又飞快垂眸。
    声若蚊蝇：“我……我身上没多少钱了，只能自己买菜回来给你做饭，但……但我从没做过饭。”
    从没做过饭的人，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
    这话让林顺超心里很熨帖，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是我疏忽了。”他低低道：“去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片刻后，林顺超用手机给朱雪转了生活费。
    紧接着看到手机收到的余额信息，让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以前，他从不在乎卡里有多少钱。
    毕竟即便他身无分文，有林穹这个父亲在，他就吃穿不愁，坐享富贵。
    可如今……
    是时候要考虑下接下来的生活了。
    没了林穹坐镇，即便还没被异研会剔除出去，他也不打算回去了。
    如果回去，以前异研会那些仰他鼻息的人，定然会报复他。
    倒不如自己出来另立门户。
    这行业想要赚钱，可太简单了。
    打定了主意，等到腿伤好些，能够站起来之后，便联系了先前的求助人。
    这是个危险的大单，危险，意味着酬金很高。
    所以当初林穹自己接下。
    如今即便林穹死了，这个求助人的信息，旁人也是触摸不到的。
    求助人接到电话时，沉默了许久。
    直到林顺超已经快没有耐心的时候，才答应见面。
    地点，自然是林家的别墅。
    定好时间后，林顺超吩咐朱雪好好收拾下房子，再买些待客的水果。
    倒也不是看重求助人，只是，看重他自己这‘重新开始’的第一步。
    到了约定时间，求助人魏青出现在别墅里。
    林顺超愣了好一会儿。
    “你是魏青？”视线在手里资料，和魏青身上反反复复查看。
    资料里，魏青一身私定西装，虽然已经中年发福，但气定神闲的姿态，显出几分贵气。
    可如今面前的人，皱皱巴巴的衣服，蓬乱的头发和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脸，没刮的胡子。
    以及那深深凹陷的眼窝，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不像是公司老板，反而更像是街上的拾荒者。
    还是精神有问题的那种。
    魏青点点头：“嗯，是我。”
    「啪！」
    林顺超黑着脸，把资料往茶几上一甩：“魏先生是否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与人见面，即便不需要盛装出席，好歹也要洗漱一番吧？”
    他手虚掩着鼻子，仿佛面前之人浑身恶臭似的。
    此话一出，安静坐在旁边的朱雪有些诧异。
    正常的情况，看到来人如此狼狈，难道不该先关心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林顺超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自己被轻视？或者是被冒犯了？
    魏青双目阴沉，直勾勾盯着林顺超。
    眼神毫无生机。
    他嘴唇颤了颤，许久，才收回视线：“见面第一句话，林先生就没有什么想问一下我的吗？”
    林顺超意味不明的轻嗤一声。
    “魏先生，无论我想问你什么，又或者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觉得我们之间，至少都要是互相尊重的。可……”
    话音一转，他上下打量着魏青：“魏先生觉得你以这副面貌来见我，合适吗？”
    魏青相扣的手指紧了紧，手背上青筋高高鼓起。
    好久，才开口道：“我家人全都死了。”
    像是在解释，像是陈述，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抱怨。
    抱怨如果不是林顺超拖延时间，如果不是他们救助不及时，他的家人本可以不死的。
    然而，林顺超丝毫没有注意到深层次的意思。
    只愣了下，便像是理解，原谅了魏青似的。
    淡淡说了句：“节哀。”
    魏青看向林顺超的眼睛。
    只是这样？
    难道就没有一句道歉？
    难道就不该有个为什么拖延时间的解释？
    然而，的确只是这样。
    林顺超喝了口茶，自顾自道：“逝者已逝，生者还需要振作。”
    “你的家人被妖邪害死，阳寿未尽。我可以出手，把你家人的阳寿加在你身上，让你长寿。
    ”“你家人又属于横死，他们的福报，也可以尽数加在你身上。”
    “以后岁月，魏先生定然安康顺遂，无波无澜。”
    四目相对，沉默的气氛有些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青才轻声道：“我考虑考虑。”
    说完，也不等林顺超在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林顺超不满的拧着眉。
    开张第一单生意，却遇到这么个不识抬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