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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待到了嵩阳公主手下,她便刻苦习舞,终不负众望练得绝妙的歌喉舞技,并在嵩阳公主的府宴上以一曲艳惊四座的轻灵掌中舞夺去了太子赵成敖的视线,被赵成敖纳为姬妾接入中宫。
    可那时,高太后虽得入宫,但日子过得也并不舒心。
    且不说当时赵成敖已经有了一位身出名门的太子妃,且其他的姬妾亦是容貌俏丽,在讨好男人的本事上可说是各有千秋。
    高太后入府之后虽得了一段时间的宠幸,但也奈何不了男人的喜新厌旧,再加上她出身低微没有母族可靠,很快便被冷落一旁。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原本稳坐中宫的太子赵成敖因与当时在位的明宗政见相左,又被有心之人诬陷意图谋反,明宗大怒之下将其贬成庶民移至废宫,并扬言此生不再启用。
    于是那赵成敖便一日之间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不仅门可罗雀不说,在搬至废宫之后险些连口馊掉的饭食都吃不上,甚至还要看一些品级高的宫女太监的脸色过活。
    受了连累的赵成敖的妻妾们一个个哭天抢地的,那太子妃更是求着母族以病重要回娘家休养为由自请下堂,在幽禁三年之后终于离开了赵成敖。
    那时的赵成敖是众叛亲离,落魄挫败到几欲轻生的地步。
    但就在这种最危难的时候,只有高太后坚定不移地留在了赵成敖身边。
    赵成敖在废宫中熬了整整十三年,在这十三年里,赵成敖其他的妾室死的死疯的疯,别说是伺候赵成敖了,还反过来各种添乱,成天在他面前不是冷言讽刺就是发疯哭号,弄得原本就难过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也只有高太后一如既往地温言细语,不断地安慰和鼓励着这个落魄的男人。
    她甚至将自己被赶来废宫之时仅有的一枚玉簪送给领班太监,苦求了多时才求来了几包菜籽。
    于是这堂堂的皇帝之子便与身份低微的舞姬一起在废宫中开垦种地,勉强解决了温饱问题。
    在赵成敖被幽禁废宫之时,朝堂的局势也变幻万千。
    明宗因太子被废一事颇为郁愤,此后一直心有疑虑迟迟不肯新立中宫,以至于燕王和宁王日渐坐大,争夺储位的势头也越发激烈。
    最后,明宗在下江南游玩时意外驾崩,而燕王在出事前被任命为监国留守咸安。当时陪同明宗下江南的宁王害怕燕王得知明宗驾崩一事会顺势登基为王,便故意将丧事压下不发,反而纠结兵马一路北上,欲图围堵咸安。
    谁知此事在宁王赶回咸安的前一天被燕王得知,燕王大怒之下当即发了国丧,并宣称明宗是被宁王所害,继而起兵要将宁王一脉剿灭。
    这事出突然,燕王毕竟准备仓促,在京郊长坂坡的恶战中,燕王被流箭所伤重伤不治一命呜呼。
    燕王一脉见燕王已去,又不甘心将皇位让与死敌宁王,便想到了被幽禁在废宫中的前太子赵成敖。
    于是以冯嗣侗为首的燕王一脉转而向赵成敖投诚,调转马头攻入废宫将赵成敖救了出来。
    被救出的赵成敖则继续以宁王弑君为由率众反扑,几经恶战之后终于控制住了局势,最后将宁王斩于马下,结束了大齐历史上这场有名的双王之乱。
    赵成敖平乱之后便登基为帝,即先帝雍宗。
    雍宗继位后力排众议,将那整整十三年伴他左右不离不弃的舞姬高氏立为皇后,并且自此之后独宠中宫。
    高太后的肚子也算争气,在被幽禁废宫的时候就已经为雍宗诞下了二子一女,在被立为皇后之后,她的长子也同时被册立为太子,成为了咸鱼翻身的典范。
    雍宗继位之后大齐局势逐渐稳定,赵成敖也算是个有政绩的皇帝,在位时给黎民百姓谋利颇多。
    可惜在废宫幽禁的十三年对他的身心磨损实在太大,雍宗在位仅仅七年便因病撒手人寰。
    于是雍宗之子,也就是现在的德宗继位为帝。
    但由于德宗继位之时只得十四岁尚未及冠,高太后便以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辅佐幼帝,直至德宗年方二十五才将朝权全数归还,回到她的安华宫颐养天年。
    但就是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歌姬,有傲人的容貌,有惊人的智慧,有坚毅的性格,有识人的眼力,更有圆滑的手段。
    她完成了其他女人都无法做到的奇迹,站到了她这一生所能奋斗到的巅峰。
    听闻在她垂帘听政的十一年间,大齐风调雨顺国富民强,虽偶有天灾战祸但也不损主流,加之在废宫中出生的德宗对自己这位母后十分崇敬,使得高太后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无人能撼。
    徐曼青听完高太后的故事之后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被这样的女人惦记上,真要祈求神明保佑这必须是福而不能是祸,否则在这样的老姜面前,她这个穿越女就算再能开作弊器,估计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尉迟童鞋很讨人厌,但是他在后面还是有作用,所以不能给他领盒饭,大家见谅~
    然后,最牛b的太后童鞋华丽丽地出场了↖(^w^)↗
    77
    第77章
    徐曼青从珍颜阁出了来,在轿子上一路恍恍惚惚的。之前在听尉迟恭说道高太后的事时她因为听得全神贯注倒没大注意到身体的不适,可现下安静下来才发觉身子很沉,头也痛得厉害,用手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发烫了。
    好在回到家里大管事留下来的两个丫头已经把饭菜都弄好了,徐曼青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迷迷糊糊地回房睡去了,谁知等一觉醒来发现床边围了一堆人,好不容易让双眼对上焦距,徐曼青这才看清不仅是薛灵来了,就连范嫂子和李婆子都过来了。
    一听说徐曼青醒了,小丫头也赶紧搀着项寡妇过来了。
    项寡妇精神头也不是很好,好在脸色已经比生病之前好看许多了。
    “青妞啊,都是娘对不住你……”
    徐曼青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只能发出破铜锣一般的声音,身上也虚得厉害,差点连撑着身子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这是……怎么了?”
    薛灵在一旁抹眼泪道:“好妹妹,你都睡了整整两天了!自那日你从珍颜阁回来早早地歇下之后,家里的丫头也没能看出异样来,等到第二日快晌午了才去敲你的房门,谁知敲了半天也没见人搭理,推门进去看才知道你都烧昏在房里了。”
    范嫂子也赶紧接话茬道:“是啊是啊,是不是珍颜阁里出什么大事了,看把你弄得哟……”
    范嫂子此话一出,徐曼青的眉头又皱得紧了一些。
    这珍颜阁的事情她在自家婆婆面前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为的就是不想让项寡妇操心太多,可如今这范嫂子竟然当着项寡妇的面就这般急赤白脸地问了出来,前边甚至连几句客套的寒暄和铺垫都没有,这样处事实在是不大合适。
    旁边的薛灵赶紧递了一碗热粥过来:“嫂子,青妞才刚醒就别说公事了,赶紧让她把粥和药喝下去,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徐曼青感激地看了薛灵一眼,又朝在场的众人说道:“我既然醒了就没啥大碍了,大家都赶紧散去吧,当心别过了病气。”
    项寡妇之前醒来见家里忽然多了两个丫头,徐曼青却不见了人影原本还觉得奇怪,后来一问才知道说是珍颜阁的东家有急事将人给招去了,谁知还没等问出个所以然来,徐曼青也跟着病倒了。
    如今看徐曼青醒了项寡妇也是担心,赶紧抓着儿媳妇的手道:“青妞啊,若是真遇上难事了可要跟我们说,别一个人硬撑着。都说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你把难事儿说出来,大家一起给你分分忧也是好的啊!”
    徐曼青真是哑巴吃黄连,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涉及到皇家秘辛了,要想保命就只能烂在肚子里,怎么可能跟外人道来?可如今见项寡妇如此担忧,就算徐曼青心再大也难免对范嫂子有些意见了。
    “真没啥大事,就是之前贩售金花燕支的一些账目出了问题,东家让我过去查了一下,这生病不过是季节交替天气忽冷忽热的,感染了风寒罢了。”
    在场的一干人听得都将信将疑的,徐曼青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欲望,赶紧推脱说累了想休息,便让丫头把项寡妇给搀回房去了。
    见徐曼青下了逐客令,范嫂子等人也只得散了。徐曼青勉强喝进去了一碗粥,又服了药,这才靠在软枕上揉着太阳穴好减轻头疼的症状。
    这高太后的想法她实在是揣摩不出,如今她心里有了底,也只能以静制动,见招拆招了。虽说心里惦记着事儿,但日子该过的还是要过下去。
    两个小丫头在前院忙活着,又是熬药又是洗衣的,手脚倒挺勤快。
    现下这两个丫头虽也不错,但她们毕竟是珍颜阁的人,徐曼青还没傻到要留着尉迟恭的眼线在自己身边,再说她也不愿意承这份情。
    徐曼青盘算着待她病好一些能下床了,就把这两个丫头送回去。
    被这么一折腾,项家算是连人带鸡的全都病倒了。
    好在是徐曼青处理得及时,那花公鸡在连续几天灌食灌药下去之后倒是有了点起色,之前看它病得似乎连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可今个儿却已经能开始零星地啄食了。
    虽说是病来如山倒,但徐曼青毕竟是年轻人,身体恢复得挺快,五六天之后就基本痊愈了。反倒是项寡妇一直有心结在,到现下还好不利索,一直咳嗽,徐曼青担心这样下去若是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项寡妇要养着身子,别说下地干活了,连凉水都着不得。如今光靠徐曼青一人着实是忙不过来,就算她一直对人口买卖这种事心生抵触,但项家现下这光景还真得赶紧将买两个丫头回来伺候的事提上日程了。
    但这小跨院面积实在有限,徐奋的房里现下都堆满了各户人家给徐曼青的打赏,徐奋难得回来一趟却发现自己的屋里快挪不开脚了,无奈之下只得吃完晚饭又回书院睡去了。若是再卖两个丫头进来,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腾不开了。
    于是换房子的事又成了当务之急。
    眼看项寡妇是无力继续跟进这件事了,徐曼青只得亲力亲为。
    好不容易和卖家敲定了最终的价钱,双方刚准备去官府过契,那衙门口的人却说在按照大齐律法女人没有购置田产的权利,得让项望山出面签约才行。
    徐曼青一听便傻了眼,忙解释说她家夫君如今出征在外,根本没法回来过契。
    那书记官想了想便说那就只能让项家的宗族派人过来代项望山签约过契,否则这过户手续就办不下来。
    徐曼青一听立刻觉着不妥,若将买田置地的事情让项家宗族知道,那就是钱财露了白,保不齐会让一些人眼红。之前的小破跨院倒是没人会惦记,可若是换成了这三进的青砖大瓦房便难说了。到时候若项望山真回不来,这房产归谁所有就掰扯不清了。
    徐曼青为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那书记官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徐曼青再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在这封建时代里,一个家庭若是没有男人撑门面,女人就算再能干也是寸步难行。
    就算现下她手里有千万银两那又如何,没有男人,她连座房子都买不了!
    那卖家一听也急眼了,他那边还等着将房子变现举家南迁呢,好不容易谈成了一个却因为手续问题要打水漂,卖方对此也感到很困扰。
    徐曼青只得好说歹说让卖家多宽限一段时日好让她再想想办法,可那卖家也有自己的难处,一直不肯答应,看样子是想赶紧找下家了。
    正在双方掰扯不清的当口,徐曼青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徐曼青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吴岳泽。
    那卖家见一个身着官服腰上配着大马金刀的官爷过来发了话,当下有些腿软,原本要说出口的话立马磕磕巴巴地压在舌头底下吐不出来了。
    “吴捕头,呃,不,吴公子怎么来了?”
    “今天恰好不当值,便想着回来看看弟兄们。”吴岳泽说罢顺势晃了晃手上提着的酒坛子。
    吴岳泽虽然还是配着刀,但身上的官服已经跟捕头时候的完全不一样了,之前就听那小捕快说吴岳泽自拜了宗庙之后就被他爹弄进了殿前都指挥使司任职,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位,徐曼青无法用官职相称,便只能用公子相称了。
    三言两语将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吴岳泽听了皱眉道:“那便去找项家的族长出面办这事就好了。”
    徐曼青听言低头不语,吴岳泽看她那副样子也大概猜出她的心思了。
    “走吧,跟我进去,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曼青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无法避免地要倚仗男人么?
    果然,有了吴岳泽出面,书记官那边虽然为难,但最后也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在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听男人们说话的徐曼青这才知道,原来吴岳泽现在已经是从六品的振威副尉了,在殿前司骑军辖下的捧日支任职。这殿前司辖下有步军和骑军两翼,虽然建制相同但实权不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相同数量的骑军战斗力肯定比步军要强得多,所以在骑军下任从六品的振威副尉已经相当于步军的正六品官职了。虽说这从六品的官在高官如云的咸安城里算不得什么,但相对于连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的衙门口捕头来说,其中的差别不言而喻。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混,拼爹都是永恒的主题么?
    徐曼青正神游天外,吴岳泽那边却已经结束谈话回过头来找她了。
    “我方才跟书记官说了,虽然项望山不在,但我给你做见证,将房产直接计入项望山名下即可,不用再去麻烦项家宗族了。”
    大齐律法严格限定女性对不动产的所有权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夫家的权益,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若是让女性拥有所有权,便难以避免女子出嫁后挖夫家砖补娘家墙的事情。尤其是在涉及财产的“卖出”行为的时候,女子不能做主是雷打不动的铁律。
    但徐曼青的情况则有些不同,她如今是要“买入”房产而非“卖出”,这样一来,审核的手续就没有这么麻烦,只需书记官画押存档即可。
    且徐曼青是要将房产置于夫君的名下,也算是合理合法,虽然没有宗族见证,但在有官职在身的第三方的见证下过契却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书记官权衡了一下觉得此事有吴岳泽作保不会有什么风险,也算是卖吴岳泽一个面子,便总算是点头同意办理过契手续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并非是我想让女主与尉迟恭or吴岳泽纠缠不清,而是在这种封建时代就算再开金手指,光凭女主一人也还是有很多门槛也是越过不去的啊!
    所以木有办法,大家把这些男人们看成是助力吧(虽然有时候也会倒拖后腿),不过世间安得两全法?夹缝中求生存吧阿门~
    第78章
    将房契收好从衙门口出来,徐曼青这才有机会跟吴岳泽道谢。
    “这次多亏吴副尉了。”